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在兽爪接触地面的一刹那自动向四周扫开,她仅仅两步就抵达严熠祺身前。
雪白到给人产生一种不真实感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减短,体型也随之缩小,变得虚无透明。
白洛问重回人形,手揽住后颈活动筋骨,听到骨头大发出‘咔咔’的响声才舒一口气。
“被吓到了?”
轻拍怔愣在原地的严熠祺脑袋提醒他回神,白洛问也没等他回答就继续开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的。倒是你,一定累了吧,回去好生休息吧。”
严熠祺赶忙挥动胸前的双手拒绝白洛问的提议,眼底真诚的担忧让她很是受用,倒也没再坚持。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
“等等!”
白洛问潇洒地转身两指竖于身前,嘴里默念的咒语却因为严熠祺突然增大的声音打断。
她疑惑地扭过头,用不解的眼神询问对方还有何事。
“那个,下次...下次我能请你吃饭吗?毕竟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还没正式感谢过。”
严熠祺害羞的视线乱飘就是不敢看白洛问的眼睛,扯着头发等想出个正当理由才恍然大悟般看着她。
被一双狗狗眼湿漉漉的盯着看,白洛问的萌点瞬间被戳中。
为掩饰这一点,她左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装作思索片刻后在严熠祺眼底的火苗快要熄灭时才出声答应他。
“行吧,那你到时候提前通知我,走啦。”
心情甚好地摸了一把严熠祺蓬松的脑袋毛,临走前特意在他身上设下一道保护咒,白洛问才拍拍手满意地离开。
夏日的微风带着一股热空气把树叶吹得哗啦响,一阵噪声后,废弃别墅外的两人都消失无踪。
早已完成大人布置的任务,蛊雕回到事先备好的山洞里守着盛装有吼魂灵的人类。
他蜷缩在山壁边打哈欠,丝毫不被山洞深处凄厉的惨叫声所影响。
“救命……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作为普通人类,因为承载不住吼的力量,被强行作为暂时性容器的男人痛苦地躺在刺骨的地上来回翻滚。
他的皮肤如同极度缺水的土壤一样龟裂开,并且裂痕愈来愈大。
裂痕之下,是不断流动他全身脉络的强大能量。
他体内的血液早已顺着裂口流干,可吼变态般的自愈能力又能当身体有器官衰竭死亡时,又迅速长出一个新的、完好无损器官代替。
神经、细胞亦是如此,直到被能量完成撑爆。
“喝点水,别叫了。”
蛊雕一瘸一拐地抱着水走到动弹不得的男人身边,笨拙地把着他的下巴喂他。
手下的皮肤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他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希望不会让人感到疼痛。
“你也坚持住,只要那位大人把吼的魂灵带走,你应许还能活下来。”
男人已经虚弱到连话都讲不出,只能开合唇部,只是眼底的感激和希望重燃。
蛊雕给他喂完水就走开,没走几步就弯下腰开始咳嗽,血液滴答着从嘴角流下。
“唉……”
也不知道那位大人何时能放自己走。
搀扶着墙壁走到山洞外,蛊雕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心中是无比的渴望。
之前因为那只狐狸造成的内伤久久不能自愈,鬼魅一般的力量残留在身体里不断侵蚀他的生命力。
原本只是想要得到自由才与和那人做交易帮他办成一件事。
如今事情已经办好,却无几日可活,蛊雕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他扯出系在脖子上用一根如发丝般纤细的碧蓝色丝线制成的项链,吊坠是一片相同颜色的泛光鳞片。
凑近去闻,上面还残留有属于海洋的咸腥味。
蛊雕在抚摸鳞片时,满眼的柔和爱意包裹在泪珠中从脸颊流落。
“阿蓝,穹好想你。”
他的呼唤消散在风中,渐渐的,月亮爬上乌泱泱的天空陪他一起思念那记忆里的人儿。
鼾声逐渐压过抽泣声,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伤心氛围被打破。
蛊雕无语地回头望向山洞黑不见底的深处,十分后悔曾鼓励这人活下去。
山谷里,寂静得能清楚听见虫鸣和时不时传来的各种动物说话声。
几米远外的树林里冒出悉悉索索由远及近的响动。
察觉到有人靠近,蛊雕迅速站起身进入作战状态。
宽厚的黑色羽翼从黑袍下伸展开来,近乎将三分之二个山洞口挡住。
“谁?”
