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民工, 用竹子和茅草将那两间茅屋从新修了修,这样孩子们就有了吃饭睡觉的地方,
“大太太,老太太叫您过去”众人回来留下的柳翠便道。
“我知道了”毛氏洗漱干净, 换了衣服才过去, 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妇人还真把自己当成老太太了!
松竹堂, 吴氏母女也在,“娘叫我?”
“这几天你都跑哪儿去了?一天天看不到你!”老太太沉着脸道。
“给冰兰买了个小庄子,这几天正找一些工匠准备建房开荒”
老太太抬起眼:“你打算送她去庄子了?”
“建庄子还要一两年”毛氏避而不答。
“嗯”老太太语气缓下来,“乞巧节快到了,我是想提醒你二丫头的婚事”
“我已经托媒人打听着了”毛氏回答。
“没想到姐姐对外甥女那般舍得,一个庄子收拾好了应该花费不小?”吴氏抬起自己染了蔻丹的手欣赏着, 好像不经意道。
老太太抬头看向毛氏, 语气凌厉起来, 就连眼睛都比平时大了:“毛氏”
“我那外甥女有朝廷给的抚恤金, 还有我那妹夫的家私,买个庄子不需要别人帮。再说我想帮可有钱让我帮?”毛氏的语气也冷冰起来。公中那点钱除了开销还能剩几个?
“原来还是个财女!这倒没看出来”吴氏笑道。
“毛氏,你要记住, 做主母的一定内外亲疏分明”
“是,娘!”
毛氏退出后,吴氏轻笑:“这就给外甥女买上庄子了?也不知道那三口箱子里装了什么?”
“只要不花苏家的就行”老太太淡淡道,说起来这个大媳妇还是很能干的。
“云哥正愁怎么去书院读书呢,就是寻不到一件合适的物件送给山人而发愁,这几天云哥都瘦了。”
“山人?云哥要拜哪位山人?”
山人, 自秦汉就有,一般指遁迹山林的隐逸之士。自视清高,深受朝野追捧。到了明朝中叶,山人已经有了不小数量,越来越多的山人扮演着客卿的角色,参与议论国事,拿钱却不穿官服。也有的到处讲学传播自己的理念,收一些门生,作为自己思想之继承。
当然也有一些次层次的做着看相,看宅,算命等事。百姓对山人还是蛮看重的,老太太一听山人,自然觉得一定是满腹经纶,高深莫测的,表情都跟着肃然起敬了。
“是青山书院请来的薛山人,很多人都想办法拜在他门下做弟子呢!不过拜师要准备拜师礼,云哥和老爷都在为此事而发愁。”
“翡翠,把三老爷给我捎回来的那些西洋玩意都拿来,还有那颗红珊瑚”
吴氏心中大喜,三老爷这几年可没少给家里稍东西,要是有能用的就太好了。吴氏与老太太选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等苏怀德回来看后摇头:“那些山人都是清高的,这些物件怕是如不得他眼。我让人去找一件宣德年间宫里制的那批铜炉。就是价格太贵,我正发愁呢!”
宣德三年,明宣宗得了一批来自暹罗精铜,亲自参与设计监制,一共得炉3000个,以后再也没出过,这就是后世有名的宣德炉。这批香炉大部分陈列宫中,只有少数分赏出去,可谓一炉难求。
吴氏一听两眼冒光,老太太更是惊喜,“多少钱?”
“银五千”
“是贵了!”老太太道。
“这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少了对方不出手”
“真要是让云哥拜在薛山人门下倒是值得!”吴氏道。
老太太一咬牙,“那就买了!”
“可是银子都占着,织出来的丝绸还没全卖出去”
“差多少?公中难道五千两都凑不出?”老太太问。
“我凑了三千两,有些钱不敢动,想着库房的丝绸卖出去足够了。”
“不然拿了这红珊瑚当去”
“那是三弟给您的,怎么能当了?”苏怀德摇头,吴氏退下手上一对镯子:“老爷,这个当了,等柜上有钱了再赎回就是”
“好!”苏怀德满是感动,看!还是吴氏大度又善解人意。
“我也给哥哥凑一份”苏淑贤摘下自己的一对小手镯,头上的珠花送到苏怀德手上,老太太笑道:“快拿回去,你那点够干啥?从我这儿拿!这些西洋玩意留两件就行,剩下的都拿走!”
夫妻俩谢了再谢,最后抱着一堆东西出了松竹院。回来清点后,吴氏道:“怕是不够!”
“不用管了,不够我再想办法”
冰兰隔天就要让二表姐带着她去庄子上看看,离着他们住处不算远。看看铁头等人,也看看那些挖塘打地基的人,开荒的人。
“铁头,闷葫芦,弟弟妹妹都还小,你们就是他们的哥哥,他们需要你们。”
“知道,我们是患难兄弟,小狐狸放心”
“那我这里有两颗吃了能长力气的药丸,你们别问,也别说,等晚上找没人的地方吃了,可能会难受一点,过去就会好。”
“小狐狸你没骗我们!真有这东西?”
