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十分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尽管他不忍心伤害逸雪,可刚才玉山老人及雪依所说的话言犹在耳,岂能说犯就犯,这不是变相地承认自己很贱吗?
逸雪听懂了云风的意思,尽管心里有点失落,但却爽快地答应了云风的要求:
“好吧!我听风哥哥的,我先去找青丘师尊,找到后再与你联系。”
逸雪精致而迷人的面庞令人垂怜,她掏出一枚刻有青丘逸雪四字的青玉牌交给云风:
“风哥哥,这是我自己制作的玉牌,里面有我的一滴精血,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可以直接与我联系,而且我也可以凭此找到你。”
看来这丫头真是用了心,用这种方式来让云风记住自己。
“如果你想念雪儿了,你就拿出来看看。”
逸雪似乎做了一件大事,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忧伤,异常坚定地回到雪依身边,然后回过头来展开迷人的微笑:
“风哥哥,羡天天域见!”
玉山老人再次摇了摇头,长袖一卷,便将雪依与逸雪,还有田老妪带上了天空,消失在云端。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没有一点月色,只有几颗淡淡的疏星。
云风身边只剩下玉阁与楚儿这对双生花。
相隔十来米远,是围在周围的忠正王、云逸飞、云少阳、宋紫烟、花千丛、纳兰督军及云府的长老和部分希望之星。
他们沉默着,不说一句话,没有人愿意去打破此刻的沉静。
虽然理智上说一个人要淡然看待人生的悲欢离合,可要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同一天承受这么多的离别痛苦,这得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即使能够给予他安慰,也就是几句话而已,真的能够安慰得到吗?
最关键的,还是要让云风自己花时间去消化和淡漠这些离别之痛,他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
有那么多大能在背后扶持,又有那么多别人无法得到的机缘,这才造就了云风太过顺利的成长路程。
尽管之前有花蝶衣的离别之痛,但那却未触及灵魂。
而今天又有这么多的未婚妻以及生死与共的亲人和朋友之其分别,对其心智实则是一个很好的锤炼。
做一个寂寞英雄,比做一个温柔乡里的风流公子,肯定要难得多。
云风一言不发地仰望着天空,他已经不止一次看着那里撕裂开又合上,然后又撕裂,又合上。
那里的界域,仿佛是一堵隔绝思念的墙。
不过,他也会撕裂那里,离开故土,走向未知的世界,去寻找至爱亲朋,去寻找奇门真相,去与那些想致他于死地的人作殊死搏斗。
现在他最怕的是天空再次撕裂,那位佛光普照的佛菩萨降临人世,带走玉阁与楚儿。
因为一旦去了西天佛界,还能不能再续红尘之约,却是一个十分渺茫的问题。
而玉阁与楚儿则紧紧地挽着云风的胳膊,她们的心里有着同样的担心。
姐姐们都走了,只剩下她们两个陪伴在云风身边,如果连她们也走了,那风哥哥该有多孤单?
况且玉阁在心底发过誓言,要代替蝶儿好好照顾云风,不让云风感到孤单和寂寞。
可如果佛菩萨真的降临了又该怎么办?
远远看着玉阁和楚儿的忠正王及王后,心里明白自己的双胞胎女儿全都爱上了云风,他们一边庆幸,却又一边担心,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天降大能,就把玉阁与楚儿带走了呢?
站在忠正王身后的孟行千同样默默无语,心里阵阵绞痛。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贵为次阳王朝金衣卫的总管,但对楚儿的爱慕却丝毫未减。
他心里非常清楚楚儿对云风的爱,也明白云风一直将楚儿当作妹妹,并没有要姐妹双收的想法,但一阵阵翻涌的醋意,依旧无法克制。
他很想上去牵住楚儿的手,将她拉回自己的怀抱,可他不能这么做。
他深深地懂得,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让她快乐,让她没有心理负担。
或许,自己默默地守着,能够看上她一眼,也就是一种奢侈的幸福了。
天黑尽了,仆人们点起了火把,把四周照得通明。
轻柔的晚风一阵阵拂过,竟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云风皱着眉头,喃喃地说道。
尽管他一直告诫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可一旦开口,却又免不了伤感。
“风哥哥,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佛菩萨要将我和楚儿带走,莲儿希望你也能送我们一首词。”
“湘儿姐姐会词剑,雪姐姐会弹琴弦,莲儿却想学吹洞箫。”
“虽然莲儿现在还不会,但请风哥哥相信,莲儿一定会将你送我的词吹成曲子,即使你在天涯海角,也能听到莲儿的心声。”
楚儿摇着云风的胳膊,想让云风的注意力转到她的一边:
“哥哥,莲心也会学吹洞箫,莲心不会输给姐姐,哥哥送姐姐一首词,莲心也要一首。”
“行,哥哥就一人一首送给你们,你们可要记好了。”
云风思索片刻,缓缓地说道:
“这是两首《相思引》,第一首是送给莲儿的:
小院风回听杜鹃,春思怕忆对香残。灵波缥缈,欲语却千山。
别炼红尘凝剑下,休分玉阁困词间。白莲梦里,一缕雨如烟。”
玉阁听完云风送给自己的词,呢喃道:
“别炼红尘凝剑下,休分玉阁困词间。”
“别炼红尘凝剑下,休分玉阁困词间。”
“……,好,哥哥,我记住了。”
云风不敢去看玉阁的眼睛,假装仰望天空,搜寻诗意:
“这第二首是送给楚儿的,你记好了:
一错莲心错百年,春风何处扫阳关。桑田日暮,楚楚理幽烟。
不忆当时明月碎,却愁此际百花残。楼台多少,向晚说余欢。”
楚儿拍着手高兴地笑道:
“我听出来了,这首词里有我的名字,莲心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哥哥,为什么说‘一错莲心错百年’啊?”
