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槐江忽然一步跨出,强横的二阶灵压四溢纵横,空气在一瞬间变得粘稠,一股无形的旋风自他周身四散而去,地上的尘土当时间无风自扬。
苟日德只觉得胸口一闷,头眼发昏,头顶如同垂下一片铁云,窒息感比之方才木槐江与赵冷峰交手时还要更甚。
二阶强者全力开启灵压,这么近的距离,所造成的威势简直恐怖,苟日德有一种感觉,若长时间在这样的压力下,他很有可能直接被这种压力压的窒息而死。
而面对木槐江的发难,黄健仁眼睛一眯,然后他单手一拂。
“呼啦!”
一股劲风吹过,木槐江的灵压在他身前一丈处消散于无形,几乎能让苟日德欲仙欲死的灵压,在黄健仁面前犹如无物,被他反手间化解。
而随着黄健仁的这一拂袖,其下身的衣摆飘起,露出一块白色的玉牌。
这白色的玉牌巴掌大小,似乎有一种魔力,虽只是一闪而逝,但却在出现的那个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木槐江也注意到了,他当即脸色一变。
玄武白玉,天地浩然!
强横的灵压瞬间溃散,木槐江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儒家弟子?”
方才一闪即逝间,木槐江将那白玉牌上的图案看了个分明,那白色玉牌上雕刻着一首龟蛇同体的异兽,龟身苍劲,四足有三趾,龟首似鳄,须髯飘拂,在玄龟之上,一条灵蛇盘踞,首似蛟龙,躯体片片麟甲熠熠生辉。
玄武!
传说,四方天地中,主管北域的神兽。
木槐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但他心中明白,这个距离,以他二阶高手的目力,怎么可能会看错。
那种棱角分明,那种神韵,那种没有经过特殊手段加持,根本不可能具现出灵韵。
那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玄武玉牌,儒家弟子的身份象征。
而拂手过后,黄健仁没有理会木槐江的惊讶,他微微昂首,横眉斜视。
没有说话,一股灵动浩瀚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而出,傲然,正直,光明正大。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不能词其状,却又让人莫名的敬畏,玄之又玄。
在这股气息的衬托下,黄健仁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只是往那一站,便代表着一种正义,让人不敢亵渎,就连穿着的那身普通衣衫,这一刻也似缀有明珠,耀如落日般,仿佛活了。
黄健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生出的那种玄奥气质,让人莫名心折。
包括苟日德。
苟日德甚至完全忘记了这是一个偷窥女子出浴的淫贼,这一刻黄健仁只给他一种感觉-----出尘君子!
望着那似沐浴在神圣光辉中的黄健仁,这一刻,苟日德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误会了对方。就这气质,怎么可能去偷看别人洗澡?
所谓气质,乃是一个人精气神力量的外在体现,不是随意能改变的,也不是一两日能养成的,装不出来!
而黄健仁现在所散发的气质,让苟日德心生惭愧,特别是想到干过的那些偷鸡摸狗,更是无地自容,他本非大奸大恶之徒,但是在这气质的影响下却觉得自己罪大恶极,需要改过自新,甚至当场有一种欲出去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冲动。
那种气质,直击人灵魂。
“浩然正气!”
