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插入门口两人的对话中,让他们同时看向从正对门口电梯里走出的严熠祺。
他身上还穿着浴袍,没有擦干的发丝滴落水珠,有的顺着脸颊一路滑到下颚线,再流经喉结、锁骨,最后消失在阴影里。
这具身体虽然在身高上略比鹿其矮一筹,但在严熠祺内在气质的加持下反而与他不相上下。
“你去做些甜点吧。”
特意把老仆人支开,严熠祺站在玄关把鹿其挡在外面,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说出的话却字字扎心。
“是你们把她赶出来的?”
“其中有些误会,我昨晚已经和他们解释清楚。”一提起这个话题,鹿其连说话的声音都无奈不少。
他揉起太阳穴,眼底是淡淡泛青的黑眼圈,应该也是一天一夜没睡,才显得现在这样疲惫。
“怎么,把人搞丢的时候不管,等我哄好了才跑来带人走,世上可没这么好的事儿。”严熠祺可不吃他这一套,上前一步在鹿其耳边挑衅地说道。
也不知他是无知者无畏,还是本性亦是如此,鹿其松开当严熠祺靠近自己时准备出手的动作,看向他的眼神一改之前的客气变得不明。
“她不是你能喜欢的,人类。”
“呵,那她也必不可能喜欢你。”
针尖对麦芒、无色的硝烟弥漫在他们周身,室内温度直降,冷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杨侯捂着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连打三个喷嚏。
“咦,你怎么来了?”
当白洛问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室内温度陡然上升,甚至还有回超的迹象。
冷了又热让杨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转过身子倚在沙发背当一名吃瓜群众。
他偷偷冒出一双眼睛观察大厅两男一女的场面,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在杨皓手机里看到过的那部都市爱情伦理电视剧。
“跟我回去吧,也别太麻烦别人。”
鹿其把别人两字咬得很重,既将严熠祺排斥在外又侧头刻意越过他直接与对面的白洛问对话。
严熠祺由于正好背对白洛问,所以不怕被她看见自己脸上讽刺的笑。
他转过身,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瞬间恢复成那个腼腆阳光的少年,满是不舍的希望白洛问留下。
“洛问……”严熠祺声音颓了几个度,听起来可怜巴巴,“我还想带你去看电影呢。”
“好啊,那就去呗。”
白洛问本身现在也不太想回去受那些不理解的眼神,待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她顶着鹿其诧异的眼神拍了拍严熠祺的肩膀,“有什么邀请直接告诉我就好,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随后又扭过头委婉地拒绝鹿其,“昊天塔的下落我会继续查的,你放心。”
白洛问已表明心意,她了解鹿其不会过度坚持,所以径直走过去把之前蛊雕作为交换给的令牌交给他。
“那只蛊雕应该还有线索,我会找机会去见它。”
用一条线索才把鹿其打发走,白洛问不甚在意,反而还走到沙发那去抢杨侯手里的遥控器。
“别天天懒在家里,走出去玩。”
白洛问不顾杨侯各种扭动反抗,单手就把他从沙发提到玄关换鞋,丝毫不理会耳边如蚊子嗡嗡般的拒绝声。
被两座一米七及以上的高山挡住退路,杨侯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办。
他苦着脸一只手却还牵白洛问衣袖捏得皱成一团来无声地发泄自己的生气。
严熠祺做为导游兼司机,除了知道电影院的位置外其它一概不知,这让白洛问无力吐槽他。
“我也不太经常出来……喝奶茶吗?”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严熠祺赶紧在看到一家店后就转移白洛问的注意力。
“茶?好喝吗?”
吃货白洛问果不其然提起兴趣,凑到那家店前翻看菜单,还一边询问他哪样好喝。
“你好,请问哪款比较甜。”
严熠祺也没喝过,只是经常在严娇口中听到,碰巧遇见就让白洛问尝试一下。
他站在白洛问身边一同查看五花八门的菜单,略微抬眼询问店员意见时,发现那女生居然一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
“呃呃,那个,我们店最近推出的新品-抹茶奶盖芋圆啵啵、甜而不腻,两位和你们的孩子都可以尝试下呢。”
“孩子?”
