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看完电影以后,林予夏和穆忱又回归到两条平行线的状态,他上课,她去蹭课,仅此而已。
十月没什么事情发生,中旬开了一场运动会,林予夏没报名,林桃桃参加了接力赛,整个学生会都去给她加油,把她弄得面红耳赤的。
天气开始转凉,梧桐树叶染上了黄,秋风袭来,半枯的叶被吹着跑,摩擦着积灰的路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林予夏踏了上去,失去水分和生命的叶子在鞋底断裂破碎,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气。
她捏紧了手里的外套,一件白色连帽衫。
几步之外的小树林里,上演着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几分钟之前,林予夏是想去还衣服的,穆忱脱了外套扔在抽屉里面忘了拿,她看到了下来找了半天,还没喊住人,便看到他被一个女生叫住。
林予夏慌忙躲到了树后面,现在出去也不是,不出去感觉也不好。
她对别人的这种隐秘事没多大兴趣。
“穆、穆忱,我喜欢你!”
“我、我从刚开学就注意你了,一直很喜欢你,能和我……和我……和我做朋友吗?”
女孩子声音发抖,凭着气势说完了这几句话,好像是穆忱同班的同学。
“谢谢你喜欢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个班的,做朋友当然可以。”
对比起来穆忱的声音便平稳许多,是有点温柔和开朗的回复,他可能说过很多遍的回复。
“女朋友……呢?”
女孩子声音低了下去,小心翼翼的。
“对不起,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比上一句语调更平一些。
和林桃桃说的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那、周末有时间一起去看个电影吗?”
“这周吗?这周我有点事情……”
穆忱的回答略带迟疑。
“我、我明白了。”
女孩子一路踩碎了好多枯枝碎叶,不知道哭没哭,脚步声越来越远。
林予夏准备出去把衣服还了,刚一转头,穆忱也看向了这边。
一片枯黄的秋叶飘落下来,在落到地上的瞬间,被林予夏踩碎,她迈开步子,向穆忱走去。
“你衣服掉了。”林予夏
将衣服递出去,边缘部分被她手捏皱了少许。
穆忱接了过去,然后用一种复杂的神情望着她,林予夏与他对视许久,他才说:
“就这么喜欢,我这张脸吗?”
接着他露出了一个像是自嘲的笑。
“喜欢脸,就不可以吗?”林予夏盯着穆忱的脸,“我就很喜欢你的脸。”
她喜欢到,已经能从任一角度画出来。
从夏装画到秋装,今天穿的白色连帽衫,她晚上就去画室画。
穆忱看着林予夏说“喜欢”脸不红气不喘,一剪秋水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反倒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穆忱长吁一口气,“你总是画。”
穆忱突然很希望林予夏把话挑明了,然后他能好好拒绝掉,让她死心。
他不喜欢这种模糊的关系,和她之间好像划不出界线。
“为什么还在画?”
“喜欢画。”
“你是想收到我什么回复?”
“就现在这种?”林予夏一脸的无所谓。
穆忱不确定林予夏是不是故意的,她好像听不懂他话里面的意思。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种话他又问不出口。
“谢谢。”他晃了下衣物,然后塞进包里,结束掉这个话题。
和他每天对画的回复一样。
林予夏看着穆忱挺拔的背影,想着这是他第一次,先她一步转过身。
不过背影也挺好看的。
林予夏觉得自己没救,也懒得自救。
一周有几天能看到穆忱,也不错了,她想就一直这么下去。
看他变成和画画一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十一月末,连秦栋都对她耐心差了不少,不再那么热情地邀约了,所以,在宿舍里林桃桃特别奇怪的问她:“夏夏,你还在喜欢穆忱吗?”
林予夏从难记的马哲课本里抬起头来,“嗯。”
“他一点回应都没有,你换个人嘛。”林桃桃劝了不知道多少次。
陈晚星也合上手机附和:“是啊,为什么不选秦栋,他,长得也还凑合。”
说完陈晚星垂下眸,撇了下嘴,又抿唇,然后恢复成大小姐般趾高气扬,“也不会比穆忱差太多。”
“我对他没有那方面想法。”
林予夏本来就对恋爱这件事没太多绮念,对她来说不是生活必
需品,画画以外的事情她一向兴趣不大。
对穆忱最直观的念头也是想画,也不知道和想得到他哪个更占上风。
在思考这方面,她挺懒的,所以她学习也不好。
“世界上帅比千千万呢。”陈晚星都不知道这几个月爬了几次墙头了,新的综艺选秀节目一出,她对穆忱兴趣都淡了很多。
“但是我只见过穆忱这么一个,”林予夏皱眉斟酌着措辞,“心动的。”
林桃桃开口:“他是做了什么,让你心动?”
林予夏眉头又皱起,“他就在那,就可以了……”
陈晚星语气轻蔑,“颜狗,没救了。”
林桃桃怼了句,“你不也是喜欢他颜?”