木槐江惊呼出声,手中始终稳若磐石的巨斧都是一抖,险些没掉地上。
“当真是儒家弟子,这区区黄水镇,怎么会出现儒家弟子?”木槐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此时已来不及多想,木槐江竟是当即纳首:
“是在下有眼无珠,希望大人不要与我等计较,方才的事,我愿....”说道这木槐江忽然又停住,愣愣的看着黄健仁不知如何是好。
他本想说拿银子来补偿,但好在及时住口了,儒家的人,怎么能拿黄白之物来搪塞。
那等于是侮辱儒家高洁的品德。
儒家二字,代表的是一个庞然大物,甚至比衙门的影响力更强。
儒家,乃是正义的代表,儒家的每一位弟子,那都是仗义行侠的人杰,就连朝廷,也要对儒家恭敬三分。不管何时何地,提起儒家二字,所有人都得伸出一根大拇指,那是打心眼里的敬重与佩服,从振灾治洪,修路铺桥,到拔剑助不平,斩恶除妖,哪里都有儒家弟子的影子。
儒家的宗旨是济世,无论是作乱的邪祟妖魅,又或是人祸天灾疾苦,世间所有的不平不公,儒家的人只要遇见了,便会冲在前面,自古便是如此,所以哪怕没见过真正的儒家弟子,这世上的大部分人,对于儒家也是抱着崇敬的态度。
就好似现在的木槐江。
他没见过儒家弟子,但是他去过圣人庙,体会过浩然正气。
这种气,与方才黄健仁身上散发的一般无二。
所以木槐江没有丝毫怀疑,眼前这人,腰悬玄武白玉,还能发出浩然正气,定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儒家弟子!
他木槐江比起儒家,就如十万大山下的一颗野草,他何德何能,方才竟然敢对黄健仁动了杀心。
...
木槐江态度的转变让苟日德大吃一惊,从方才的喊打喊杀,到现在的毕恭毕敬,转变得突然又迅速,苟日德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止是木槐江,其他的铁狼佣兵团成员此刻也都一副惭愧而恭敬的样子,看得苟日德不禁啧啧称奇。
难道,只凭黄健仁那莫名的气质?
虽然这般想着,但其实苟日德心中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恐怕还得是木槐江口中的“儒家弟子”和“浩然正气”之上。
显然,黄健仁不但是一个修炼者,而且是一个身份不一般的修炼者。
“儒家弟子么,我莫不是穿越到了秦汉?这个世界也有儒家?”
放下苟日德心中种种疑惑不提,此时黄健仁环顾一周,见到木槐江的态度之后,满意的点点头,身上那莫名的气质也随之散去,回归于普通。
“无妨。”
“你有你的生存之道,明哲保身,不是什么罪孽。”
“只不过,你们冤枉了我黄某的朋友,该待如何处置?”
他丝毫不提方才木槐江放出的影像,其中那衙差确实是被苟日德踩死的,一定程度上说,苟日德也确实是凶手。
但此时黄健仁说是冤枉的,那就是冤枉的,无可反驳。
就连木槐江此刻亦没有半分要争辩的意思,赶忙一拱手:
“是我冤枉了这位小兄弟,木某认打认罚。”
不过拱手却还是朝着黄健仁,儒家弟子身份显赫,但苟日德一副乞丐打扮,还值不得木槐江一礼。
对此苟日德却是不甚在意,就算木槐江愿意给他赔罪,他也不敢接下,他与黄健仁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出了这个门,日后还能不能再见都是个未知数,但他要是被一个强大的修炼者给记恨上了,苟日德以后怕是上个茅厕都得担惊受怕。
黄健仁点点头:
“嗯,如此便好,打罚就算了,我这小兄弟尚缺两件衣裳,你便买了算作赔罪,如何?”
说完,黄健仁朝苟日德眨了眨眼睛。
苟日德一愣,不知道黄健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给我买衣裳?刚刚若不是运气好,自己可就被木槐江打杀了,买个衣裳就算完了。”
可未等苟日德说话,木槐江却是率先表态。
木槐江:“自然可以,不过买衣裳有些麻烦,我直接付给这位小兄弟银子如何,多一些也无妨。”同时他心中松一口气,传闻儒家弟子都是仁厚之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说完看向苟日德,似是征询他的意见。
苟日德一愣。
直接给银子?
“我觉得妥!”
他当即符合。
他现在缺的,不正是银子吗?不过这数目,却需要斟酌一下。
又还未等他说话,黄健仁却是替他开口了。
“那就给二两金吧。”
苟日德一撇嘴,暗道黄健仁真是小气,启灵要二十两,这才二两....嗯,等等,二两..金?
而木槐江则是嘴角一扯,险些咬到扁桃体。
什么衣服要二两金?
