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跛脚师父开始深入教导闵兴点穴手法。
“首先,点穴不是让人一动不动。而是一动便痛,不敢再动。”
说着,师父的手指在闵兴各处穴位上比划游走。伴着师父时重时轻的手法,闵兴的各处穴位一阵阵起反应。
“其次,点穴不是追着认穴,而是适逢其时,自然而然地,在你来我往中切中要害。你的速度常人比不了,但若是遇上和你一样身手的对手,必须牢记不可刻意而为,而是恰到好处地撞上去。”
说话间,师父的手指突然发力,趁其不备猛切进闵兴的骨髓,闵兴顿觉一阵酸麻,向后退了一大步。
立住身形,闵兴回味一番,深有体会。
“师父的意思是,我得顺着对手的劲儿,顺手在哪里就是哪里,对吗?”
师父笑道:“这是在你面对速度更快的对手时的正确做法,若是对方的速度不如你,尽可以发挥。”
闵兴搓了搓手,心中豁然。现如今,能超越他的速度的同龄人又有几人,他不禁沾沾自喜。
说话间,两道追风幻影在空地飞速交错,师父带着闵兴进入到实践阶段。师父的教导声随着身体地运动,断断续续在闵兴耳边传开。
“三弓、三抱、三垂、三挺、三圆、三摆,所谓一有全有。”
“错了,不是探掌!而是劈抓,你的指力呢?”
一声短呵,闵兴应声倒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师父点中了他的麻穴,酸麻的感觉顿时蔓延全身。师父弯下腰,手指在他的穴位上走了一圈,闵兴就轻松多了。
“等你能追上我的时候就成了。”
接下来,闵兴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苦练。师父坚持和他过招,虽然每次都让他吃尽了苦头,悉心教导的情义闵兴却是心知肚明。
在与师父的交锋中讨便宜,找破绽,对于闵兴而言比登天还难。这样反复多次,快要绝望之际,闵兴居然成功点中了师父的哑穴。
“师父,这是真的吗?”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闵兴不可思议地问道。
师父沉默不答,表情有些怪异。闵兴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替他解了穴。
“师父,我这是侥幸得手?”闵兴云里雾里地问。
“哪有什么侥幸一说,赢了就是赢了。不过,别得意的太早,再来!”说完,师父又摆开了架势。
闵兴心中狂喜,没想到,他居然赢了一次。这是一个极好的信号,有了这样的开头,闵兴信心大增,动作不知不觉间放开了许多。
三月之后,闵兴的点穴手法渐成。
面对他的攻击,师父已必须全力以赴。两人之间的交手,亦是互有胜负。此时,距离闵兴12岁的那场生存挑战赛,还有不到6个月。
。。。
黄昏时分,闵兴亦步亦趋地跟着师父,欲言又止。感受到身后踌躇的脚步,师父转过身,劈头盖脑地来了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闵兴憨皮臭脸地笑着说:“师父,我想回去看看。”
原来是想回家,师父不禁无声地笑了。他想到闵兴这小子真是没心没肺,来此地一年半载了,居然从未提过回家。
“好,回去!”合情合理的要求,师父自然答应得爽快。
“谢师父。”闵兴欣喜万分。
“打算什么时候走?”师父一边问,一边漫不经心地转过身。
“行李我都收拾好了,就等师父同意了。”闵兴跟着师父欣然道。
“原来如此,那你明日就走。”
“是!”
