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 18

    毛氏一看倒是放心了, 冰兰将自己院子规整的很规矩，更干净。闺房，书房, 待客厅, 收藏室, 储藏室, 就餐室, 厨房, 洗澡间，净房等等，一应俱全。院子青石墁地，花草树木，桌椅，还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丁氏眼睛都抽抽, 这孩子也太会糟蹋东西了！更不会精打细算, 照这样过日子怎么可以？

    毛玉琳最是喜欢那间书房的，尤其冰兰买的那些物件，欣赏是一种心态，也是一种雅致, 给冰兰就如牛嚼牡丹, 焚琴煮鹤。如果自己也拥有这样一个院子多好，她一定弄得比冰兰的更好。

    男孩子瞟见隔壁还没人，马上提出搬过来，他们大了, 也要有自己的书房、私人空间。冰兰本就这么打算的，家里男孩子大了，又多了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表少爷，加上把这里当家的李茂，跟过来学武的苏牧荣，是应该分开。

    搬过去的是七个较大的男孩，两座山离着不远，修了路，中间还架起一座木桥，往来很方便，却又各自独立。

    时间就那么过去了，已经十一岁的冰兰虽稚嫩却长开很多，她把几个小姑娘都锻炼的能写会算，各个能独当一面，不然秋天小贩上来多了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

    就连海棠被她摔打的开朗活份很多，那些蛋都归她管，庄子里不但卖鲜蛋、咸蛋，还卖松花蛋。小丫头钱包越来越鼓，等嫁人嫁妆都够了。

    鲜玉米的价格下来很多，冰兰就没跟百姓凑热闹，而是将产出直接卖给李家张家。番薯种的够吃就行，庄子还是以粮食为主，产多少都能卖出去，当然不能与当初买种子比。倒是几个池塘依旧保持着出产，庄子出的鱼和莲藕，螃蟹是最受欢迎的。

    这里的藕比别处出的口感都好，炖出来的藕软糯，拉丝绵长，微微带着清甜。螃蟹更肥美，没有一丝土腥，秋后更是膏满黄肥。这里的藕和螃蟹不用自己卖，都是大户来取。

    平时出产的瓜果蔬菜都交给毛氏打理着，谁也不知道冰兰整日忙什麽，不到秋季真正忙时是不会天天看到她。偶尔出去一些日子，偶尔闷在院子就是数天。家里偶尔进一些木料石料，也不知道她鼓捣什么。

    大孩子们先后都去了书院，家里只剩下两个上社学的男孩。少了孩子多了其他，毛氏的两个丫鬟先后找了人家，婚后带着丈夫又回到庄子做事。丁氏依旧没有打算离开的想法，她的庄子只是养了两户人家帮着照管着。

    毛启光依旧没消息，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他是回不来了，毛家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毛氏更为看重，他们是娘家唯一的血脉亲人了，尤其毛玉卿，毛家唯一的独苗。

    毛玉琳的亲事，毛玉卿的前途成了毛氏最上心的事，毛玉卿还在书院，具体走哪条路未定，但毛玉琳却到了及笄年龄。

    毛氏比丁氏都发愁，玉琳一看就是个心气高的，再心高也要看事实，没有家族的子女是不被大族看重的，就是看重了也做不了正牌夫人，只能做妾。妾总是低人一等，毛氏肯定不会让侄女去做妾。

    可选的就是普通商贾，或做秀才娘子，再有就是赌一个前程，嫁给将士，丈夫博了功名妻子自然水涨船高。丈夫没了，就要孤寡一声。寡妇可以再嫁，那样选择性更低。

    毛氏原本是想在那群孩子里给侄女找一个，那些孩子几乎都是孤儿，丁氏与多个儿子没什么区别。可丁氏与女儿商量的时候毛玉琳却一个也看不上，只道“一些粗鄙之人罢了！”

    看不上那些孩子想找什么样的？“倒不如托了三夫人给找找”丁氏道，“三夫人对玉琳有授业之恩，托她帮玉林找户人家再妥帖不过”

    毛氏想想也是，今日孩子们从学院归来，一想那群小子，毛氏赶紧去吩咐下去准备吃食，这群小子无肉不欢，为了口福，李茂更是给弄了几只羊和几头鹿过来。

    冰兰站在某高处，路上一阵泥点飞溅，十几匹马由远而进，最后有两匹马辛苦追着，上面坐着小不点。冰兰不由失笑，这两就是最小的李可和高勇。小的时候还不觉得，整天招猫逗狗，大些了却一个比一个拧！刚五六岁就要跟着大的练功，七岁跟着骑马。屁股颠地散架都不吭一声。

    学院有骑射，这些孩子每次回来总是个麻烦，毛氏干脆动了那笔银子给每个孩子买了一匹马。两个小的抱着毛氏的腿哭了好几天要马，毛氏没办法，只好又买了两匹小的。这回倒好，孩子们回来就是一路纵马，两个小的算好这天上不上学是必定早早回来。

    一群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大狗朝着那些人奔去，这还是送给黄氏和丁氏庄子四只，不然更多！看到少年们就是一阵欢叫，猛扑，随后被少年们从身上扔下。狗们又去找那两个小的，少年们远远看到女孩，扔下缰绳让马自由吃草。一行十几个跑过来，后面跟了奔跑的一串狗狗。