云风低头看着楚儿那纯真的眼睛,不忍她伤心,便道:
“以后你长大了自会明白。”
楚儿转动着眼睛里的泪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哥哥此时不说,自然有你的道理。虽然我现在不明白到底写的什么,但是终有一天,我会亲自解开词里的秘密。”
云风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这些缘分到底是对是错。
造化如此弄人,却又要人理智地面对。
云风左手挽着玉阁的纤腰,右手拉着楚儿的玉手,一字一句说道:
“我想与你二人相约,如果有一天我们终将离别,我希望你们二人能够坚强地活着,直到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玉阁与楚儿虽然噙着眼泪,却双双点头道:
“唔,我们听风哥哥的,一定遵守约定,直到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这时,楚儿掏出一朵黑色的莲花交给云风:
“哥哥,这是我和姐姐的头发编织而成,你一定要收好。”
云风将莲花握在手中,感受着玉阁与楚儿的发香,眼眶竟然不知不觉地湿了。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忠正王后与宋紫烟一人举一把雨伞来到云风三人面前,想为他们三人遮风挡雨。
可来到他们身边,却发现三人的周围根本就没有雨。
有的,只是云风强大的神力波动,让雨近不了身。
此时,天空忽然一亮,有万道佛光照耀天地。
圣洁的佛光中,是宝相庄严的佛菩萨。
此时,祥云缭绕,天地间充斥着佛音梵唱。
人们一下子变得异常肃穆,纷纷双手合什,向佛菩萨跪下。
“众生平等,你们不用跪我,都起来吧!”
佛菩萨的声音如醍醐灌顶,令人内心一片安详。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缘起缘灭,皆在一念之间。南无阿弥佗佛!”
“云施主,可懂得因果?”
云风双手合什一拜:
“佛菩萨,何谓缘起?”
佛菩萨微闭双眼,缓缓说道:
“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
“何谓缘灭?”
“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
“缘起缘灭,有因有果,既如此,便是随性,便是随缘,谢佛菩萨点化。”
“诸法既是因缘所生,自然空无自性,无自性便无法自我主宰,若能正观缘起的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就能远离贪、嗔、痴诸烦恼。”
云风心中顿时一片清明。
“云施主孽缘太多,当记贫僧所言,凡一切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光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云风谨记佛菩萨教诲,不知云风与并蒂莲之果如何?”
“不可说。”
“万法无常,随缘见性,既如此,云风当自把握。佛菩萨可否不带走玉阁与楚儿?”
“你缘他缘,皆是佛缘。贫僧今次带走佛前莲花,亦是了却一番因果。”
“佛菩萨为了因果,随缘度人,云风入道修行,效法自然,挽留二女,岂非因果?”
“南无阿弥佗佛!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云施主乃是承大气运,了大因果之人,当忌执着。”
“佛菩萨教诲得是,但云风若不执着,便不能走上修炼颠峰,便不能保护亲人朋友,又何谈随缘见性?”
“世间一切,皆是因果报应,云施主当知万法缘生,皆系缘分,人人有因果,人人有报应,故明心见性,随缘自适,则远离万劫不复之地。须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佛道相通,法皆自然,云风受益匪浅。”
“一念愚则般若绝,一念智则般若生。临别之际,贫僧赠你一句‘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芸芸众生,皆是宿命;花花世界,终为虚幻。人生如梦随风散,悲欢离合皆是缘!云施主,好自为之!”
“南无阿弥佗佛!”
随着一声佛号,天空一片佛光闪烁,梵唱万里。
玉阁、楚儿、梁英被佛光笼罩。
人们再度跪伏在地,沐浴在佛光之中,感受着云风与佛菩萨之间的对话,领悟着无边佛法。
此时,谁也没有想到,孟行千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佛菩萨,请将我一同带走,我愿做佛前莲花的净尘童子。”
佛光再一次闪耀,天地瞬间归于沉寂。
云风似有顿悟之感,喃喃地不断咀嚼: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人生如梦随风散,悲欢离合皆是缘!”
“芸芸众生,皆是宿命;花花世界,终为虚幻。”
“如果我打破天道轮回,掌控众生宿命,又当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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