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一天一身泥, 下工回来就去河里清洗,水性好的会在里面游游, 曹建新他们打小在海边长大的都会水, 摸鱼也是一把好手。河里的菱角是野菱角,个头小一些, 皮硬,但没事却可以做零嘴慢慢吃,唯一需要一副好牙口。
曹建新见媳妇点了头, 拉着几个哥们就去河里采菱角摸鱼。来的女人都是夫妻一起来的,又是一个村, 出来也就格外近乎。冰兰招呼着李秀华、杜久红等人去跟着男人们采菱角, 菱角生长在岸边附近浅水, 居然有一大片。
冰兰刚想光脚下去却被曹建新叫住:“穿上鞋, 不然下去就挨扎”说完有些无可奈何, 这媳妇脾气太犟, 一个孕妇怎么就不好好待着!冰兰无视男人眼神,跟着女人们下水, 拔起一株秧子, 下面缀着数个黑色绿色的菱角,一个个小菱角张开两端尖锐的角, 就如牛头一般。
女人们采了成熟和半成熟的菱角放框中, 心中盘算着若是弄回家煮饭放一些也好。也不知道谁先提出来这个问题,大家都看李秀华,让她决定。
“大家心情我理解, 这个我要去请示一下。如果是平时没什么,这些只是野物,与野菜没什么两样。可眼下我们还有寻找辅助食物的义务,如果据为私有怕是被人诟病”
众人觉得有理,既然要归共有,冰兰没了热情,看其他人情绪依旧高涨,她只能说这时代的人思想蛮高!
女人们采来的菱角做了大家的零食,男人有些不耐烦这个,几乎归了女人所有。男人摸回来的鱼做成鱼汤,谁想喝就过来盛。好像男人们更喜欢窝头,对鱼汤并没什么好感,自然又便宜了女人。
女人们笑说就是坐月子都没这待遇!唯一遗憾的是上面对女人弄来的东西暂时做公用,只有在规定回家日采集的东西归私有。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回答:工程期间大家可以轮流回家一次。当然是路远的,近的晚上就能回家。
随后几天里,河里又弄出黑鱼,河蚌等物,最多的还是泥鳅,这东西就往泥里钻,这次清河道倒是把他们都清理出来了。
冰兰三个做饭的多了个任务,捡男人仍上来的东西,一桶桶担回来洗净弄熟。看着这三人脚步不停地忙,郝荣花心里是最平衡的,干活越来越卖力。
附近村上很多孩子老人陆续拿着篮子过来捡东西,他们在泥里寻找着可食用的泥鳅鱼虾。半大小子跑到河道里去捡,很快,指挥部就过来人将他们赶走。按他们说的,都到河道怎么干活?
孩子们只好拎着拦着在岸上泥里扒拉,做饭的大灶就在附近,有些孩子闻着饭香直咽口水。董兰花就想拿窝头给那些孩子。李秀华忙制止住:“不能给,上面一再强调,吃可以,不能给无关人员,更不能带回家。你知道眼下情况。”李秀华不敢多说了,人说话可以胡扯没用的,但很多事是不能说明白。
“不过可以让他们多捡一些鱼和河蚌。”冰兰道。
“那些也是集体财产,怎么能给他们?”叫荣花的女人插嘴道。
“怎么是集体财产?这河道属于广大人民,谁都有权力吃里面的东西,难道你没吃?你家没吃!”李晓玲道,“队长,我要求换人,郝荣花吃得多干的干的少,这也属于占集体便宜!”
“谁多吃少干了?李晓玲,你给我说清楚!别弄个屎盆子就往别人头上扣!”郝荣花被别人这样说当然不愿意了,她干活很卖力好不好!
“你以为你吃了多少窝头没人知道?我这一天给你数了一下,最少十二个!一个二两,就是二斤四两粮食!你说下河的男人才吃多少?”
众人惊愕,是很能吃,这饭量应该是普通男人的两,郝荣花被人揭了老底,脸色涨红,争辩道:“你怎么没数我一天做了做少窝头?这一屉屉的哪个不是经了我手?”
“经都经了你手我们这些人都是看热闹的了?”
众人哄笑,李秀华喊了一声“都少说几句!”双方才不做声,李晓玲哼了一声去准备玉米面,荣花却突然哭泣来,“你们一个个就会欺负我!我要找队长!”
李庆生正好过来,李秀华道:“送她回去!再来人找踏实点的,怎么还不如一个孕妇!”
“不!我不回去!”郝荣花哭喊道,过来拉着李秀华要求:“以后我少吃多干还不行吗?我是饿的,在家天天吃咸鱼喝水,肚子一点食都没有。这回来我可是把我结婚娘家陪送的一只银镯子都给了我婆婆,秀华!”
李秀华心里一酸,看郝荣花哭天抹泪的甚是可怜,“以后少说话,多干事!别那么多事!大伙来一趟容易吗?”
