没有真相,闵兴深陷麻木之中。
一瞬间,闵兴似乎想通了,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声。《混沌诀》上有一段作者心得:“因为迷茫而混沌,因为混沌而徘徊,因为徘徊而痛苦。”
当痛苦全方位降临的时候,任何分析都成为了一种累赘,闵兴感觉到的只有无助。
这句话似乎揭示了真相,修炼者进入到秘籍描述的混沌状态后,就开始了徘徊,继而乱了心性,陷入到无边的痛苦。陷入痛苦之后,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他们并不是混沌体,本来无缘修炼这本秘籍,而我硬生生地把他们带进来,才有了这样的悲剧。
并不是学院设计的迷局,适合修炼《混沌诀》的人只有闵兴,只是他没有理解其中的道理。
为什么那些机关在闵兴看来简单易破,闵俊却不这样认为。布在秘籍周围的阵法拥有神秘的能量,遇到合适的人选,幻影阵法在试探了之后,选择了隐形。
知晓了这一点,老师提醒过《混沌诀》只属于闵兴。
“如果是这样,我真的害了大家。”想到这里,闵兴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闵兴,你到底在想什么?喊你半天也不理。”晴儿急了,伸手摸了摸闵兴的额头。
“不烫呀?怎么老说些没用的话呢?”晴儿疑惑地叹道。
“别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闵俊皱了皱眉头,指着满地的伤员着急地说。
“我们当然知道救人要紧,刚刚一直在问你怎么办,你倒是说说怎么救人呀?”苏辙无语地说。
“他们没有走火入魔,只是纯粹的虚弱,修炼了错误的功法,身体承受不了,受了很重的伤。”片刻,闵兴暂时恢复了镇定,开口解释说。
“所以,咱们现在是出去找大夫还是通知学院,你拿个主意。”
环顾四周,闵俊焦急地问道。在他的话出口之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闵兴。
“你们怎么看,还是一起商量着想办法。”闵兴犹豫地问道。
“闵兴,只有你一个人修炼了《混沌诀》却什么事情没有,怎么决断还是你来拿主意。我的意见是找大夫,尽量瞒住学院把这件事私了了,就是不知道哪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
苏辙明显反对通知学院,他自己也是组织参与者,自然不想把事情搞大了。大家心照不宣,私下解决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都不想放弃。
没错,必须找到一名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才有效。
不过,能治他们的大夫得有起死回生的医术,他们的伤几乎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怕吓到闵俊、晴儿和苏辙,闵兴虽然清醒地知道真相,却憋住了没有说。
找不到这样的大夫,就只能指望还魂起势的丹药了。目前看来,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
对了,提到丹药,现在不是有一名现成的炼花师可以想办法吗?闵兴眼前一亮,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思念许久的人,那就是他的师父。显然,师父是救他们的最佳人选。
“闵俊苏辙晴儿,你们先照顾好伤员,我去找一个人,现在只有他能救人了。”想到师父,闵兴的眼睛不再迷茫,登时恢复了活力。
闵俊和晴儿面面相觑,没有反应过来。
师父的炼花师身份,闵兴没有告知过晴儿和闵俊。所以他打算向谁求援,二人同样一无所知。
“那你可得快点了,看样子,他们撑不了多久的。”苏辙指着一屋子的伤员,满脸愁容。
情况紧急,闵俊和晴儿顾不得多问,立即投入到救援中去。
“先背几个人到我的房间去,全部挤在这里太闷热。闵兴,你快走,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闵俊指挥苏辙和晴儿帮忙,准备转移几个到自己的房间去。
“我的房间也可以安置,常自成还在等着。”闵兴提醒了一声,依依不舍地不敢立刻离去。
“先背两个去闵俊那儿,晴儿你赶紧通知常自成去上课,免得学院怀疑问起来。”
苏辙一心想着瞒住学院,连连催促晴儿去找常自成。
晴儿一溜烟跑了,闵兴打开门,目送闵俊和苏辙背着伤员从一条隐秘的小道离去。这条小道鲜少有人经过,而且现在大家都在上课,更加不会注意到他们。
“别忘了给他们输入真气,先稳定住心脉,尽量拖延些时间。”对着尚未走远的闵俊背影,闵兴一脸担忧地提醒道。
“知道了,放心。”闵俊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急急忙忙消失在路的尽头。
闵兴仍然不放心,重新回到屋里,给伤员们一一输入真气,直到晴儿回来了才敢走。
“我走了。”闵兴依依不舍地说。
晴儿佯装镇定,小嘴一抿道:“他们暂时还撑得住。”
