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多了一个嫡亲的妹妹,只要她懂事理,明是非,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该是她的就是她的。
谁也抢不走。
“我不!”
即便沈楠竹如此说,沈楠盈仍旧反对。
“若是父亲还活着,他做了错事,姐姐你难道也会不认这个爹吗!”
心下郁气难以纾解的沈楠盈有些口无遮拦起来。
“盈儿!”
哪怕是沈吟初不忍过多苛责沈楠盈,语气也不由得严厉了起来。
沈楠竹也蹙紧了眉头,有些不悦。
沈楠盈忍着泪水,跪地请罪。
“是女儿口无遮拦,但女儿觉得,这是一个道理,想必姐姐是绝对不会,我也不会!”
沈楠竹叹了口气,“盈儿,这不一样!”
且不说江逆不会和饶枫犯一样的错。
再者说,江逆本就为正啊,而饶枫只是侧君。
亲爹犯了错,母亲和嫡姐反而愿意将她迁到主君名下,给她一个嫡出的身份。
到时即便是饶枫的事情暴露了,也不会牵连到沈楠盈这个嫡女身上。
“不,一样,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同意的!”
沈楠盈十分倔强的说道。
沈吟初叹了口气。
“罢了,你不愿意就算了,但愿你日后不要后悔你今天的决定。”
“盈儿定不会后悔。”
沈楠盈垂眸说道,纤长的睫羽之上,已然挂了泪珠。
“娘,我能去...看看爹吗?”
沈楠竹靠坐在椅子上,对沈楠盈的固执有些无力,叹了口气。
此刻听沈楠盈如此卑微的请求说要去看看饶枫,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妹妹。
她什么也没做错,只因为她是饶枫的女儿,就要被迫承受这些,唉。
“去可以,但你知道应该如何做。”沈吟初的神色有些严厉。
“此事的因果都已经跟你说明白了,谁对谁错也一目了然,你若是日后有了什么想法,可别怪我不饶你!”
终是害怕饶枫会挑唆这孩子,沈吟初事先警告了一番。
沈楠盈行了一礼,“女儿明白,谨遵母亲教诲。”
......
走在那熟悉的小路之上,沈楠盈脚步沉缓。
夜色中,涣散的眸中闪着点点水光,在其身侧为其提灯的星染有些担忧沈楠盈,不免出声询问。
“小姐,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星染未进锦瑟堂,所以根本不知家主到底和小姐说了什么。
“没什么。”
沈楠盈摆手说道,结着薄茧的右手拭去眸中的水汽,回过神来的她加快了些脚步。
在枫园那华贵的大门之前,沈楠盈接过星染手中的提灯,语气较之往常淡了几分。
“你先回宫吧,告诉淇妹妹我明日再回去,让她不用等我了。”
“小姐,还是让奴婢陪在您身边吧,淇殿下那里派人去传个话就行了。”
星染属实担心自家小姐这个状态,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星染,别烦我,让你回去!”
一向平易近人的沈楠盈从未以如此语气跟身边的人说过话,星染不免有些惊异。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星染不敢再次反驳沈楠盈的命令,只得躬身应了。
在看着沈楠盈独自一人进了枫园之后,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五小姐,您来了。”
守在房门外面的安书见到来人,行礼说道。
“嗯,爹爹睡了吗?”
沈楠盈敛着情绪,问道,不似往日那般的开朗活泼,让安书有些心忧。
“侧君刚喝了药,应该还没睡,侧君得知五小姐来了定然开心,我这就进去通报。”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十岁的沈楠盈,声音其实仍有些稚嫩。
但今晚的沈楠盈,在安书看来,却仿佛丢掉曾经的天真,变得有些成熟了起来。
以往总是笑着跟他们玩闹的五小姐,如今也学会了用命令般的语气说话了。
房间内,在下午沈辞和沈吟初离开之后,便被人清理干净了。
在将那张被沈辞戳了几个洞的床榻换掉的同时,还将这整个宅子又搜了个干净。
凡是易碎的,或是能用来伤人伤己的利器刀剑,全都换掉了。
往日般华贵的房间,在半日间便空下来了不少,与往日相比,变得有些寒酸了起来。
屋内只点着两盏灯,烛火微弱,沈楠盈放低脚步,悄然走到床榻边,饶枫双眸紧闭,眉头紧锁。
往日保养的极为光滑的长发,如今都枯槁了许多,连那黑色,都淡了不少,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银丝。
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爹爹。
他对外界的感知似是都差了很多,没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床前。
沈楠盈鼻子一酸,咬着牙不让发红的眼眸掉落泪水。
视线移到床边托盘里的瓷碗之上,仅剩了一个底的汤药安静的待在莹白的瓷碗里。
就如饶枫安静的待在这个崭新的床榻上一般。
“爹。”
沈楠盈轻唤了一声,床上之人瞬间睁开了凹陷下去的眸,死气沉沉的瞳孔里划过一抹光华。
“盈儿!”
饶枫粗糙的声音让沈楠盈又是一阵心酸。
到底是为了什么,会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好的,不好吗?
“盈儿,盈儿,让爹看看你,你怎么样,她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趁爹不在害你,你还好不好盈儿。”
连坐都坐不起来的饶枫向前挪动着,想要握住沈楠盈的手,口中吐出那些担忧的话语。
沈楠盈不忍见其这样,坐到床边,离得他近了些。
“我很好,爹,我没事,没人欺负我,也没人害我,我只是...”
沈楠盈声音哽咽,有些说不出口。
她只是心中很疼,仿佛被捅了一刀一样,而这柄刀的主人,还是她的至亲。
饶枫冰凉的手握住沈楠盈小小的拳,温热的触感让他有了点知觉。
饶枫叹了口气,哑声说道。
“爹知道,是爹连累了你,是爹没能保护好你和你哥哥,让你们受了委屈,是爹的错。”
“仅是如此吗?”
沈楠盈纤长的睫羽上挂着泪珠,那双眸中含着丝不可置信。
“你就只觉得,你错在了没护好我和哥哥?”
饶枫蓦然感到一阵寒凉,沈楠盈抽回了自己的手,压在了眉心之上,将自己心底的那些郁气强压下去。
沈楠盈的这个态度让他有些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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