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怂的唐山思有些取悦到了沈辞。
院中冷气乍散,沈辞这才缓缓的扬起了嘴角,轻敲了敲唐山思的脑壳,点了点头。
“这才乖。”
辞哥哥都是他能容忍的底线了,而现在既然明面上唐山思的年龄要大一些,那便换回这个称呼,也是蛮好的。
唔,听起来也更加‘亲切’一点。
沈辞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即使露在外面的只是半张脸,也看得唐山思有些心神荡漾。
沈二公子倾城之姿,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唐山思现在心下唯一的想法。
以后谁再说这是假的他跟谁急!
之前谁说的来着?
啊!好像,是他的辞哥哥说的?
唐山思小小的脑袋里顿时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所以之前沈辞为什么要反驳他们?
他嘴里嗫嚅着,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北鹭要来的热水送来了。
沈辞当即便无意再和这个傻白甜纠缠,伸了个懒腰之后便回房准备好好清洗一番了。
只留下一阵带风的身影,从唐山思身边刮过。
因为碎星阁的屋子已经住满了,旁边的两个院子也都有人。
沈楠竹也不想去游茗准备的住处,索性便又包下来这逐鹿斋的不少的房间,将北桑等人也都安置下来,反正她也不缺钱。
财大气粗的沈楠竹也准备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清洗一番。
“告诉你母亲,本少主半个时辰后会去找她。”
沈楠竹临走前对着唐山思说了一句,让她转告给唐数。
沈楠竹也清楚,唐数现在应该焦灼的很。
燕可儿这个突破口,想必能解决掉唐数不少的麻烦。
“好的,沈少主,我一定会转告给我娘的。”
一向被唐数宠大的唐山思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怕沈楠竹,咧了一个笑容说道。
沈楠竹见状欣慰的笑了笑。
阿辞交的这个朋友,想必应该是能合他的性子的。
真好啊,阿辞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封闭起来了啊!
不过......
转身向外走去的沈楠竹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浅淡笑容,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眸中夹杂着一缕暗芒,晦暗幽深。
有些事,她始终想不明白啊!
......
沈辞那边是拒绝了任何人服侍他沐浴,沈楠竹这里,北鹭倒是只先换了一身的衣裳,便来服侍沈楠竹沐浴了。
“少主,您看起来,似乎还有心事?”
北鹭掀起沈楠竹那散落的长发,搭在浴桶之上,看着沈楠竹那隐隐有些发青的面色,轻声问道。
这二公子也找到了,为何感觉少主要比未能找到二公子之时都要思虑忧甚?
沈楠竹长叹一声,微微向后仰去,双眸微阖,唇瓣轻启,那有些低哑的声音从齿间溢出。
“没事,你先出去吧。”
她现在比较想一个人静一静。
北鹭稍有迟疑,但见沈楠竹那隐隐皱起的眉头,便应了一声,出了房门,暂时先守在了门前,心下思忖着。
难道少主是因为二公子与那玉逍遥之间的关系头疼?
但,少主似乎并没有反对这件事。
似乎只要是二公子喜欢的,无论是皇太女还是玉逍遥,少主都能帮他。
那,少主为何还是如此神色?
总感觉,那微蹙的眉头中携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北鹭从小跟在沈楠竹身边,也只在那年二公子将少主赶出辞院的时候见过少主如此神伤。
而自从那年开始,少主就已经很少踏足辞院了。
直到,沈辞被劫,昏迷,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
房门外的北鹭垂眸深思,屋内的沈楠竹身子则是往下滑了滑,将整个人浸在了热水中,垂在身侧的手也在水底攥成了拳。
水雾蒸腾着,沈楠竹整个人潜在水底,只从外界来看,似是此人已经消失了一般,在迷蒙的水雾中看不清一点人影。
良久,沈楠竹才缓缓的浮出水面,脸色微红,鼻息微喘,眼帘轻掀,莹润的水珠顺着纤长的睫羽落了下来。
那杏眼之中的疑虑也随着眼帘上的水珠逐渐褪去,攥成拳的手也渐渐松开,吐出一口浊气。
嘴角含着极其微弱又不引人察觉的笑意。
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北鹭,进来。”
不久之后,北鹭闻声进去,见沈楠竹已经出了浴桶,便连忙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浴巾与衣袍,服侍着沈楠竹穿戴整齐。
又在沈楠竹用内力烘干头发之后,帮她将头发绾好。
看着少主那俊俏英气的面庞褪去了感伤之色,又恢复成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虽不知道少主到底想通了什么。
但,这总归是她想看到的。
少主还是那个少主,帝都中那个最狂傲的世家贵女。
北鹭手上动作利落,没多久,就替一身青衫的沈楠竹绾好了发,带上那个刻着翠竹的发冠,簪了跟玉簪上去。
自从知道沈辞喜欢玉之后,沈楠竹的饰品也大多换成了玉制的,少了些许金银琉璃。
“少主,现在去找唐大人吗?”北鹭在一旁询问道。
“还不到时间,你先下去收拾一番吧,待会我自己去就行。”沈楠竹站了起来,淡淡的吩咐道。
“是,少主。”
得到沈楠竹的命令,还未仔细清洗过的北鹭便也不再长留,应声告退。
房间里,沈楠竹于窗边手中把玩着北鹭在将金鹰卫来鹿城之后就交还给她的令牌,垂眸深思着。
要怎么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退掉阿辞与皇室的婚约。
若是想要成功,想必只能趁沐元溪还未回京之际下手。
否则的话,她便是搭上整个沈家,怕也是无用。
而若是真的逼急了那个女人,以她如今的权势与地位,怕是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甚至是将阿辞一人囚于东宫。
这倒不是沈楠竹自己吓自己。
而是她深信,那人是真的能够做到。
毕竟在很小的时候,她就警告过自己不是吗?
......
东宫之内,沐元溪眉目清冷,身形如玉。
那个向来孤寡少言满是阴郁的皇太女第一次和自己说了话。
那声音虽有些稚嫩,却莫名的夹杂了一番寒冷孤凛之意。
“阿竹”
小小的沐元溪一身锦袍,瘦小纤细,却难掩一身傲骨。
她下巴微抬,抬眸看向沈楠竹。
明明是她居高临下,彼时的她却感到一阵压迫感朝着自己袭来。
不止是那骇人的气势,她这一声阿竹,也沈楠竹平淡的面色上添了一丝惊愕上去。
“你知道,什么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
这话她从未听过,却也在瞬间理解了其中之意。
心下一阵凉意冒出,她当时也只把这当做对沈家的敲打。
虽对这敲打出自才三岁的皇太女口中让她又些许的诧异,却也很识时务的表了一番忠心上去。
沈楠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剔透如珠的瞳眸中流露出的一丝淡讽与嗜人光泽,转瞬即逝。
“记住你说的话。”
清清泠泠的话语在她转身离去之际传入沈楠竹的耳中,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给她带去了重重的压迫感。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那薄薄的春衫,也就是独属于那沈少主的骄傲,强撑着她没弯了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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