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连点点光亮也透不进来的狭小禁地中只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板凳。
那残缺了一角的凳腿摇摇晃晃、好似被风一吹就会坍塌。
久违的光从被打开的门缝外一拥而入,刺激到抱着腿缩在墙角、衣衫褴褛的长发男人捂起眼睛尖叫。
严熠祺站在门口居高临下俯视着男人如杂草般的发丝,开门时就扑来的一股发馊气味十分冲鼻,使他即使掩鼻也无法完全消除。
“出口在哪?”
因忍受臭味而紧锁的眉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严肃,再加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只令那胆小的男人更是一惊一乍。
他从发缕间偷看过去的视线被严熠祺逮个正着,那眼底毫不掩饰地蔑视让他无地自容。
“我,我…”
太久没说过话的嗓子如干涸龟裂的土壤,想说的话就卡在裂痕之下,虽一步之隔却不能跨越。
男人应是也有些急,但迟迟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手舞足蹈地跟眼前的男人比划。
好不容易见到有能逃出这里的曙光,纵使这人给他带来的危险感不亚于囚禁自己的那只怪物。
他已经忘了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多久。
依稀记得一开始还会通过在墙壁刻画记录被关的时日,但随着时间流逝,当把整整一面墙都刻满时,他意识到自己也许永远出不去了。
得知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的打击太大,他变得不肯面对之后的每一天,整日躲在墙角目光呆滞的重复三个字。
“不是我…”
严熠祺躲开这脏东西想触碰他衣袖的手,不留情地一脚推开,只听一道闷哼声,那人已躺在墙边抽搐。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手帕走近被撞迷糊的男人身边,“问你问题,就是只准你说话。你该庆幸自己现在脏得像条从粪坑里爬出来的狗,否则我也只会留下你这张嘴。”
严熠祺俯下身仔细的把刚才踢人的鞋边擦干净,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侧躺在地面撞死的男人身体止不住颤抖。
他只瞄了一眼,讽刺地勾起唇角,将被弄脏的手帕丢在同样身为脏东西的脸边。
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严熠祺把骨节分明的指节按得直响,他不悦地叹气,诡异的紫红色雾气从衣袖下钻出在指尖凝聚。
“无用的废物也就别留在这世上呼…”
“你居然敢跑,看来这双腿是不想要了?”
话还没说话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严熠祺第一时间就听出这是当着白洛问面绑他来那人的声音。
了然的转身,之前影院里的视线太黑没注意到,严熠祺这时才发现海子帽衫下的左脸庞有被用利器刻出来的十几道伤痕。
乍眼一看杂乱无章,可多看几眼就觉得有些眼熟。
严熠祺扶着下巴反复思索,终于在久远的记忆里找到与之类似的。
那是一个图案,也是一个组织的标志。
这个组织因为信奉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所以将它的头以12笔画简易地描绘而成。
那图案近看似乱线,但离远了却是只张着血盆大口、仰头长啸的穷奇。
只不过眼前这人脸上的图案又有些凌乱,有些比较细致的勾线并没有刻对,所以严熠祺觉得他应是自己拿着镜子划上去的。
海子也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疤痕被注意到,不露声色的用帽衫边沿重新盖住。
大热天的还穿着密不透风的长袖长裤,仿佛在刻意掩盖着什么。
严熠祺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实则视线早已把眼前的海子从上到下观察个遍 ,从他刚才那个动作中发现了端倪,“原来如此。”
动物成精后化人形为妖,鬼物具有实体便成为怪。
为了先找到白洛问她们,严熠祺现在还不能戳穿其真实身份,以免惹怒它。
海子没听见他低声轻语,但对于他的私自逃出还把其他人打伤的行为感到非常生气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回去 。”
他手持一根不知从哪取出的前端被削尖的铁管狂躁地敲击了下墙壁,另一只手想去拉严熠祺离开却落空。
严熠祺闪身躲开,对于海子的口出狂言不放在心上,依旧重复着一个问题,“出口在哪儿?”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得把你腿打断才能怪怪听话。”
海子双手举起铁棍高过头顶,再朝着严熠祺敲去。
伴随着铁棍撕裂空气的声音,还有海子嘶哑地怒吼。
‘磅——’
原本光滑的石板地被硬生生打出一个小坑,海子见第一下没打到人,立刻挥舞出更迅速的第二下可都被严熠祺轻松躲过。
牢房本就不宽阔,何况铁棍的攻击范围也不算小,海子不明白他是如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躲过自己的攻击。
还带着一副看小丑的眼神看着自己,海子恼羞成怒,当即不管与白洛问定下的游戏规则,决心杀掉这名不知好歹的人类。
海子最开始还只朝着严熠祺的双腿位置打,但已经红眼的他此刻已经不管不顾只想至这人于死地。
一次比一次狠厉的攻击砸向他,严熠祺从开始不屑一顾到现在的不耐烦,在下次铁棍快要砸到自己的时候不再继续躲,反而一个高抬腿把它踢开。
地上躺尸的男人被从天而降的异物砸到,吓得身体一震一软,竟然真的昏过去。
海子被严熠祺不同寻常的力度惊讶到僵在原地,右手还处于半空中被打飞武器的姿势,“你!”
