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太太又喝了一口茶,这才继续讲了下去。
“孤儿院的这两个主要资助者,皇城的王新誉和本镇的洛三老爷,年轻的时候在皇城本来是极好的朋友,两个人一起做生意,两家人也很是亲近。
可是这两年,随着洛三老爷的父亲从东海的财政大臣的位置上告老还乡了,洛三老爷的生意就一直走下坡路,就和他的合作伙伴、多年好友王新誉,也是逐渐地产生了分歧,互相矛盾加深。“段太太讲到这里,眼里满是无奈。
“为了避免一些大的资助者中途无端退出,影响孤儿院的运作,孤儿院的资助合同规定资助者如果中途退出,可以由官府强制从他的家产中扣除每月的资助金。
我和孤儿院的主要管理者心里是知道洛三老爷停止提供资助金确实是因为生意失败,就要破产了,所以原准备不想按合同去追究的。
可是栾太太的侄子王新誉因为和洛三老爷有了矛盾,就想借机一定要让洛三老爷彻底破产,所以就要求孤儿院的管理层必须到官府,要求按合同的规定追究洛三老爷的责任,直至让其破产,作为回报,王新誉答应会加倍资助,保证孤儿院将来的运营。
虽然昨天开始,已经有人在拆除孤儿院的原址的原址了,这让所有人都心里很是难受,包括栾太太,但是孤儿院的管理层必须考虑孤儿院将来需要的资助金,也更不能要求王新誉改变主意,既然王新誉又保证将来的资助翻倍,孤儿院的管理层一直悬着的心,这两天也就放下了不少。
按栾太太告诉院长段太太的计划,她的侄儿王新誉昨天会从皇城来她家,今天下午会和大家一起开会,确定何时到官府追究洛三老爷的责任,也同时交付翻倍的资助,栾太太非常高兴,我们下午就会一起开会的。“
大家听院长段太太这么说,心里不禁一阵难受,她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王新誉和段太太都已经被杀害了。
听到这里,大家基本都隐约猜到了两起凶杀案背后的联系了,震惊之余,却也都胆战心惊,都是噤若寒蝉。
心里想着的,都是同一个疑问:这两起案件的主谋,难道是洛三老爷?!
最难受的就是小柔了,只见她浑身微微发抖,脸色苍白,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口,但她自己心里明白得很,就是再不愿相信,也应该是和自己的三叔脱不了干系了!
至此,孤儿院的情况,还有两个主要资助者之间的瓜葛,都已经了解清楚了。
田宁示意了一下,治安官就告辞了孤儿院长段太太,一行人向栾太太的家走去。
路上,大家的心情都是有些沉重,如果大家的推断没什么大的失误,那么洛三老爷和他年轻时候的好友王新誉的瓜葛,实在令人唏嘘。
霓罗看小柔的心情非常不好,就体贴地劝她要不回家,可是小柔坚持着说要一起去看一下。
她太希望能够看到什么证据,证明两起案件和她三叔没有什么关系了。
从外表看,栾太太的房子虽然有些破败,但还是能看出当年的气势,同时,也能看出栾太太生活还是很有情趣的,屋子前面还有一小块菜地,种着一些海菜,菜地中间还竖着一个假人,应该也是用来吓走那些来偷吃的小兽的。
霓罗看着这栋房子,看着这块小菜园,想一想栾太太昨天可能还在这里高兴地等着自己的侄子来,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人的一生啊,是不是只有爱,才是地久天长的呢?
租住在栾太太楼上的滕安早先已经回来了,听到声音,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他很是感激大小姐她们为自己很快就洗刷了冤情,不然至少还得多受很多罪。
田宁带着治安官和一行人,来到了栾太太的客厅,栾太太的尸体还躺在那里,治安官已经叮嘱了滕安不许任何人进来。
大家都是不想再看到栾太太的尸体,所以只有田宁带着霓罗走进了客厅。
田宁先是站在客厅门口打量着客厅里的环境。
依然还是能看得出来,客厅里的装饰都很老旧了,看着还在地上的尸体,霓罗感觉客厅有些阴森森的,而且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这都是心里感觉在作祟。
正如滕安所说的,客厅里明显地刚被打扫过。
屋里陈设很为简单,一张茶几在客厅中间,茶几周围是一圈老式的高背沙发,一面墙上有一个壁炉,栾太太的尸体就横陈在壁炉附近。
田宁仔细看了一下栾太太的尸体,能清楚地看到栾太太后脑的一个伤口,她应该是被什么钝物一击毙命的,再次说明这个凶手应该很是强壮有力。
“田宁,你也是觉得凶手是小柔的三叔吗?可是我记得她三叔的样子,他很瘦弱,不可能是凶手啊?特别是他更不可能把王新誉的尸体搬到船上。”现在小柔和别人都在客厅外面,霓罗就轻声地对田宁说。
“霓罗,下手杀害王新誉和栾太太的凶手应该另有其人,可是如果这个凶手是被人花钱雇请来杀人的,你说,这个花钱的人,是不是比杀人的凶手更是个凶手呢?”田宁把霓罗问得心里一颤,是啊,她也是希望小柔的三叔和案件没有什么瓜葛。
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田宁慢慢地沿着墙角走一圈,经过壁炉的时候,发现壁炉的上沿上面应该是没有被打扫,全是浮尘。
田宁的眼睛刚要看向别处,他突然发现壁炉上沿那均匀的一层浮沉上面,有一个明显的圆圈,那里干净得很,应该是什么东西刚被人拿走。
田宁没说什么,只是用手指给霓罗看,霓罗先是一怔,突然脱口而出,“蜡烛台!“
田宁点了点头,继续沿着墙边走着看着,来到了一个高背沙发那里,突然,田宁看到了沙发后面一滩血,还有一个蜡烛台!