“不能问,不能说,明天你们就知道了,还有我爹的功法,改天我拿来你们练。”
两人点头,收了小瓶子。冰兰考虑要改造这几个人,以后就是她最好的助力。只是这鬼老天很是让她不爽,三天两头的下雨。
回来毛氏却将两人拘在屋子练穿针,“淑雅今年报名参加穿彩针,我答应孙夫人的邀请,带着你们三去她家拜月。听说她家要举办一个乞巧会,今年是婉慧最后一个乞巧节,孙夫人想举办的热闹一些。”
“婉慧姐日子定下了吗?”
“听说是腊月,这样你的簪者不用改”女子及笄礼需要簪者,簪者包括主人(女子父母),正宾(有德才长辈),有司(托盘),簪者(女子好友)。毛氏给闺女请的簪者就是婉慧。
冰兰认识那个婉慧,父亲是位秀才,也经商,思想开明,女儿却有些守旧,不如淑雅活泼。大半年都没看出门,据说在家绣嫁妆。
“孙夫人说家里会宴请一些客人”里面据说有些青年才俊,就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毛氏抱着希望,只想尽快给女儿找婆家。
每人七根针,七条彩线,两人动作动作十分流畅地做着穿针引线。中间几乎不做停,几乎同时放下穿好的针线。“娘!”淑雅一阵欣喜。
“很好,要是你的绣活有你姐姐那般多好,这次还能参加绣品比赛”毛氏也知道自己奢求过多了,因为女儿的眼睛,在女红上毛氏就没让她用过多时间,就怕伤上加伤。这回女儿眼睛好了却希望女儿绣活也好。
“娘——”
“知道了,已经很好了,到时候就这样,你保证能拿到第一。”
冰兰给自己的丫头海棠也准备针线让她练,几天下来冰兰大概了解了自己的丫头,不爱说,喜欢闷头做事。被嬷嬷训了几次,规矩上和眼力上都有改进。
“小姐,我晚上练就好”海棠努力想给冰兰的两个双丫髻扎好看,又怕冰兰不耐烦。
“你不用着急,每年你家乞巧节怎么过?”
“我们很简单,在村子跟小姐妹比赛穿针,祭拜乞巧就完了。”
估计村子都这样,不过冰兰还是很期盼的。
七月初三开始,街上的行人多起来,更多的是结伴的女子。大家好像都在买着什么,冰兰却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
“不着急,等初五初六再说”淑雅道。
“要买什么?”
“巧果,瓜果,彩线之类,不过我们应该把彩线买了,去陈记,他家的彩线颜色鲜亮!”
两人一进去,吴氏和苏淑贤也在。 “二娘!”淑雅给吴氏行了一礼。
“二姐姐”苏淑贤笑盈盈道。
“你们也来买彩线?”吴氏道,看着那张粉嫩无可挑剔的脸心中萌生一股妒忌,“二小姐是给表小姐买吗?好像表小姐的孝期还没过!”服孝期参加这种娱乐性活动会被人嗤笑。
周围人都看她们,表小姐,就是那个小丫头,听说苏家大太太养了一个娘家丧门星,估计就是这个小丫头。
“二娘,今年我会参加乞巧穿彩针比赛,到时候二娘可要去看啊!”苏淑雅道。
“你可你的眼睛能行吗?万一在台上——”出了丑我可不想跟着丢人!吴氏话说一半。
“二娘,我的眼睛怎么啦?你头上几根白头发我都能看呢!我的眼睛有问题吗?”
“二小姐别开玩笑了,你天生眼疾这是都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苏淑雅道。
“我也不知道,二表姐你说姨娘荷包上绣的什么字?”冰兰眯着眼问。他们站在门口,那母女可在柜台。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众人憋着笑,都多大了还学那少年男女情怀!看来这位姨娘与苏掌柜真是情比坚坚啊!
二太太脸刷一下红了,苏淑雅忙捂住嘴:“对不起二娘,这,这,这种话我怎么给念出来了!”说完装作羞恼,转头就走,一头却扎进一个男子怀里。
抬头一看好似认识,脸更红了,张致修也闹了大红脸,扶住苏淑雅,“苏姑娘,先出去”
真是尴尬!
屋里的二太太更待不住了,跟着出来,留下众人一阵哄笑,笑声传到街上还在回荡。
“都说苏家二小姐天生眼疾,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
“我看那一双黑眸根本不像有病”
“去打听打听,或许就能挖出一个笑话!宅门内斗啊!”
不说那些喜欢八卦的人,冰兰跟着苏淑雅等人到了大街。“苏小姐,进茶楼喝杯茶!我怕是有人很快就去打听你”张致修道。
“表姐,我渴”冰兰道。
“那就去”苏淑雅瞪了冰兰一眼。
两人带着俩丫鬟跟着张修远进了茶楼。明朝民风开放啊!看着谈笑的男女,冰兰再次感叹。
三人找了茶桌坐下,要茶,冰兰还要了一盘瓜。
“苏小姐,在下张致修,荆州江陵人氏,我们一家来杭州府多年,一直做丝绸生意”
冰兰一听怎么像是相对象,男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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