严熠祺见他想说什么,但又突然转过头看向门外,脸色极速一转变得格外严肃,嘴里还嘀咕着,“妈的,竟然这么快。”就跑出去。
望向无人顾及的出口,严熠祺粲然一笑,跟着海子离开的方向迈开步子。
门在他走出去的下一秒就重新关闭,这间牢狱又重回之前的寂静。
…
嗒、嗒、嗒...
钟表的秒针不停地转动,时间无止境的流逝永远不会停歇。
下午六点整,距离游戏结束还剩一个小时,海子在感受到核心线索被挪动时还不敢相信。
以往每一队被他抓进来的人类要么从无皮怪手下存活下来,却连到时间截止都没破解谜题,要么就是连线索都来不及找就死于非命。
总结下来,就是没一个能玩的。
但今天却出乎意料的,居然被她们在这么早的时间里就找到核心线索,那么逃出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知道白洛问并不是普通人,可在限制她使用能力的情况下,没道理只靠肉体从那两个剖皮怪物爪下溜出呀。
从一道极其隐蔽的暗门进入电影院,入眼的走廊血迹斑斑,碎肉和假人破碎的肢体混在一起分辨不出是谁的。
头顶原来还能提供一些光亮的灯管被尽数破坏,漆黑一片的走廊暗藏肉眼不可见的危险。
海子把手中的电筒亮度调至最大,往藏有秘密的尽头走去。
他拐进公共厕所最后一个隔间,果然见到已经被打开的暗道,和深处隐约可见、斑驳摇曳的烛光。
直接踏入已经有些年头的木楼梯,刚好能容纳一个成人体型的空间带来一种窒息的感觉。
走完楼梯就是一条狭长的过道,只有最前方那一扇可以进入的石门。
海子刚碰着门边,就被一股力道将整个人推开。
门上浮现花里胡哨的字体泛微弱的黄光,虽然携带的力量并不多,却很纯粹,让他无法直接进入。
跟着他步伐同样来到这里的严熠祺紧随其后.进入,过道里的空气中遍布纷飞的灰尘。
站在几步远外欣赏他被拒之门外又无计可施到跳脚的滑稽样,严熠祺捂着嘴笑出声。
“连张普通纸笔写出来的符都破不掉,你可真是逊啊。”
像是刻意忽视海子在听到自己声音后转过身陡然黑掉的面色,严熠祺依旧自说自话,“除了欺负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你也就没其他用了。”
海子因为这块黏皮糖的嘲笑怒不可遏,直接撕破表面的人皮不再伪装,咆哮着四肢着地向他扑去。
但只见他指尖稍微一动,自己就像被突然具有实体的空气在半空中被击打到一旁石壁,再掉回地面。
严熠祺被前方这一块如自带马赛克般的血肉辣到眼睛,虽然阻止它靠近自己,可砸在墙壁的力度太大,那些无法完全附着在一起的稀碎血肉四处乱溅。
感受到眼角下的一点湿润,严熠祺瞳孔颤动无法接受自己沾上它的一部分,可指尖那抹猩红刺痛了他的视线。
余光外,那怪物还想继续偷袭,它身后石门内的人应是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也准备开门看看。
严熠祺原本已红了的眼在观察到这一点时就瞬间回复原状,甚至装作并没看见怪物准备攻击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跟被吓傻一般。
白洛问打开门见到的就是被扑到空中的怪物笼罩的严熠祺。
压抑许久不敢使用的神力在这一刻跟不要钱似的朝外涌,显露出原型的海子就算有意识的躲开,却仍然差点被磅礴的力量挤压成粉末。
几乎半边身子都未幸免于难,海子忍着疼还想孤注一掷把严熠祺抓过去威胁白洛问。
可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白洛问又怎么会允许再次在眼皮子底下又一次重现。
她以所有人都没看清的光速挡在严熠祺身前,就在那一刹那,杨侯眨眼间看到一次白狐虚影占据整个过道。
银光乍眼,他只能背过身,等动静平息再回身,结果过道里只剩下严熠祺一人。
“白姐姐和那个怪物呢?”
杨侯赶忙跑过去询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奈何严熠祺只伸出手指着出口,“飞出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决定上去找她。
杨侯带头跑在前面,还时不时摸下包确认里面的东西没有因为剧烈动作掉出去。
可就在他跑到透楼梯最上面,却见出口已经恢复被关上的状态,而附近两面墙并没有看见有开关。
“遭了,门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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