闵兴握拳道谢,欲回房检查,做最后的准备。
“回去了就不用回来了,反正该学的你都学会了。”
师父不经意的话,让闵兴的笑容僵住了。他闷闷地咽下一口唾沫,魂不守舍地转过身。
“师父,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该学的你都已经学会,自然没有必要再跟着我了。”
闵兴没有说话,他的嘴角抽了抽,眼眶不知不觉泛了红。他已经把师父当成了亲人,师父父让他离开,仿佛又一次经历被亲人抛弃的痛苦。
“不行,我不走!”沉默半晌,闵兴哽咽地回道。
师父听着语气不对,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他。四目相对,师父似乎读懂了闵兴的表情,淡淡地说:“既然你执意跟着我,再练半年亦可,这山中环境好,也适合你练功。”
“谢师父!”闵兴的声音微微颤抖,抑制不住的激动。
师父表面淡漠平静,心里却泛起阵阵涟漪。他走到闵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神态显得有些复杂。
第二日,闵兴向师父道了别,独自踏上回家的路。许久不回家,闵兴的心中有诸多好奇。
“不知闵俊怎么样了,一定进步飞速。还有晴儿这丫头,应该长大了不少。”脑中浮现晴儿俏皮的小脸,闵兴心情大好。
不远处是一家驿站,步行了一个上午,闵兴在驿站要了碗水。驿站前围着一群人,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闵兴端着茶碗凑过去,向人群注视的方向瞅了一眼。人头攒动,遮盖了他的视线。
推推搡搡,闵兴挤到了看热闹人群的前排。
一名少年背对人群骑在马上,手持大枪缓缓迈入前方小路。小路的两边有几间破落的房子,看起来荒废已久。
唏嘘声中,少年腿一夹,鞭一甩,沿着小路飞速骑马前奔。身下马一路疾驰,少年一路用大枪点刺屋檐下的椽木。每间屋子有十根椽木,少年无一漏过,他的枪法快速准确,围观路人连连喝彩。
少年技法精湛,心生钦佩的闵兴便想上去结识。当少年骑着马转过身,闵兴定睛一看,顿时心中大喜。难怪此人的背影有几分熟悉,原来是闵俊。
他高声呼叫,从人群中挥手。
一见呼唤自己的是闵兴,闵俊兴冲冲地下了马,奔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闵兴发现,他的胳膊肌肉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厚实。
“真想你呀,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闵俊一边走一边问,此时,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我随师父在这附近的山中练功,今日特向他告假回去看看,居然这么巧,在这儿就遇见你了。”
闵俊闻言,更加高兴了。两人归心似箭,坐上闵俊的坐骑,一起向闵府方向奔去。
“闵俊,没想到你的枪法这么好了。”半路上,想起刚才那一幕,闵兴仍旧难以忘怀。
“我那两下子都让你看见了,回去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领。”闵俊笑道。
回到家中,二人直奔武教馆。武教馆是闵俊和晴儿习武之地,若不是跟了师父,现在的闵兴也应在这里学习。
烈金族少年在年满十岁之后,必去武馆习武。闵俊和晴儿出生王族,他们去的武教馆自然不同于一般武校。事实上,能在这所教馆里学习的孩子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是烈金族中出生不凡的富贵子弟。
然而,这里的孩子们并不是处处享有特权。半年后的淘汰赛,只有前三名才能拿到修炼的资格。拥有修炼资格的族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烈金族能士。
和普通烈金族孩子相比,他们的优势是习武的环境好,教官的实力强。不过,真正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仍旧是先天的能力和后天的努力。在这一点上,规则是相当公平的。
还有半年,这里的孩子们就要参加比赛了。来到武教馆之后,闵兴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嗖”的一声,一道黑风从闵兴的耳边呼啸而过。他闭了闭眼,顺着风向望去。
一枝黑箭,正中靶心。
“嗖嗖”第二枝掠过,“嗖嗖嗖”紧接着是第三枝。三枝连中靶心,最后一枝径直将那第一枝箭劈成了两半。
三只箭连续射出,动作奇快无比,中间丝毫不见停顿,干净利落。
闵兴向那射箭人投去佩服的目光,没想到射箭之人居然是闵晴儿。
晴儿在手肘上放了一杯水,再将箭连续射出。第一枝箭刚刚出去,第二枝已搭在弦上,杯中水竟没有一滴洒到外面。
晴儿十分投入,闵兴默默退到后头,不忍打搅。细心观察,晴儿睫毛微微颤动,双目炯炯有神。她的嘴唇紧闭,拉弓后微微颔首。晴儿拉弓的手臂白皙如玉,吸引了闵兴的目光。顺着玉臂望去,晴儿修长的脖子湿漉漉的,香汗淋漓,闵兴不禁看得出神。
一年多未见,晴儿已经出落得这般少女姿色。
“晴儿。”闵俊打断了晴儿,晴儿将手中弓箭放了下来。
“闵俊,今天一天没见你,你去哪了?”晴儿疑惑地开口道。
“你看,谁来了?”
闵俊指着角落,晴儿先是一怔,随即一下扑到闵兴面前。闵兴见状,不由得心跳加速。
“回来看看你和闵俊,过几天还要走的。”闵兴故作冷静地回道。
“什么?还要走?”听到闵兴的回答,晴儿刚扬起的嘴角又无精打采地咧了下去。
“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嘛。”晴儿撒娇般哀求道。
“咱们先不说这个,晴儿闵俊,我今天可算见识到你们的本事了,看来这两年你们没有荒废。”闵兴赞许的目光在闵俊和晴儿脸上扫过,口中连连夸赞。
“嗨,这算什么,其他人也不差的。咱们的教官是4级上士,外功也是相当厉害,不努力要被他罚死。”
晴儿小声地说,接着,她看了看周围,凑到闵兴耳边:“听说你不来教馆,教官们可不爽了。”
“我可没觉得他们不好,我只是更喜欢我师父,想跟他学,没法分身。”闵兴耸了耸肩。
“其他人各有所长,闵兴,你最好心里有数,他们都是我们未来的对手。”
三人并肩同行,闵俊打断了闵兴和晴儿的对话,示意闵兴认真观察。闵兴凝神观望,教馆之中,各路选手正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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