“也不全是……”陈晚星想辩解,“高岭之花谁不想摘。”
颜值只是一方面,久攻不下才是大小姐想追的真实原因,陈晚星心气高,这方面也想争个输赢。
“没摘到先给冻死了。”林桃桃说完吐了下舌。
“他也不是冷冰冰那挂的,就是感觉特别难靠近……”陈晚星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认识穆忱几个月,聊了好几次天,穆忱总不咸不淡的,他会对着她笑,也理人,就是好像有什么屏障挡住了似的。
林桃桃接到一条微信,马上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马上艺术节,要忙死了。”
他们大学历年圣诞和元旦的那一周都是艺术节,欢迎各种人前来参观,主要是宣扬学校艺术学系,毕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艺术类大学,各大学系都要合作排节目出作品。
像油画系就和雕塑系包揽了所有的舞台布景以及画作、雕塑展示,至于穆忱他们是室内乐演奏以及和音乐剧系合作的音乐剧选段,按往年来说,应该如此。
到十二月份就得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了。
林予夏问道:“学生会事情很多?”
“还好,但是学生会加上我们系,就有点多了。”
学生会负责整体统筹,包括经费赞助还有各系的协商,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项。
林桃桃最近为学生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他们是最早需要开始准备的,她叹了口气,“夏夏,你参展的画准备画什么?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星夜。”
“不画人物?”
林予夏摇头。
陈晚星没好气瞥了林予夏一眼,用命令的口吻说:“撞题材了,你换一个。”
林予夏没在意,回道:“你也画这个?”
“晚星是不是怕输?”林桃桃试图调解一下气氛。
“才不是!这次又不打分!我就是不喜欢别人和我一样。”
陈晚星式否认三连。
林予夏想了会,“那我画夜海。”
“夏夏……”林桃桃看她退让得太快,不太舒服。
陈晚星也有些惊诧,“你就不画星夜了?”
“嗯。”
陈晚星感觉更不爽快了。
总感觉林予夏就是个棉花,什么力打过去都没了,以前关系不大好是这样,现在关系稍微好一点,也没什么变化。
她总是什么都无所谓,让陈晚星特别烦躁。
有种林予夏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感觉。
陈晚星越想越不爽,气呼呼抄起画具和手机,想着这次一定要比林予夏画得更好,一个人去了绘画自习室。
也是等到陈晚星走了,林桃桃才靠近林予夏说起了悄悄话:“夏夏,周末,宋轶约我看电影。”
“学生会活动?”
“不是,就我们两个人。”林桃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王者送我了一个皮肤,我想回礼,他让我请他看电影。”
“不正好,你喜欢他。”
“我没有!”林桃桃快速否认,理直气壮,然后又像漏了气的气球,一点点干瘪下去,“有一点点……”
“我好紧张。”林桃桃抱着林予夏的腰,“我有点怕。”
林予夏感觉林桃桃大半重量压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是她在特别紧张的时候才有的行为,艺考前夕,林桃桃也是这么抱着她,担心自己发挥不好。
林予夏轻抚林桃桃的背部,“怕什么?”
“只有两个人,讲话会不会冷场,我会不会表现得很生涩,第一次和男生单独相处,还有,会不会被他看出来,我喜欢他……”林桃桃噼里啪啦说了好长一串,她的心事真是一匹布那么长,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说完就往林予夏身上靠得更紧些,想把自己藏起来。
林予夏想林桃桃该是藏不住的,那天吃烤肉她都不知道是看着宋轶脸红还是被炉子薰红了脸。
林予夏提了个可行性
比较高的建议:“不然,你腮红打重点,脸红也看不出。”
林桃桃慌忙摸自己脸颊,比手心温度还要高一点,她诧异:“我脸红了吗?”
“嗯……”
“完了完了,光想就脸红了,周末我可能要死在电影院了!”
林桃桃发烫的脸颊透过衣服传来略高的温度。
林予夏是知道林桃桃的,在她面前话多,有男生在场她就安静得像个鹌鹑,特别在宋轶面前。
所以,在两周后林桃桃突然邀请林予夏去密室,她是万没料到的。
“我已经答应了……”林桃桃带着些无措,“不知道是不是我上次说不喜欢两个人出来,他这次约了我们宿舍。”
“我其实不是不喜欢两个人,就是我很紧张。”
“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喜欢他……”
“密室诶……”林予夏想起之前和林桃桃看恐怖片的情形,问道:“你会怕?”
“我怕我说不去,他再也不约我出去了……”林桃桃可怜兮兮的,“他说是微恐,应该不会太恐怖……”
林予夏想了个好办法,“到时候你跟着我。”
“夏夏,你最好了!”林桃桃开心地往林予夏怀里蹭。
林予夏想,林桃桃在恋爱里面好像撒娇十级选手。
转念一想,好像不对,林予夏又说:“不对,你应该拉着他。”
林桃桃强烈拒绝:“我哪敢啊!”
林予夏知道林桃桃又要摇摆好几个小时,然后再反复到出门之前。
后来,陈晚星回宿舍林桃桃和她说了,她答应得很快,还和林予夏说了句,公平竞争。
林桃桃觉得挺好笑的,陈晚星有大小姐脾气,却也有纯真的性子。
再后来,林桃桃发现宋轶的恐怖和她的恐怖,差了不止一个次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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