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狼狈在沈辞将燕塘火药的事告诉他之后越发明显了。
沈辞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脸上骤然变化的神色，满足了些许自己的恶趣味，缓缓蹲身，隔着一张小案看着他，然后继续补刀。
“当初鹿城之中，和燕可儿做交易的就是你对，知道燕可儿为什么会被追杀，继而导致你们那个时候的交易被打断吗？”
高文渊感觉自己右腿早已愈合的的伤口处又传来了些许刺痛之感。
那是当初他借着与皇姐一起出使沐王朝的机会偷跑出使团，跟着燕可儿交易时却被追杀，然后导致骨裂，留下的伤口。
听着沈辞轻描淡写的将当初的起末缘由一一道来，高文渊身上涌起来了点杀意，却被死死地压抑着。
也不敢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眼神会轻易地暴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不敢动手，他怕自己一动手就被彻底打入地狱，即便面前之人看起来没有半分内力。
但高文渊清楚得很，前十几年，他也是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内力，所以他和那些仗着拥有内力就高高在上的女人们不一样，知道没有办法从表面上就如此轻易地判定一个人的实力。
但看面前之人身上的凛冽气势，以及他刚刚随手就断了京昭的行动来看，就不是个可以轻视的人。
高文渊虽说野心勃勃，但也不是个头脑不清的人。
若不是高泉贞派人忽悠他加上沐王朝大军压境的施压，他或许都根本不会来到这个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王朝。
“来，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说说佟珮，你们之间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还有她又是怎么找上你，什么时候，以及你还知道些什么多余的，通通说出来，或许可以换点你能活下去的时间。”
漫不经心的嗓音中带着生杀予夺的力量，高文渊凝固的血液感觉流通了些许，从心底升起一股希望。
只要活着，他就还有机会的，总有一日，他能活着回去南越。
“我说...是燕可儿来南越找的我...”
高文渊缓慢地将所知道的吐出大半，其中大部分也不过是佟珮欲要和南越联合起来，增大复国筹码。
其中细节，高文渊知道的最多，但却并非都有用。
毕竟双方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各自为营，佟珮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他具体的起兵时间。
也是在前不久，上元之后，才告诉高文渊或许可以准备着，等待六月中旬。
“六月中旬？”
沈辞神色微凝，厉声重复着，这个时间，是否太巧了些。
前世之时，乌河决堤，就在六月十四那天！
佟珮怎么就知道六月中旬会有机会！
沐元溪派去苗疆乱骨冢之外的人，少有能接近乱骨冢的，主要是那里的阴气太重，接近之后会气血翻涌，而且越接近越危险。
防不胜防的血尸蛇，让她们损失惨重，也就一直待在外围监视着，汇报来的信息也就是常有人往这个大陆上最大的坟场送尸体。
顺着尸体的源头查了查，发现是从青州出来的，也算是认定了青州和岚伊的联系，但却从没有人见到岚伊出来过。
也没人能确定岚伊是否就在乱骨冢之中。
不过佟珮会知道六月中旬有机会，那么沈辞无可避免的会往能观天预测的岚伊身上想去。
不过，她到现在都还觉得六月中旬乌河会决堤？
耗费千万白银的堤坝水渠已成，怎么会再那么轻易决堤，岚伊难道看不出这一点？
是她力量弱了，所以没能预料到这个变化，还是说，她仍旧坚定地认为乌河会决堤？
沈辞心情沉重。
总觉得岚伊这个人不得不防。
沈辞离开箐妩殿的时候，将高文渊所有的亲信，暗卫和随侍都带走了，一个不剩。
不过随之派来了三两个宫内的其他宫侍，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且打算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批。
依旧是软禁，高文渊会活着，不过却没办法踏出这个殿宇半步。
他想会南越，却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这偌大的皇宫，要锁住拔掉了所有爪牙的人，真的是太简单了，只要没人提起，这个皇宫中，他就像是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解决了高泉贞，沈辞带着红矜等人回了东宫，沐元溪刚好下朝回来。
沈辞将自己从高文渊口中得来的信息告知于她，而后又吐出了自己的担忧。
“上次咱们去颍州的时候，我去看过乌河堤坝，处置了欲贪污款项的人，又重新动了工，补足了之前的缺陷，派的是亲信负责，不会有问题的。”
沐元溪安抚着忧心的少年，温柔和煦，沐元淇和沈楠盈两人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内心深觉眼前之人与刚刚朝堂上的那个判若两人！
“那佟珮为什么会觉得六月中旬有机会，还告知高文渊提前准备，这个时间确实很敏感啊！”
沐元溪垂眸沉吟，“你若是不放心，那就派人再去查验一番如何？”
沈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说道。
“要不咱们两个去！”
沐元溪顿了一下，看着少年瞬间亮起的清澈眼眸，带着点明显的期盼意味。
想来他应该不止是想要去查验乌河堤坝，也有想要出去散散的意图在其中的。
之前一直没有过南巡意图的沐元溪瞬间思考了一下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发现...好像也不是不行？
丞相监国，朝堂上现在的一切都还算井然有序，她带着沈辞出去南巡一段时间，重要的事可以经由暗卫送到她手上，然后解决。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现在不行，得等等，五月，最近的这些事解决好之后，安排一番，也还来得及，如何？”
沐元淇见自家皇姐这么简单就应了下来，惊得下巴都掉地下了。
这也太纵容了！
这就决定南巡了？
就因为沈辞一句话？
不过震惊归震惊
“皇姐，带我一个呗！不，两个，我和盈姐姐都带上呗！”
那能有机会出去玩，也总比天天在殿后听着那些朝臣吵来吵去的好啊！
沐元溪看了她一眼，想都没想，就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别说两个了，她一个都不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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