“知道了!我就是碎嘴!”荣花破涕为笑,让人哭笑不得。
一个小插曲,但冰兰不喜欢这人,因为这个女人目光闪烁不定,一般这样的人心思都多。冰兰暗示曹建新给那些老人孩子放水,淤泥里的泥鳅不一定都要,可以给老人孩子留下一部分。
“我们知道,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们逃荒过来的时候,别人的一点善举爸都让我们记着,见到河沟里的小鱼恨不得生着就吃了。饿肚子的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老家还有人吗?”
“应该还有,故土难离,总有舍不得的,等日子好些了我带你和儿子回老家看看。”
又是儿子!冰兰翻翻曹建新,没了聊下去的兴趣。
曹建新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惹媳妇不高兴了,想到要去老丈人家看看,发愁带些什么?他们挖河可以吃饱,但不允许外带。只能弄些鱼,还得偷摸的。
冰兰自有打算,她想一个月发补助的时候回去,顺便将红薯干给家里。一月五斤,两人十五斤,也不算少。还可以摘一些野菱角,采些野菜带回去。没等冰兰下手,河边的野菱角已经被附近过来的村民摘走了。女人们一阵懊恼,早知道还不如早下手。
某日曹建新兜了十几个野鸭蛋回来,“已经闷熟了,你藏起来慢慢吃,只要有河就能找到吃的。别省着,等回去了我再去找,那处河滩野鸭子不少呢!”
这男人除了有点大男子主义还算是不错!冰兰收起来,听男人小声说着自己的计划:“这月补助下来都给你家,我跟范志勇念叨了一次,他说没问题。我藏着一些黑鱼泥鳅也一起送过去,运气好的话还能弄一两只野鸭子。”脑袋还不算死板,冰兰不断评价着这个男人。
大家适应了这种生活后,冰兰看有人开始用一种纤细柔韧的丛生植物或芦苇、蒲草编筐编篓子。一问才知道是用来准备装补助和带回家的东西的,当然也有从家里拿布袋的。看来都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冰兰跟着众人晚上围坐火堆编篓子,没想到曹建新人粗,编东西却是很精细。一个背筐编的细密结实。冰兰要了一个中等背筐,正好装些东西。
月末,排队领补助,累了一个月,谁都想回家看看。几个队长一商量,只能轮着放一天假。
冰兰没着急回去,她等其他人女人都回来后夫妻才搭乘范志勇的汽车回原主娘家。
两人是收工吃完饭贪黑走的,冰兰的背筐里装了十五斤的红薯干和当天采的野菜,曹建新的背筐里全是野菜。汽车上了河坝又停下,两个男人下到河里一会儿拖上来两个草袋子,里面叽里咕噜有东西动着。曹建新回去又弄了两只野鸭和一兜野鸭蛋这才装车上车。
两人只是背着冰兰将湿答答的衣服拧了拧就那么穿上了,一路上听着范志勇说他当年当兵的事,最后冰兰忍不住问他多大了?原来才二十六,与曹建新年龄相仿。
“你们肯定不信,我家兄弟九个,我只是老四,小时候我们经常藏柴草垛睡一觉,我妈根本不知道少了孩子!”范志勇又开始说他家。
九个?是很多!不过好像不稀奇,现在哪家不是四五个,五六个?
“你们家一个个娶媳妇能娶的过来吗?”冰兰忍不住问。
“所以我二哥给别人做了上门女婿,老八送了人。”范志勇笑着说,眼里却有了泪光。可能想到了什么,范志勇忍不住还是流了泪,哽咽道:“还有老九在那几年饿死了。”
三人都沉默了,冰兰想起自己的二妹,半开玩笑道:“你家还嫁儿子不?我家可缺一个上门女婿!”
“这个要问我爸妈,我不能做主。你家没儿子?”
“我们姐妹四个,我二妹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腿脚不太好,我想有合适的帮我二妹找个上门女婿。回头你问问家里,也问问你兄弟。”
“行!老五、老六都到了年龄,我妈正给老五操持呢?老五干活有把子力气,我觉得我妈不会舍得。老六从小身子弱,每到冬天就咳嗽,我怕你家嫌弃才是。但老六手巧,家里的板凳桌子坏了都是他修。”
冰兰听着范志勇传来的信息,身体差她不怕,只要品质人性好就行。二妹那点毛病也不是问题,她有修士用的丹药,接筋续骨都可以,何况只是腿脚没长好!
柳树村,因为村口那棵几百年大柳树得名,村子河沿道边种的最多的还是柳树。土质偏沙,主要种植红薯和花生,粮食作物产量低。
汽车只是在村头靠了一下,东西卸下。范志勇客气一番收了一袋子鱼和一只鸭子。曹建新让媳妇守着东西他去拉车。冰兰正有此意,趁机重新整理了一下东西。
两人发的红薯干是用生红薯切片晒的,这样的红薯干可以生嚼,还可以磨成粉做食物。十五斤装了一个蔓草编的袋子里。冰兰从空间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了十来斤空间晒的熟红薯干,这样的更有咬劲,还很甜。
空间的明显与他们发的不一样,还不能让曹建新看到。野鸭蛋又加了一些,拿出一小粗布袋窝头放在下面,最上面压实野菜,伪装基本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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