    少了回家的李茂和去三夫人那边的季霆跃，不过这两人明天一定会到。

    “这次回来的早了，怎么今天先生没留堂？”博文书院管理严格，去那里的都是准备接下来参加童子试的，夫子布置的作业完不成是不准回家的。

    “我们要想回来一定不会被留下”少年意气风发，经过练体的身体思维比常人敏锐，只要塌下心背书不会很难。

    李可高勇气喘吁吁最后上来，几个大的点着两人：“看你们逞能！刚多大就学着人骑马？以后小心长个罗圈腿！”

    两个小的摸着汗，嘿嘿傻笑，“走，去见姨母”冰兰下了小山坡招呼众人。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我们肚子素死了！”吃货顾峰道。

    “龙井虾仁，清蒸白鱼，腊肉鲜笋，红烧兔肉，清炖大公鸡，红烧猪肉，鱼香肉丝，糯米藕，大肉粽…….”

    “停，表妹，我要流口水了！”已经很活泼毛玉卿忙喊道。

    “就知道表妹最好！”

    后面两个小的嘴裂开的更大，手背一抹流下的口水，好想马上吃！

    一众孩子给毛氏规规矩矩行礼：“干娘”“姑母”“姨母”

    “娘亲”小润生学着哥哥们的样子也行礼，逗得众人开怀大笑。

    毛氏最享受的就是这个时候，孩子都长起来了，一个个越看越欢喜。等孩子们去洗漱离开后，毛氏看丁氏：“那几个大的与玉琳年纪相当，小一两岁也无妨，你若得了一个去该多好！”

    “我也想啊，可是那丫头就是不愿意”

    “各有各的福分，随缘！你看淑莹与霆跃多般配？我那三弟媳最有先见之明，早早就给女儿定好了。”

    丁氏心中是矛盾的，总觉得女儿嫁了孤儿亏的慌，不过想到好处又觉得真找个孤儿也没什么，没有公婆，没有兄弟，喜欢怎么过就怎么过。

    冰兰亲自上手跟着做饭，每次小子们回来庄子就如过年。欢欢喜喜吃完，毛氏照例问了一些书院的事，随后让孩子们散去。山顶的那片天地永远属于他们，一遍拳脚后就是对打。

    众人学完了练体术，又学了一套拳脚。冰兰考验合格，继续教授一套刀法，冷兵器对决，武功很重要。

    等男孩们一身大汗后陈翠婷等人端上茶水瓜果进入亭子，“还是回家好！”卫扬咬了一口香瓜顿觉舒爽感叹。

    “谁说不是？一个月就回家这两天舒心”

    “再坚持一两年，我只要考上秀才弄个功名就告别书院去给我爹娘报仇！”说话的是江浩，他爹是水军，抗倭中死的。

    “要杀就一起去，鞑子成了我们属臣，我们有仇都不知道找谁了，倒不如去杀倭寇！”张显赫道。

    “我赞同”

    “我也赞同”

    一个个说的像是就要去杀倭似地，冰兰等众人歇好吃足才带着他们回到那座属于他们的院子。

    只有她和那些男孩。那几个女孩子冰兰只是教了练体和□□，有些东西不适合女孩，例如火铳。

    从男孩院子进去，一杂物间内移开一块木板，眼前便是地道入口，走过狭长的地道，眼前豁然出现一间空旷的大房间，几处出气换气空有风进来。另有两道小门通向其他地方。这就是他们这几年一点点弄出来的地下训练场。

    地下部分是瞒着毛氏等人的，就连李茂都不知道，李茂对他们来说毕竟是外人，这里，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几个人熟练点上烛火，屋内顿时通明。一张长条桌案上摆着各种兵器，这次多了一张长桌，上面还用一块布蒙着。冰兰揭开，里面东西显露出来，众人围拢。

    “鸟铳！三眼铳！这个是什么？”有些他们认识，是大明军队配置的三眼铳，火绳枪，有两个类似，却不知道叫什么。

    “这种是鲁密国用的火绳枪，要比咱们大明朝的先进一些，这种就是自生火铳，法国人弄出来的，不需要点火，扣下扳机就能发射。而这种来自英国，比前面的更先进，后堂装弹，用着更方便。我让你们了解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也了解咱们大明不管多强大富饶，它只是世界组成的一部分，世界很大，能人很多，任何强者都有机会欺负弱者”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这些火铳都哪来的？”

    “都是我从洋人手里寻来的，外面可能还没见到，眼下用的最多的就是这两种”三眼铳和鸟铳，也就是火绳枪。“你们可以亲自感受一下威力和优劣，了解世界，更应该了解他们手里的武器。”

    “你教我们”

    “好”

    室内的一面墙镶嵌着几张厚厚的精铁板，上面已经留下斑斑痕迹。冰兰拿了一把自生火铳，火铳长五尺，重四斤二两，三钱弹，四钱药子。“不许点燃，只是扣动这里”冰兰将枪口对准前面的铁板，一扣扳机，砰的一声，枪口一阵烟雾，对面传来金属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