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所有一切

    “魔尊,你可知,可知尊上他……”阮凤停了下来,突然说不出口,尊上应该是不希望他知晓的,他怕柳朋知会觉得他的心意不值一提,他害怕柳朋知明白一切。

    “说。”柳朋知厉声道。

    阮凤无奈,只得换了个话题:“魔尊,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走火入魔之事。”

    柳朋知一愣,不懂她为何会忽然提及此事,当年,其实他走火入魔了许多次,而最严重的那次便是他因一直救不了大人而身心俱乱,神魂不稳,加上大人那骨钗吸收了他的许多血与灵力,他那时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且知晓此次怕是难逃一劫。

    他的心中有无尽的遗憾,他没能救回大人,死都难以瞑目,他闭上眼的那一刻,竟不知怎的,好似突然看到了邓昔言的身影。

    后来,他好像沉睡了很久,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度过了难关,身体也逐渐恢复。

    他那时有问过邓昔言究竟发生了什么?邓昔言只是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只是说他遭了反噬,差点魂飞魄散,可好在足够幸运,沉睡了这许多时日,这才终于醒了过来。

    他当时没有想太多,相信了邓昔言的说辞,毕竟他没必要在这事上骗他。

    此时,柳朋知打量着阮凤,想着她既然特意说起,必然有隐情。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柳朋知问。

    “魔尊,你可入我的境,我将一切都呈现在你的面前。”这一次,她希望柳朋知能懂尊上的心意,他那样珍贵的心意,柳朋知应该珍惜!否则的话,尊上实惨。

    柳朋知犹豫了片刻,最终仍是选择了入境一观,如今,他倒要看看这阮凤还有何别的花招。

    沈时愈?裴祐安?这究竟都是谁啊?他又不认识?为何给他看这样的片段?而且,两个男子之间怎可……他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不是完整的故事,倒像是不同视角下的一些片段,沈时愈的视角,裴祐安的视角,自此,将整个故事完整呈现。

    其实后面的一些事,还是阮凤好奇之下问了那似乎知道世间一切事的陆玉风才知晓的。

    这次的境,她

    要让魔尊看到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尊上也许都不曾知晓的后来。

    按照时间线,已经是沈时愈去世后的好几年时间里,裴祐安作为丞相,倾尽心血辅佐陛下,力图有个长安盛世。

    可渐渐地,那高堂之上的君主对裴祐安极为忌惮,心生不满,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挑唆,君主之疑越发重了,陛下甚至想尽办法要削裴祐安的权势,多番驳回他的折子,甚至当堂训斥于他。

    裴祐安只冷冷地看着高堂上他效忠的君主,那人已经被蒙蔽了心智,遮住了双眼,看不见他一腔爱国之心,报国之志,更看不到他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且,陛下亦沉迷于后宫美人,朝堂势力一度与后宫势力联系在了一起,后宫即前朝,何等荒谬,然而裴祐安一向高洁,他不愿行那小人之事,所以始终不曾往后宫里安插自己的人脉,而裴祐安不知道,枕边风的力量看似微小,却极易潜移默化,日积月累。

    终于还是在君主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从此,陛下眼中的裴祐安便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奸臣。

    一次次地刻意打压下,裴祐安失望透顶,看看,他为之倾尽一切的君主,到底是如何待他的?他这样的人,如何值得他如此?

    裴祐安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坚持下去,拯救这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国家,这是沈时愈那样爱着的国家,沈时愈曾经说过,有生之年,他愿长安永远繁华,他愿他的国永葆盛世,长盛不衰!

    他愿目之所及,人人安居乐业,再无“路有冻死骨”之景象。可如今,太难了,裴祐安只觉得有心无力。

    在又一番的朝堂暗涌之下,裴祐安被斥责,裴祐安向圣上请命,暂于裴府闭门思过一月,圣允。

    而此次的争端是陛下执意要纳西域公主为贵妃,他似乎高兴极了,认为这是西域诚服的象征,而江山美人,他皆要,有何不可!

    裴祐安执意相劝,毕竟我朝与西域相争已久,如今侥幸占了上风,哪能容得下丝毫的松懈,更何况,那西域公主极有可能别有居心,裴祐安不能不防,可陛下执意如此,他便也毫无办法,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人在裴府,可裴祐

    安仍是心系天下,他有派人暗中调查那公主的一切消息,得知,那不仅是西域的一个公主,还是西域有着至高无上地位的圣女,善于用蛊,于蛊术等西域奇数等方面,这公主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如今,竟甘心来和亲,作为他朝皇帝的附属,作为西域战败耻辱的象征,这绝不可能!这未免太令人生疑。

    当然,那西域圣女也绝非什么简单角色,裴祐安收到了那西域公主的来信:裴相无需着急,仙仙儿来朝之时,定会拜访裴府。

    裴祐安看着那写的弯弯扭扭的字,心里涌起一股怒意,这女子,好生嚣张,他用手用力地将那张纸捏的皱皱巴巴,再不能看!

    后来,西域公主来朝那日,阵势极大,当今陛下也给了足够的重视,仿若纳的不是妃,而是娶皇后,裴祐安嗤之以鼻,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君主,他究竟还在坚持些什么?沈时愈啊,你看到如今这番景象,可会怨我?可会怪我?可会恨我?

    裴祐安深深叹了口气,沈兄啊,这一切,真的太难了,要是你还在,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了!

    近日,他好像时常想起沈时愈,想起他那时指点江山的模样,想起他所描述的,想要看到的这个国家的模样,心里便是一阵阵的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每每想要放弃之时,沈时愈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便浮现在他眼前,他便无法轻易放弃,希望还是得有的不是,在这个黑暗的王朝里,总归还是得有那样一道光的,虽然微弱,可也能指引着人们前行,他不得不成为那道光。

    而其实,沈时愈才是他生命中的那道光芒,可他却死得太早了,所以他只能想象着他的音容笑貌,靠着那些已经逐渐模糊的记忆走到今日,沈兄啊,时愈啊,我真的,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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