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的孩子们 9

    “小孩子记吃不记打, 你打他干啥？”铁牛娘过来道。

    “这小子从小就得管，不然能无法无天！”冰兰看看还在熟睡的小月，孩子生下来太弱, 这都养了三个月了还是有些瘦弱。小月倒是省事, 只要不饿不拉没尿就不哭闹, 睡觉的时候多，醒了就是吃, 每次吃的也不多。偶尔睁开眼玩一会儿。

    冰兰给小月换尿布的时候，喜庆嫂抱着闺女带着儿子过来, “那位于同志来是什么意思？怎么一直问你和孩子的事？”

    “可能刘胜军那边有些事, 或者他们想搞清楚我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刘胜军的。”冰兰道。

    “是不是有区别吗？难道就因为这个他还不要你了？我们被欺负的时候他们在哪儿？土匪就窝在山里，他怎么不去杀了他们？他敢不要你我跟你去找他们上级。”

    “嫂子,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他心里膈应, 我心里不痛快，孩子没人待见。这样勉强过一起日子也不会有多好, 既然我舍不得孩子，倒不如自己带着孩子过。”

    “这事你别着急，还没到那一步，你先看看。”铁牛娘沉得住。

    冰兰答应着, 既然上面都来人了, 肯定是有问题, 不然上面吃饱撑的管别人家里事。

    在于同志临走前, 冰兰找到他, “于同志，我想问问，我与刘胜军同志离婚需要什么手续？”冰兰印象里没有结婚证，没有婚书, 这样的婚怎么离？

    于同志倒是愣了，“冰兰同志，你是想离婚？为什么？是不是怕别人说闲话？还是怕刘胜军同志那边不理解不相信？你要相信组织，只要你是清白的，组织会给你一个公正。至于刘胜军那边你也不需要担心，组织会给他做工作。”

    给他做工作，那就是还是介意了？是不是对方比她更想离婚？还真是的——

    “于同志，我记得咱们党的号召自由恋爱的，婚姻也自由的，如果刘胜军不接受我和孩子，与其别扭着凑合，倒不如好说好散。我保证绝不扯刘胜军的后退，他想离婚随时都可以。”

    带着能查到的，问到的情况，于同志回去复命。这事涉及到三位战士，团里几位领导专门研究了一下。夏果儿没任何疑问，孩子肯定是土匪的，准确地说是一个当兵的。她只是刘胜亮没过门的媳妇，最终如何要看双方。从于清华带回来的信息里来看夏果儿和她家人观点明确，婆家要是介意这亲就算了。

    王海媳妇没怀孕，王海态度更明确，不会嫌弃媳妇。

    让他们头大的就是刘胜军，媳妇生下了双胞胎，孩子却不是刘家的。两个还不算又领养了一个，那小媳妇先提出离婚，还真是让人出乎意外。

    “我看这事还是让当事人处理，夏果儿和王冰兰已经有了态度，都不是死缠烂打的，也没说咱们战士不要她们了来找咱们告状。这事就很简单了，李政委，你负责思想工作，还是由你负责做刘胜军刘胜亮的工作。

    胜利了，百姓吃苦受罪到了头，好日子马上来了，能过还是一起过，她们都是可怜的女人。这事到了咱们姐妹身上你们会怎么想？将心比心！”团长说完心是沉的，他觉得那两位女同志是深明大义，但，是男人就不要让女人一人扛下痛苦。

    “这事等海岛战役结束再说，刘胜军同志这次申请参战，在战斗结束前我建议先不要影响他们的情绪！”李政委道。

    大河村冰兰没等到军队上的消息却等来了在剿匪中受伤的伤员，“听说王冰兰同志会治枪伤，务必尽力将这几位同志抢救过来！他们都是在攻打土匪老窝时受的伤，这一路不好走，伤口都感染了！”

    冰兰给几个人检查了一下点点头，“我会尽量，如果有更好的刀子最好，我手头的小刀不够锋利，也不够小。”

    “有，我们这里有一把外科手术刀，还是缴获的。”跟来的是团里的一名医护小赵。小赵同志听大河村去的民兵说村里一位小媳妇用一把刀救了村上好几个受伤的人。子弹取出来了，伤口还给缝上了，她看过伤口，还真的挺好。

    小赵暗道奇迹，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消毒麻醉，就这闭塞的地方她可不认为有麻醉剂和消炎药。

    村里胆大的姑娘媳妇上次远远见过冰兰救村里几位民兵，想上前帮忙，可真的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时，顿时胃部翻涌，只能做辅助工作。

    冰兰镇定自若吩咐着别人准备酒和开水，盐，煮过的白布等。

    “大丫，帮姑姑好不好？”冰兰有意培养大丫，或许将来就让她去做一名医生。想想时间，冰兰很想走了，再待着越来越难走，留在大山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出路？即使几十年后，深山没开发前依旧是落后的。经济根本上不去，更别提教育了。

