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疲惫无力感顿时蔓延全身。一看见温暖的床铺,闵兴便一骨碌爬上去,鞋也没脱就将交错的双臂枕在了脑袋下。
闭上眼睛吸呼一口气,鼻翼间悠悠地嗅到一阵芬芳,闵兴紧绷的神经一阵放松。
他懒懒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望向窗边。
窗台上有一只精美的雕花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明亮鲜艳的花团。
“真好闻,舒坦了。”闵兴沉醉地闭上眼睛。
窗台上这束皓澜花,是闵兴出生的时候,惊蛰族首领花郡王送给他和母亲的礼物。
关于自己的出生,闵兴曾经从赵伯的口中听说过一些故事。
他的出生并不顺利,母亲用了三天三夜,才将他带到这个世界。
闵兴的母亲叫黄碧芸,是烈金族4级上士。
烈金族女子很难怀孕,但是一旦受孕,极少有难产的状况发生。
黄碧芸是4级上士,以她当时的年纪,修炼到这样的高度,天赋实属罕见。
可就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女能士,却发生了普通烈金族女子也不会出现的难产怪事。
不过幸好有惊无险,经过几日艰辛,闵兴最终还是降临到了这个世界。并且他出生的时候,还伴随着一些奇特的现象。
闵兴出生后不久,喜出望外的父王便宴请了其他三族首领。
这束皓澜花,就是在那次宴会上,由惊蛰族首领花郡王亲自赠送的。
皓澜花,四季常开不败,长期沉浸在皓澜花氛中能够固神补元,修复能士受损的元气。
得到了皓澜花,闵元浩马上派人送到黄碧芸的房间,插在了窗台边的花瓶里。
没想到,这一放,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来,皓澜花在没有任何呵护的条件下盛放如初,代替黄碧芸见证了闵兴的成长。
而黄碧芸本人,却在那次宴会的两天之后,离奇地失踪了。
碧芸失踪后不久,闵郡王曾用天眼铜镜查探过她的下落。
天眼铜镜,烈金族王室至宝。被铜镜照过的烈金族人,无论身在何处,铜镜都可以准确地定位出其所在。
一片沙漠之中,天眼铜镜探查到了碧芸的踪迹。
但这条线索很快就断了,而且断得很彻底,其中缘由更是让人寒心。
黄碧芸拒绝天眼地追踪,甚至用内力击碎了虚空镜片,切断了和闵兴、闵元浩父子之间最后的联系。
出生没几日,母亲便离家出走,对闵兴的打击可想而知。
有娘生没娘养,这一句话成了闵兴心中永远的痛,也是他如此在意父亲的原因之一。
闵兴翻了个身,将脑袋深埋进柔软的枕头中。日头渐沉,清冷的月光攀上了幽暗的天幕。
闵府华灯初上,陆陆续续有人从闵兴的门前经过。他们探头观望了片刻,无一推门打扰。
小王爷回府的消息渐渐传开,两位叔叔派人来关心。见闵兴安静睡熟,过往之人都提起脚步,轻手轻脚地默默离开。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闵兴已经整理好床铺。他很快洗漱完毕,背着行李出了门。
清晨的薄雾透着一丝凉意,扑到闵兴的脸上。闵兴木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远方。
街道上,同样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沿途所过,只有三五家小店,做着开张的准备。
武馆尚未开门,闵兴在门前百无聊赖地踱了半个多时辰,才见跛脚老头在众人的簇拥下,一瘸一拐地向这里走来。
“师父,徒儿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阵小跑迎过去,闵兴挡住了跛脚老头一行人的去路,弯腰行了一个礼。
“师父?”老头怔住了,浑浊的老眼在他周身上下打量。
“你是闵郡王家的公子?”老头恍惚地问道。
“正是。师父,我带来了你要的东西,而且没有超过一个月。”
提了提身后的背包,闵兴有些得意地说。
跛脚老头回过神来,无声地笑了。他支开身边莫名其妙的旁人,单独领着闵兴进了武馆。
武馆大厅内,跛脚老头仔细检查了闵兴带来的礼物,满意地笑纳了。
“跟我练,你得做好脱层皮的准备。娇生惯养,可是出不了成绩的。”
跛脚老头慵懒地瘫坐在长椅上,捋着胡须,用一种试探的目光瞄向闵兴。
“我不怕吃苦,只要能学到真本事。”
跛脚老头点了点头,郑重地回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准备准备,备好衣物。明日卯时在这里见面,我带你去我的地盘。”
闵兴一听,高兴地跪在地上,拱手握拳拜道:“多谢师父。”
商议停当,闵兴便回府见了闵元志和闵元博两位叔叔,向叔叔们辞行。
听闻闵兴打算外出拜师,闵元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努力克制心中怒火,按住性子。闵兴毕竟是大哥的独子,郡王临行前将闵兴全权托付给了他。
看在郡王的面子上,任凭闵兴如何任性,闵元志也不敢训斥得过于严厉。
“闵兴,过不了多久,府里就会请武师来教外功,何必这么着急?”
