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堂中,艳阳高照,饶枫全身立于阳光之下。
夏日的光强而烈,落在身上时间久了还会有种灼烧的感觉。
但现在饶枫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僵住了。
如坠冰窟的他竟是半点感受不到那烈阳的暖意,身前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这不是...这不是他认识的沈吟初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沈吟初着顿操作属实是难以预料,堂中所有人都愣了半刻。
沈栗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娘,看着自家亲爹那无措的模样,跌落在一椅子中,也蓦然感受到了一阵寒凉。
恶狠狠的回视了一眼沈言那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
阴影之下,饶是沈辞也有一瞬间的错愣和所料未及。
这沈吟初动作快他一步,倒是让他没有发挥的余地了啊!
本想好好让饶枫那个垃圾也看看自己的演技到达了一种怎样炉火纯青的地步的。
不就是装?谁不会啊!
他当年可是演一个人格分裂都不带费劲儿的啊!
哪想到,沈吟初,居然还学会了在那么多人面前,用此种办法,以博取他的原谅。
当真是,人心不古啊!
果然人设就是用来崩的。
沈辞对沈吟初的印象突然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个狠人,能伸能屈。
但往往这样的人才最难应付。
沈辞不免蹙了蹙眉头。
“这叫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少年那带着些讽意的嗓音让沈吟初心下一个咯噔。
“两人的招数都一样一样的,沈家主,你可真是娶了个和你心意的好侧君。”
想示弱然后道德绑架他,逼他不得不原谅?
也得看他乐不乐意啊!
“阿辞,不是,娘不是这个意思。”
沈吟初话语间是难得的慌乱,被急忙放下的茶盏都洒了不少的茶水在桌面上。
“啊,那你什么意思?”
沈辞眉眼淡漠,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就是你的弥补?爷可是没看到半点诚意。”
沈吟初冷静了一番,声音又沉稳了许多,“你想要什么?”
“直接说?”
沈辞下颔微抬,随意而又冷漠。
沈吟初眼神一凛,环视了一眼堂中众人,沉声吩咐道。
“所有人,都出去,楠竹,好生安置你舅舅。”
沈楠竹看了一眼沈辞,很明显这个所有人里不包括他。
领命下去的沈楠竹在关门之际视线又在沈辞脸上停留了一秒。
在锦瑟堂的大门完全关上之际,那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喷洒在了那暗色的木门之上。
饶枫浑浑噩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沈栗跟在饶枫身后。
沈言较之于两人就轻松的多了。
沈卫淮被自家儿子搀扶着,一脸担忧的看着紧闭着的大门,蹙眉道。
“我们要不在这里等阿辞出来吧,我有些不放心。”
他是真的喜欢以及心疼这个孩子,不想让他再受任何委屈。
乔彦缓声劝了一句,让他为腹中孩子着想,这大夏天的再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沈楠竹也劝慰了一番,才将满脸担忧的沈卫淮送回了他未出阁之时的院子,稍事歇息。
“竹表姐,我今天感觉自己从前都白活了,姑姑她,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的吗?”
乔落落后爹爹和弟弟几步,在沈楠竹身边轻声说道。
沈楠竹微微蹙眉,思绪不禁回荡,今日这般的娘亲,她倒也不是第一次见。
幼年时的吟江院中,那个时常在爹爹面前示弱的娘亲,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啊。
......
锦瑟堂中,遣退所有人的沈吟初朝沈辞招了招手。
“过来坐。”
沈辞犹疑了两秒,试探性的上前了一步,感觉没什么异样之后,才坐在了沈吟初旁边的那个椅子中。
也就是饶枫让出来的那个主位。
沈吟初看着抬手压了下眉心的少年,关怀般的开口,声音徐缓。
“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先别说话!”
沈辞摆手说道,声音急促。
沈吟初蓦然噤声,看着少年将那有些异样的情绪压下去之后,抬起了光华流转的凤眸。
“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沈吟初呼吸一滞之后,缓缓开口。
沈辞双腿交叠,一只手抵在额头处,斜勾着的唇瓣轻启,语气肆意张扬。
“简单啊,你制裁饶枫。”
让他蹦跶那么久,也该够了。
以前是就没想过在帝都多待,便也事不关己,随他作妖。
不过以后嘛,可就不一定了。
他怎么能在身边留这么一个麻烦!
沈吟初沉默了几分。
沈辞见状嗤笑了一声,“怎么,舍不得你的美娇郎。”
“不是。”沈吟初说到。
“只是,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后宅清静清静。
可,一切又哪会那么简单。
他毕竟姓饶,饶曦唯一的弟弟,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缘由就将其制裁?
更何况他还为自己诞下了一儿一女。
而若说罪证。
当年的那些事,可都是她的亲爹,饶?全部揽下来的。
还留下了一个戴华,认下了止息的罪。
“啧,借口。”
沈辞摇头叹道。
“你若细查,怎么可能完全查不到,他饶枫既做了,又何德何能,将自己完全摘除在外?”
冷漠的语气夹杂着一抹鄙视在其中,让沈吟初有些无力的向后靠去。
“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查,你害怕,查到最后是你完全无法承受的结果。”
“那毕竟是你曾经信任过的青梅竹马,是你给了他机会害了你最爱的人。”
“你不敢承认,不敢相信,所以干脆放任于他。”
“有人顶罪,哪怕是你爹,你也可以安慰自己不是你的错。”
“自以为身不由己,虽会因亲爹害了最爱的人而伤心,却不会对自己有更多的自责,不是吗?”
沈辞毫不留情的说道,将沈吟初那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阴暗挖掘了出来。
沈吟初唇瓣几经开合,想要反驳。
却发现在如此犀利的少年面前,她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怨了那么多年。
怨饶?逼她娶了饶枫。
怨饶?不喜江逆对其抱有敌意。
怨饶?趁她外出之际冷落有孕的江逆。
怨饶?心狠到在江逆的安胎药中做了手脚。
但她从来不敢深想,这一切的缘由,其实都是因为她。
错的最重的人,是她。
她最该怨的人,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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