闵兴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走了。因为魂不守舍,他差点忘记了越空隧道的入口在何处,慌慌张张冲出去,大费周折地找到后才一脚踏了进去。
随着一阵极速的失重感,他又回到了闵府的密室。
闵兴自然不想惊动府里的人,尤其是父王。密室内,闵兴仔细审视了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了,才敢轻轻推开门,走到院落中。
这条越空隧道,必须经过闵府密室,无法直接将他传送到天泉山。
脚尖点地,闵兴瞬时消失不见。
他快速地启动,卷起周围一阵阵热风,搅动拨乱了两三片枯叶。除此以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天泉山中,跛脚师父正在院落中,躬身望着一盆植物。
这盆植物很普通,枝叶繁茂,色泽浓郁,脉络清晰可见。只是它的树根有些怪异,异常的肿大,占据了盆中的大部分空间。
师父的手上捧着一本书,他一边观察这株植物,一边对照着书本上的文字,似乎在核实着什么。
眼前这副景象,顿时让闵兴的心沉静下来。他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走到师父身边行了个礼。
“师父!”闵兴轻声唤道。
“闵兴?”师父诧异地望着他。
很快,师父的眼神从惊讶变成了愉悦。他走近闵兴,仔细凝视闵兴那张略显稚嫩的脸。
“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常青藤学院修炼吗?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师父合上书,领着闵兴向茅草屋内走去。
“师父,您在做什么?”闵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师父手中的书有些好奇。
师父微微一笑,停下脚步,用手指着背后那盆植物道:“最近种了一盆青尘磷蒲,想看看对炼制花丹是否有用处。”
说着,师父把手上那本书往闵兴的眼前一亮。闵兴定睛一看,书名叫《天辰目》。
“《天辰目》中说,青尘磷蒲有特殊的药效,我想试着种植。”师父悠悠地解释道,一边满意地远观了一下盆中的植物。
“可是,您为什么种在盆中?”闵兴继续疑惑地问道。
种植青尘磷蒲的陶盆很普通,大街上到处都是,闵兴很奇怪师父为什么要种在盆里,而不是种在山中。天泉山土壤肥沃,如此便利的天然资源为何不用呢?
师父摇摇头:“青尘磷蒲又名白葛青,是一种有毒的植物,它的毒性会让山中的土壤变质,种在山里,这山中的植被都会因此而亡。”
“原来是这样。”闵兴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师父把闵兴领到屋内,给他倒了一碗水。
闵兴看了看屋内熟悉的摆设,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一心苦练的日子至今难忘,虽然他现在的能力越来越强,但是再也找不回过去那种单纯的快乐。
“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师父的声音将闵兴拉回了现实。
现实很残酷,近乎于火烧眉毛。想起这件事,闵兴便心乱如麻。
“师父,您一定要帮我。”
闵兴一着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清秀的脸拧成了一团。
他是真着急了,山中的清净世界给了他片刻的安宁,再想到眼前之祸便更加焦虑。
闵兴不敢想象学院会因为这件事,对他施加何种惩罚。不敢想象父王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最重要的是,那么多同窗少年性命堪忧,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能承受得起。
所有的事情,他只敢告诉师父。
不知为什么,他倒不怕让师父失望。从小,他的脆弱和失败就不怕暴露在师父面前,直到现在,依然如故。
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师父,并不担心师父因为知道真相而暴怒。他有信心,师父一定会包容他。他担心的是师父也没有办法帮助他,这才是最可怕的。
“你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知道了真相,师父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皱眉,神色复杂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师父这么平静,看来他一定是成竹在胸,他果然有起死回生的力量。想到这里,闵兴的心里一阵狂喜,被愁云笼罩的面容赫然恢复了神采。
他振作起精神,心想只要师父出山,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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