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的左手在他触碰到自己之前便抓住了他的食指。
眼角微挑,手上猛然向后用力,随着嘎嘣一声,便掰断了那骨节分明,宛若画出来的修长手指。
又是一阵怒骂朝沈辞砸了过去,然而对他根本没用,反倒让他勾了勾唇,轻描淡写的撇开他的左手。
“这个,可不能算是刀伤啊。”
“还有六刀,慢慢来。”
含笑却带煞的嗓音让毕九琋抓狂,想要将面前之人千刀万剐,然后右肘间的一阵剧痛让他眼前黑了一瞬。
沈辞抽出了停留在他右肘处的清寒。
等他眼前恢复清晰之时,下颔处抵着冰凉的刀尖,被迫抬起,对上沈辞幽深叵测的狭长凤眸。
清寒清寒,便是沾染了他无数燥热的鲜血,却依旧寒的如冰。
他凉笑一声,眸中依旧带着不服输的血色光芒,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断了一根手指的左手垂于身侧,在袖间缓缓蓄力。
“其实相比于你引颈受戮,爷更喜欢看你垂死挣扎。”
倏地,少年唇边缓缓勾起,危险而又凉薄,嗓音中俱是些冰冷的寒意。
“好巧不巧,你自己提出来的这个解决办法,多好。”
沈辞刀尖缓缓游移在他那早已失了平日矜贵的狼狈面容之上,淡淡讽刺道。
毕九琋眸中火光乍现,但却紧抿着泛白的双唇,没有开口。
他还在蓄力。
如此近的距离,他要给他致命一击。
“啧”
少年啧声,眸中划过一缕幽光,薄唇轻启。
“人前说的是只守不攻,人后--”
少年轻呵一声,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说不出来的讥讽。
“虽说知道你应该不怎么会守信用,但没想到会这么不要脸。”
刀尖缓缓向上,少年嗓音幽幽凉凉。
“蓄力呢?”
只一句,便让毕九琋强撑着的身体紧绷起来。
“没事,你慢慢蓄,爷不着急。”
话音刚落,一直平静的在他脸上游移,意在折辱的刀尖猛地发难,直直戳进了藏着无数杀意的左眼之中。
猛地刺痛之下,还未蓄完力的一拳便随着身体的本能朝眼前施虐的少年击出。
同时右手下意识的想抬起捂住受伤的眼睛,但除了疼痛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知觉。
只一瞬间,沈辞便将清寒从他眼中抽出,带起一串血珠和一阵沙哑的惨叫。
退后一步,避开毕九琋一拳中的大部分力量,继而旋身到他左侧。
同时右手向上抛出清寒,刀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刀尖上的血珠滴落在毕九琋的左臂之上。
沈辞左手接住清寒刀柄,在毕九琋左臂同样的肘关节位置,由内而外,再次一刀两洞。
一眼,两肩,双肘,单膝。
“第六刀。”
少年冷冷说道,垂眸看着毕九琋左手也跟着垂落在地,左眼中迸发出一汩汩血浆,手上干脆利落的拔出清寒,凉薄残忍到了极致。
“你看她的眼神,爷很不喜欢。”
沈辞用已然沾了不少鲜血的衣袖擦拭着依旧锋利的匕首。
稍带着些偏执阴寒的嗓音穿透那无尽的疼痛,在毕九琋耳中响起。
“你还是不死心的觊觎她啊!”
沈辞蹲身在他面前,双眸凝视着他仅剩的右眼,泛着浓浓的血色,正剧烈的颤抖着。
视线里一片血红的毕九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要压下那身上各处难以忍受的疼痛,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他现在甚至连挪动双手都无法做到。
膝行着想要退后,远离眼前的魔鬼,然在毒素逐渐蔓延的情况下,行动也变得十分迟缓。
他现在能够完全控制的,也就只剩自己的嗓子了。
因疼痛和失血而颤抖泛白的唇瓣轻启,沙哑低冷的声音很是破碎。
“沈辞,你凭什么,几个月...就将我们之间过去的十几年全部抹杀,明明...明明是我...明明该是我的!”
“凭什么?你又凭什么觉得该是你的?”
沈辞步步紧逼,直把人逼到窗下角落,背靠墙壁,无可再退。
毕九琋的话,让他很是不悦,身上的那点阴冷偏执变得越发浓郁了。
“呵,从小出现在世人眼前,陪在殿下身边的是我,在凤梧宫受凤君教导,当做凤少君一般培养的也是我,你不过龟缩在府的贱人,你凭什么!”
一出现,就抢走了他的一切!
“世人,凤梧宫,从小陪在她身边?”
沈辞笑了起来,那笑意有些冷,眸中血煞之息宛若实质一般,黏稠浓郁。
“那你,进过东宫吗?”
沈辞浑身带着惊人的寒冽之息,无限逼近于他。
刀尖顶在他的脖颈之上,只要稍一用力,便可戳刺肌肤,而后看到喷薄而出的鲜血。
“哪怕一次,你进过东宫吗?”
面对沈辞十分简单却又诛心无比的问题,毕九琋忽而失了浑身力气,无力的靠在窗棂之上,仅剩的右眼一阵紧缩。
他,进过东宫吗?
没有...
一次都没有。
从小到大,那么多年,他时常出没在沐元溪身后,凤梧宫中甚至有他一间阁楼。
但那个属于皇太女的宫殿,他却一次都没有被允许踏进去过。
沈辞看他这幅模样,不等他出声便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眸中血色散了些许,继而冷呵一声。
“所以你凭什么把她当成你的,嗯?”
“一切不过都是你的妄想,既然是梦,就有醒的一天!”
毕九琋浑身轻颤,血泪流落而出。
但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少年,仍旧心有不甘,用他已然沙哑到极致的嗓子怒吼出声。
“明明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呵”
沈辞冷笑一声,在毕九琋那声怒吼之后,便将清寒送入了他那闪烁着疯狂与嫉妒的右眼之中。
转眼间就夺了他全部的光明与觊觎她的权利,也将那点嫉妒毁于刀下,踩在脚底。
“爷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她,你说凭什么?”
毕九琋的世界由血红变得漆黑,无边无尽的黑暗将其包裹。
浑身都被鲜血浸透,艳烈的红衣已然被凝固的鲜血染成暗红,形成大块奇异的图案,压抑而又疯狂。
边缘处坠着的无数流苏与那披散着的长发一样,沾染鲜血之后凝固打结。
彼此间甚至还相互缠绕,难以分离,黑中夹杂着暗红,凌乱而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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