刻意压低声线警告对方不许再靠近,蛊雕背脊弯曲、两脚前后站立准备随时飞起来。
“穹。”
从树林里背光走出的瘦高阴影喊出蛊雕的名字。
一听到声音,他就浑身一抖,身后随时准备攻击的羽翼立刻收敛至背部。
“大,大人,您回来了。”
与男子打完招呼,蛊雕就像名等待老师批评的学生,双手相握放在身前,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
只时不时趁他没注意自己,才敢抬起眼睛看两眼。
此时冷若冰霜的大人和之前在自己手下被俘时憨傻迟钝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经过几日相处,蛊雕已深知他阴晴不定的性格,此时就连呼吸都放慢,悄声跟在他身后.进山洞。
蛊雕在得到他开口的同意下才告知其那名人类的目前状况。
“他快撑不住了。大人,不如先把吼的魂灵放回昊天塔,等需要用它时再唤出来。不然等容器彻底失去作用,吼的魂灵……”
可就危险了。
蛊雕很聪明的没把最后半句话说出来,但他知道这位大人肯定比他懂得更多。
“放回昊天塔,有需要时再唤出?哈哈哈哈。”
蛊雕听到男人的笑声后背开始狂冒冷汗,丝毫不知自己这哪句话惹得他如此。
月光的银辉照在笑弯了腰的男人侧脸,他咧开的嘴角诡异又疯狂。
严熠祺两指抵住额头为手下人的天真感到头疼,不过今天发生的一些事让他心情很是不错,倒也没责怪蛊雕的愚蠢。
“昊天塔作为上古神器,是你我想用就随意使用的吗?”
抛开它对身体造成的极大负担不说,光是唤醒它所需要耗费的煞气和精气就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程度。
严熠祺自从上次在小巷唤出一只后,至今还元气大伤,无法再次使用昊天塔。
不过山洞里面这男人的确不再能承受住吼的魂灵,必须找到名可以承受魂灵的魂体。
他双眸一暗,立刻再次打上那名小女孩儿的主意。
“呵呵呵,洛问啊洛问,我到要看看你能把我怎样。”
蛊雕在一阵压抑的笑声中偷瞄过去发现大人居然在低头亲吻一个发饰,而那样式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由于在思考到底在哪见过,导致他没有及时把视线收回,正好撞上严熠祺射过来的眼刀。
“大人我错了,请原谅穹的无礼。”
蛊雕被其冰冷刺骨的视线吓到双腿颤抖,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嘴里不断重复着。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再次在这种碾压的气场里失禁时,骇人的压迫感终于不复存在。
“没有下次。”
只留下这最后一句话,蛊雕在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中昏死过去。
而城市另一头的降妖除魔小队基地里的气氛也不逞多让。
萧筱濒死的情况让低气压围绕在每个人头顶。
白洛问更是在刚回来时就被格外生气的项天泽捏住肩膀按在墙壁上高声质问。
“为什么要把严熠祺交给萧筱照顾!你是不是故意的!”
项天泽愤怒的脸映在白洛问眼底,她一时竟分不清这到底是项天泽还是白虎。
但可笑的是,他居然把这件事怪在自己头上,这让白洛问很是莫名其妙。
后来从鹿其口中得知,原来是那天他们俩的谈话被当康的魂体林鸿听到,然后又传给其他人。
一传十,十传百,直到整个基地都知道白洛问曾有过要把萧筱交出去的念头。
于是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白洛问当即就被气笑,不被信任的感觉让她连解释也不想做,转身便摔门而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白洛问可算是明白这句俗话的含义。
她没有理会鹿其的呼喊,毫无目的和方向地行走在漆黑的道路上。
身边偶尔会路过一辆汽车,片刻的光亮存在后,是更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脸上忽然感觉到有水滴流下,白洛问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哭了,随手抹掉。
结果眼泪止不住地流,甚至打湿她的衣衫和头发。
原来是下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最初她还拿手遮挡,后来直接放弃不管,连术法也懒得用。
白洛问被夏季突如其来的暴雨淋了个透心凉,同时内心也变得平静,思考起该去哪儿。
她不会因为发生的这点小摩擦就和鹿其那边断开联系。
毕竟关乎昊天塔,不容她耍性子放任不管,只是……
既然都已经被别人讨厌,白洛问也不想厚着脸皮天天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让两边都不开心。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躲雨,虽然她并不会被淋感冒,但衣服湿乎乎黏在身上的触感并不舒服。
凌晨的下雨天,一名妙龄少女独自走在人迹罕至的马路,身上被雨水淋湿的衣物紧贴皮肤,显出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
让其中一些开车路过的人,内心的恶魔被唤醒。
其中一辆与夜晚快融为一体的黑色轿车倒退回白洛问身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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