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脆响,沈言砸了自己的骨瓷茶杯。
“什么东西!”
沈言又拿起一个欲要再砸,却被秋白拦了下来。
“少爷息怒啊!”
这要是都砸了可没法交代啊!
“你给我松开!”沈言推开了秋白,秋白一下子没站稳,跌落在地。
“怎么了这是?”华英闻声过了来,一推门就看见沈言把秋白推倒在地,皱了皱眉。
“侍君!”
华英走过去扶起秋白,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渍,对他说让他先出去。
秋白又看了一眼盛怒中的沈言,慢慢走了出去。
等到屋内只剩下华英和沈言两人,华英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说吧,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沈言更加气愤了,“你能不能不当透明人了,这府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言手上的茶杯终是脱手,又发出了一声脆响。
“你在怨我?”
华英微微皱眉,他的大半张脸上都是伤疤,看起来有些恐怖。
“我不怨你我去怨谁!”
沈言吼道,“都是因为你,你若是争气一点,我如今也不至于被那个贱人逼到这种地步了!”
沈言只要一想到白天被发卖出去的那两个人就感到一阵心寒。
本以为能给自己留点余地,却不想饶枫一出手就是釜底抽薪。
是的,饶枫解禁了。
饶枫解禁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诉苦,不是夺回内宅权利,而是去找沈吟初认错。
态度很是端正,大概意思就是都怪我识人不明,才让人有机可乘,害了二公子,还好二公子没事,若是真出了点什么是事,我可真的要以死谢罪了的那种。
全程没有抱怨一点自己被禁足的委屈,被夺权的怨气,一直在承认着错误,声泪俱下,字字情真意切。
给宗兰都看傻了。
侧君这是出来以后段位又有提升啊!
没有了切实的证据证明是饶枫干的,沈吟初对之前的强硬态度感到有些内疚,再加上饶枫又来了这么一出。
毕竟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啊!
沈吟初的心软了几分。
饶枫求的也不多,自从那年过后,他就知道自己是爱不起这个人了。
他要的,就是她的愧疚与怜悯。
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为自己的儿女规划。
饶枫没有主动去要内宅府库的钥匙,而是任由沈言折腾了几天。
“你为什么要和他斗,安安稳稳的活着不好吗?”华英平淡的说道。
沈言恨的就是华英的这个态度,“安安稳稳的活着?”
沈言将一面铜镜拿到了华英面前,“爹,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告诉我,你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华英手上捻着佛珠,缓缓闭上了眼,没有言语。
沈言不禁冷笑,“这是他毁的,你就安心看着他永远踩在你的头上?”
“阿言,你戾气太重了。”华英沉声道。
“我戾气重?”沈言有些气急。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说让沈栗那个小崽子成日里压在我头上,把我当成开心了逗两句,不开心就拿来打骂的玩意儿就是安安稳稳的活着吗!”
“那是你弟弟,他不会那么做的。”
“不会?你怎么知道不会?你成日呆在这里,你知道些什么!若不是我成日里反抗,我早变得和你一样了!”
“他故意拿碎瓷片要划我的事你知道吗!”
“他故意把我锁在无人的园子里的事你知道吗!!”
“他故意让厨房给我送剩菜剩饭,他剪了我的衣服,抢了我的玉佩,这些,你都知道吗!!!”
沈栗质问着,“你就只会呆在这里装鹌鹑,在他们的施舍下苟活度日!”
“可有伤到?”华英抬头望着沈言,看着那张清秀的脸。
“现在才来问,有什么用吗?”沈言冷笑。
闻言,华英叹气,“你安稳一点,将来嫁到个好人家就行了,总是和你弟弟争什么气呢,你又争不过他。”
“我不是你,我不甘心!”沈言愤然的说道。
我不甘心这么平庸的活着,不甘心被他们摆弄,就算嫁人,也不甘心被他们掌控!
“有什么不甘心的,阿言,我经历过的比你更疼。”华英语重心长的说道。
沈言半跪在华英面前,“爹,你就没想过报仇吗,你就没想过让那对贱人生不如死,自己做这后宅的主人吗!”
沈言期盼的看着华英,看到的却是华英越皱越深的眉。
“你在想什么?阿言,斗不过的,他姓饶,就这一点我们就输了,阿言,我没想要报仇,就是你,我也从没想过你会有什么大出息,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
沈言失了全身力气,做到了地上,他冷眼看着自己最亲的这个人,却感到一阵阵悲凉。
呵,沈栗有亲爹护着,作威作福。
沈辞虽惨了点,但也有亲姐姐当宝贝一样疼着。
自己呢,在这府里,没有兄弟,没有姐妹,就连自己的亲爹,也是劝自己委曲求全。
“阿言,来,站起来。”华英扶着沈言站起来。
“听爹的话,明天就把钥匙交出去吧,这段时间也够了,他不会容忍你更多了,若是惹出更大的麻烦,那时候,便是想委曲求全,也没机会了。”
华英轻拍着沈言的肩膀,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爹。”沈言沉默了好久,心里很想拒绝,可是他不得不妥协。
若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一滴眼泪滑到了沈言的嘴角,不过是一滴泪,便是满嘴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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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沈言便主动去枫园交了内宅府库的钥匙。
以往一向是对沈言冷言冷语的饶枫今天十分反常的和颜悦色了起来。
“阿言来了啊,来,坐”饶枫一面让沈言坐下一面吩咐安书倒茶。
沈言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水,心下冷笑,他这倒是第一次喝枫园的热茶。
别看沈言昨晚在自己的院里发那么大的火,表面功夫他一向是做的最好的。
这十五年来,与饶枫父子虚与委蛇是他做的最熟练的一件事,
于是,枫园里便上演了好一番父慈子孝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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