白洛问以为是自己听错,结果抬起头就见店员点着头十分积极地向他们继续介绍,压根没有给她插话的机会。
“噗...”严熠祺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肩膀抖得生怕白洛问注意不到他。
“笑什么!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白洛问瞪他一眼,重新转回菜单的侧脸略微泛红,连耳根也同样如此。
“也是,要我们生出来的孩子应该没杨侯这么丑吧。”他继续火上浇油,这回连带杨侯都惹毛,下一秒就被两人混合双打。
白洛问给爱开玩笑的严熠祺脑门一下爆栗,看他抱着头咬牙切齿的模样这才放过他。
奶茶店不大,出去收银、制作台,内部总共三张桌子。
桌子靠着的这面墙上挂着一台小电视,此时正推送一条新闻,记者采访的声音响在屋内。
“就在昨日,有市民于绍南路侧拍摄到的一段视频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今日我们便来到此处取证。”
电视里,记者身边随着她的叙述放出一段明显用手机拍摄的录像。
晴空万里、无风无云的天空之下,一只背光、看不清具体样貌的怪物将整片阳光遮蔽,它身后飞舞的触须每一条看起来都茁壮有力。
过了大约几分钟,那画面里的怪物终于动起来,向前踏出的一步让大地颤动,如同地震一般惊起一片飞鸟。
但动静只维持了那几秒,等拍摄者站稳后那巨大的怪影就已不见踪影。
这段视频从头到尾都很抖动,再结合时不时传出震惊的声音,能看出拍摄者当时激动的心情。
“这…应该不是姐姐你吧。”
杨侯原本‘咕噜咕噜’喝不停的啄吸声在这段视频放出后就没再响起,他在那道身影出现时就立刻看向白洛问,却见她一脸平静,似乎并没在意。
但其实白洛问含在嘴里的纸吸管都被她尖锐的犬牙咬裂开,心底忐忑不安、心想闯祸了。
当时居然在没有展开结界的情况下就显出原型,果然是脑子糊涂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咳,当然不是我。”
只要我不承认,就没人知道那是我。
白洛问自欺欺人得想着,厚脸皮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在两位当事人面前不承认。
严熠祺低头把笑意藏起,他轻咬吸管被白洛问耍赖的行为可爱到,不自觉出声帮她。
“我们集美丽智慧于一身的狐狸大人岂会在凡人面前展露英姿,对吧?”
“没错!”白洛问有多心虚此时就把桌子拍的多响,她在杨侯你开心就好的眼神下淡定的使个小术法换台。
‘村庄频显诡异婴儿啼哭声,周围水源一夜之间干涸,是何力量导致异象发生?请跟随记者深入、一起带您探索发现。’
似乎调到一个探索频道,里面正在讲解一个偏僻村庄最近发生的怪事,距离他们这里好像还并不远,就在临市。
除了认真喝奶茶的严熠祺外,另外两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电视节目里直播的人讲述村庄目前的状况。
在听见持续传来婴儿啼哭和在深山里发现有形为巨蟒滑行痕迹的时候,白洛问和杨侯默契地相识一眼,顿时明白对方眼里的意思。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
杨侯点头表示肯定,说出自己有理有据的想法。
“我以前在藏书阁看过一本图谱,里面记载了上古时期出现的各种异兽,其中对化蛇的描述和这里说的很相似。”
“那怎么解释水源干涸?这不就相互矛盾。”
白洛问侧着身子单手靠在座椅上,脑袋稍微仰起来就能把电视看的一清二楚,包括一些图片里连直播的人也没有发现的小细节。
她不仅不着急,还有闲心出题考杨侯。
“难道肥遗也在?”杨侯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以解释的答案,但在一下秒又被他自己推翻,“不对不对,它们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片地区。”
化蛇啼哭,洪水泛滥;肥遗现世、天下大旱。
它们虽同为灾兽,但天生相互不对付,所以从来没见其在同一时代、或者相互曾待过的地方出现。
“想知道吗?”见他冥思苦想也给不出个说法,白洛问只好继续提问。
杨侯以为她是要给自己说答案,接连点头,好奇地睁大眼睛。
“那就到时候去现场看看呗。”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变得寂静,杨侯头上仿佛还有一只叫嚷的乌鸦飞过,就连也提起个兴趣想听解释的严熠祺都不小心呛到。
杨侯年纪小可能还不懂,但严熠祺却心知他被白洛问耍了,这只狐狸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答案,再跟他们卖关子呢。
奶茶也喝饱,电视也看完了,白洛问舒爽地出店朝右走。
独留严熠祺在后面付钱,还催促杨侯赶紧把她叫回来,走错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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