倒不是他拿不出来,只是二两金买衣裳却有些扯淡了,黄健仁这明显是在讹他,不过对方是儒家弟子,木槐江却是不敢讨价还价,只是方才儒家弟子仁厚的想法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就二两金!”
木槐江咬咬牙,一挥手,两块小巧的金饼便出现在手中。
儒家能名震天下,靠的可不仅仅是与人为善,能花财物解决的事情,总比伤了身家性命要好。
虽然从灵压上感觉,黄健仁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就凭对方是儒家弟子,只要拿出底牌与他相博的话,木槐江自知,自己恐怕连求饶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倒不是木槐江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而是“儒家”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
最近的州城中,圣人庙被一伙匪人亵渎,据传是有人朝圣人像上呸了口痰,而后当日还没过夜,晚上那伙匪人便死绝了,一个没剩,还是在荒野的老窝被人给连锅端的,据目击者称,杀人的就是一名儒家弟子,刚入二阶的修为。
而那伙匪人,乃是荒野上名气不小的存在,当家的实力更是接近三阶,寻常修士,面对比自己高出一两级的对手都会处于弱势,而儒家弟子,能够越一个大境界杀人!
183口青壮,一个活口也没有,儒家除了侠义的好名声,做事不留情也是出了名的,敢朝人家圣人像上吐痰,就要有被灭门的准备。
而方才木槐江,可是对黄健仁不太尊敬。
总之,二两金子不会伤筋动骨,最多去荒野的时候多宰几只血兽罢了,如果是得罪了儒家....不不不,没有如果,精明如他木槐江,根本不会去得罪儒家,哪怕让他再去杀一个衙差。
...
金饼约莫三个指肚大小,有些像前世的硬币,不过还要大上一圈。
黄健仁朝苟日德点点头,示意他收下。
苟日德也不客气,只是从木槐江手中接过那二两金时,手都是抖的。
那是激动,也是窃喜。
正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不劳而获的感觉这么好。
这下不但启灵的银子有了,多出的银子怕是能够他跟二狗花销许久。
一两金等同于一百两银银子,二两就是二百两,而启灵算上二狗,两个人也才四十两银子,还多余了160两银子。
怪不得前世那么多人喜欢去马路上碰瓷,属实的,白嫖才是人的快乐之根本。
160两银子,可以买多少黑面包?苟日德脑子有些当机,算不过来了。
.....
半个时辰后。
春香楼二楼,某个雅间中。
苟日德,陈二狗,黄健仁围坐一桌,桌上摆着几道香喷喷的饭菜,黄健仁端得是仁义的,帮了苟日德一个大忙,却还没忘记自己说过的要请二人吃酒的事情。
至于木槐江一行,自然是赔罪之后便离开了春香楼。
苟日德推了推盯着饭菜疯狂咽口水的陈二狗,示意后者冷静一点,然后郑重其事的一拱手作揖。
“今日之事,真是谢谢黄兄了,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此大恩。”
苟日德说的不错,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个大恩,黄健仁救他小命不说,连他成为修炼者的敲门砖也给凑齐了,这都算不上大恩,那就是他苟日德狼心狗肺了。
黄健仁则是微微一笑:
“合作愉快。”说完,伸出一只手摊在苟日德眼前。
?
苟日德:“黄兄这是何意?”
黄健仁仍是笑眯眯的:“苟兄弟莫要装傻,你买衣裳可要不了二两金。”
苟日德隐隐觉得不妙:
“额...黄兄..”
苟日德糊涂了,黄健仁莫不是想跟他分那二两金?
然而事实证明,是苟日德想多了。
“请苟兄弟将从木槐江那里得来的二两金子,拿出来!给我!”黄健仁逐字逐句的说道。
苟日德当即张大嘴巴,有些不确定的道:
“全...全都给你?”
“那是自然,你一个小孩子,拿这么多金子做什么?”黄健仁理所当然地说道,手又往前伸了伸,都快杵到苟日德鼻子上了。
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苟日德立时面色一垮。
奶奶的,他单纯了,看错了黄健仁,这家伙...
特么的黑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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