闵元志语气温和,嘴角的笑容却有些扭曲。
“那也是至少半年以后了,二叔,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闵兴烦躁地回道。
想起坐在教馆中昏昏欲睡的日子,闵兴就感到绝望。
他知道,两位叔叔看了他这么久,肯定明白他的心意,再解释也是浪费时间。于是,不等二人明确态度,闵兴便转身走了。
闵元志气得说不出话,看着闵兴远去的背影,狠狠地跺了一脚。
“行了,闵兴执意要去就随他,能出什么事啊,在府里憋久了,只会到处闯祸。”
沉默旁观的闵元博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劝解道。
“那个跛子来路不明,你放心把闵兴交给他?”闵元志瞪了元博一眼。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闵兴想和他学两招能有什么危险,你呀,就是太疑神疑鬼的了。”闵元博不以为然地说。
作为能士,能够感应到同类身上的特殊气息。
跛脚老头与闵元博有过一面之缘,元博没有从他的身上感应到能士的气息。
所以,尽管跛脚老头来路蹊跷,元博也不认为一个普通人能对闵兴的安全构成威胁。
退一万步说,如果有谁欲对闵兴图谋不轨,也不会派一个普通人行动。
“你说得轻巧,万一出了事,大哥回来了,咱们如何交代?”
闵元志生性谨慎,仍旧难以接受。
元博无奈地哎了一声。他想了想,他凑到元志耳边低语道:“你说得都对,可你有办法阻止闵兴吗?”
元志错愕地看着他,嘴角微微抽了抽。
第二日卯时,闵兴如期而至,和同样准时的跛脚老头一起上路了。
老头领着他走了几十里路,累得闵兴眼冒金星。反观师父,腿脚虽不灵便,这一路却是面不改色。几十里路走下来,依然气定神闲。
“师父,还有多远呢?”
闵兴忍不住了,气喘吁吁地开口问道。
“快到了。”师父一脸平静。
这一声快到了,换来的是半个时辰的艰苦跋涉。在闵兴口干舌燥,视线开花的时候,师父指了指前方:“到了!”
闵兴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前面是一座大山,约摸七八千米高,层层叠叠甚是巍峨。
“上山。”
不详的预感成真了,师父抛下一句话便走了。
“什么?”
闵兴一阵眩晕,目的地还在山上,累成这样了居然还要爬山。
跛脚老头根本不管他,三两步就消失不见了。闵兴看了看四周,咬咬牙狠心跟了上去。
他不敢慢下来,生怕被甩开后迷失在这荒郊野外。跛脚师父不知疲倦地埋头前行,懒得回头看一眼他这个累成狗的跟班。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腿的重量增长到过千斤,再也无法搬动时,闵兴才听到师父在前面说了一声:“到了!”
他张着嘴巴迷糊地抬起头,不远处有两间茅草屋,屋子掩映在高耸入云的绿荫中。
屋后群山重叠,看样子,他们正处于半山腰。
“早点睡,明日卯时见。”
师父撂下一句话,便推门进了其中一间屋子,把另一间留给了他。
闵兴傻愣了许久,才跌跌爬爬地撞进剩下那间茅草屋。
汗水不停浸入眼眸,他的视线出现了重重叠影。
无心留意屋子里的摆设,一进门,闵兴就恍恍惚惚直奔床榻而去。脑袋刚沾上枕头,便打起了呼噜。
他实在是太累了,一天之内,行了几十里路,还登上数千米山峰。对于没有任何修炼基础的人而言,这样的运动量明显超出了负荷。
好在闵兴是烈金族能士,身体的先天承受力和普通孩子不可同日而语。如若不然,他一定会被激增的负荷给压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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