霓罗也同时看到了,胃里不禁一阵痉挛。
田宁看了看这摊血,还有栾太太尸体头部的那摊血,轻声对霓罗说到,“你看,这摊血,不可能是栾太太的,那就是…..“
“那就是他侄子王新誉的!“霓罗马上就想到了。
“嗯!所以,霓罗,现在,你应该能把当时的情况都猜想了个差不多了?“田宁问到。
霓罗想了一下,慢慢说到,“王新誉是被刀刺到胸脯死亡的,所以他当时应该是站在沙发这里,凶手突然袭击,把他杀死在沙发后面。
所以当时滕安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壁炉前栾太太的尸体,没有看到沙发后面的这摊血迹。“
“很好,霓罗,”田宁很为霓罗高兴,“你看,凶手杀害王新誉的时候,栾太太应该并不在客厅,不然栾太太也应该会被用刀刺死的。
这说明,那凶手并没有打算要杀死栾太太,而是杀害了王新誉之后,把刀藏了起来,可能在要离开的时候,栾太太走进了客厅,凶手慌张之中,顺手拿过壁炉上面的蜡烛台,将她也杀害了。
凶手还要把王新誉的尸体搬出去,所以惊慌之际,就把蜡烛台扔在了王新誉尸体的旁边,也就是那沙发的背后。“
霓罗听了田宁的进一步分析,眼里闪着激动的目光,点头表示赞同。
田宁让霓罗去把这些分析告诉治安官,以便治安官在抓捕了那个高大的外地汉子之后,用来审问和核实整个的细节。
霓罗走出了客厅,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她和田宁刚才的观察和推断向治安官、小柔还有滕安都说了一遍。
三个人听了之后,觉得所有细节都严丝合缝,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只剩下把那外地大汉抓捕审问,就能知道幕后指使他做这件事的人到底是谁。
即使是小柔,也是对田宁和霓罗的分析提不出一点怀疑。
客厅里,田宁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正对着窗户的那片菜园,一阵风吹浪涌,那假人在那里左摇右晃着。
此时,田宁的眉头还是微微轻锁着,最后一块魔方,还是没有找到啊。
凶手为了不暴露王新誉的身份,把他的衣服都剥光了,那王新誉的衣服呢?
不过,这并影响不了案件的确定,大不了审问那外地大汉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田宁也就暂时放下了。
剩下的事情,基本就可以交给治安官去办理了,田宁和霓罗可不想一切都为那治安官做了。
田宁走出了客厅,把几个重点又对治安官讲清楚之后,就带着霓罗和小柔要离开了,想早点回小柔那里休息一下。
终究是紧张了大半天,这会儿基本水落石出了之后,大家也都是感到身心俱疲。
滕安把几个人一直送到门口,田宁站在这里不禁再一次回头看了看栾太太的房子,心里满是感慨。
身旁的滕安也是受到了感染,看着栾太太菜园里的假人,叹了一口气说到,“唉,栾太太真是个有心人啊,她应该是昨天刚还给这假人穿上了一套衣服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宁猛地一惊,一套衣服?!!
田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菜园中间,看向了假人身上的那套衣服。
霓罗不明所以,赶紧也跟着跑了过来,此时,她两只杏眼圆睁着,小嘴儿张得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到了田宁所说的整个案件里最后的一块魔方……
田宁用手抻开了假人身上的那件上衣,在胸口部位,清清楚楚的一个刀切的口子,周围渍染着一圈血污!
原来凶手把王新誉的衣服穿在了这假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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