    冰兰麻利地处理着那些溃烂的伤口，有的应该截肢，她没有。一个男人少了一条腿就等于失去劳动能力，丧失一个男人的信心，她能挽救还是尽量去挽救。那些腐肉被她一点点刮干净，直到露出鲜红的血肉。

    旁边再有定力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就连跟来的护士都震惊着，呆愣着。只是一个没接触医学的女人吗？她就如一位老道的外科医生那样娴熟。

    “大丫，受不了了闭上眼，或深呼吸”

    “姑姑，我闭上眼了！”但一会儿又睁开了，姑姑在身边她不怕。小姑娘强忍着不适，用力睁大眼做着深呼吸。

    小赵协助冰兰，也观察冰兰怎么做。她越看越觉得冰兰更像是专业的医生，与给她们培训的留学回来的医生有着一样的淡定和准确地手法。

    伤员都是被绑在木板上的，即使用了麻药都怕挺不住。等冰兰处理包扎好后她和周围人一身汗，不是热的，全是紧张的。

    天气转热，冰兰不敢大意，每天检查换药几乎都亲力亲为。村里专门找了几个人给伤员扇扇子通风。三天危险期，几个人都活得好好的，众人松口气。

    三天，伤员都亲切地叫冰兰嫂子，都知道了冰兰是军人的家属。内心就觉得亲近起来，小赵更是嫂子嫂子的叫着。还虚心向本来求教，冰兰则是能教的就教，所教的便是她悟出来的。

    这也太天才了！

    “嫂子不如来部队，我看你比我们李大夫都厉害！”

    “我哪能跟大夫比，是上次村上受伤的人多，炼出来的”

    这个也能炼？小赵觉得她都做了两年的卫生员了，怎么还没练出来？

    她对冰兰更为佩服，而她去洗纱布时却被一个年长女人拦住，“我说小同志，你别跟王家丫头走的太近乎了”

    “王家丫头？谁是王家丫头？”小赵莫名其妙。

    “就是给他们动刀子的那个王冰兰”

    “你说刘嫂子，她怎么？”

    “她是匪婆，她家那三孩子就是土匪的，她是做过匪婆的”女人眼里透着精光，暗示着她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问村里的人，都知道，前阵子在村上住过的刘排长他们也知道。”

    小赵有些懵，嫂子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匪婆？还给土匪生孩子？女人看看发呆的小赵端着衣服走了。

    心中有疑问，小赵是不弄明白心中总觉得有事，干啥都不专心。烧火差点把自己烧了，铁牛娘做着野菜团子哎呦一声：“你这丫头走啥神呢？”

    都知道铁牛娘善良勤快，在村里人缘好，最主要的是她家为革命事业已经牺牲了三人，男人和儿子。所以铁牛娘在村里是受到众人的尊重的，这两次外来的人都住到了她家。

    小赵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这位大娘，将女人的话说了一下，“大娘，她说的是真的？”

    “言过其实了，你冰兰嫂子可不是什么匪婆！她也是个受害的！”铁牛娘将冰兰等人的遭遇说了一下，“赶上倒霉，难道怨得上女人吗？她们能怎样？别听那些长舌妇妇的！”

    小赵连连点头，她觉得冰兰嫂子就很好，她接受过新思想，更不会认为女人为了贞洁就应该去死什么的。可是那几个孩子？多可爱！真是可惜了，内心隐隐觉得即使不在乎，即使孩子没错，这样的身份就是他们的硬伤。就是去当兵政审这一块都怕不好过。

    铁牛娘问清楚是谁嚼舌根后抽空将曹婆子堵住数落了一顿，“等你家曹大刚受伤了可千万别求冰兰救！你个目光短浅没见识的死婆子！”

    曹婆子还就怕铁牛娘，被数落后没敢回嘴，灰溜溜跑了。

    剿匪的伤员再次被抬回来，怎么还没打下来？

    “那处是土匪占据多年的老巢，地势对咱们不利，土匪把着要害，易守难攻。攻势猛了土匪就拿着百姓威胁我们，打又打不得，攻又攻不过去。他们盘踞的地方就是易守难攻！攻打一次伤亡一回，只能耗着想办法！”送伤员的民兵道。

    那个土匪寨子冰兰没去过，看来是不好打。冰兰成了大夫加护工，伤员是救回来了，可这样总不是个事。雨季的到来让伤员运送上更为困难。终于那边来了口信，能不能让冰兰过去？因为有的伤员严重的根本等不到送过来就牺牲了。

    过去到是可以，大勇小勇只有八个月，小月更小，冰兰舍不得。

    “孩子给我，让他们就吃那个米糊糊。”铁牛娘道。村里孩子有奶的吃奶，没奶的生下来就是吃米汤长大。山妹还有俩孩子，家里活计一大摊，教给她铁牛娘就不放心，何况她早就看出山妹不是很喜欢这三个孩子，从心里不喜欢。

    “去！家里有我和你嫂子呢！这次你大哥也要过去，你们彼此照应点。”王锁道，民兵是换着去的，这回轮上王林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