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林在木阳县内已经走了整整四日,估计着也快走出木阳县了;并没有去县城见识一番,因为并非来游山玩水的,没有那个时间。
一路上练剑不断,休息了就运行风息功法,可谓修行赶路两不误。
正走在上一座山,山间只有隐约的小路,被树叶覆盖安静的出奇,只有踩在树叶的沙沙声。翻过这座山,再走个几十里应该就是卢县了,离家近十日,已经走了近千里了,行程已然一半。
这一路的风餐露宿,少年本就黑黑的皮肤,更加发黑了,只是看起来更强壮、精神了些。
夏日的雨,一场雨一场炎热,这几日明显更热了;严林站在山上望向远处,有山风吹来,让他凉爽了几分。
木阳县最边上的有一处小村子,村子过去就是卢县了。小村子南面不远有三棵老槐树,高且粗,但是不如石磨村的那颗粗,不过要比那颗要高上许多。
严林来到小村子,看到这三棵槐树想到自己村子里那颗了,又想到陈独眼和几个老头在下面飞舞着口水高谈阔论的场景,不由得微微一笑。
忽然发现有一个年轻的少年在其中一棵树丫上打着盹,身着米色短袖,黑色阔裤,头发高高束起,英气逼人;严林挑了另一棵槐树,在树荫下歇息了片刻,喝几口水,就起身离去。
走出了十多里地,是一片繁茂的树林,严林不想再绕路,这林子不算大,一个时辰应该就能走出去了。
等到走进了林子才知道这里的树有多茂密,阳光稀稀落落的钻进树缝,洒在草地上,雀鸟声、蝉鸣声不绝于耳。
严林走的很慢,因为林子里没有路,枯木杂草挡住了视线,将草帽收起放回了竹篓,戴着帽子实在不方便。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传入耳中,严林停下脚步,摩擦声消失不见,觉得是自己踏在草地的声音。
可就在迈步时,那极轻微的声音又不自然的响起,在鸟叫蝉鸣声掩盖下,若不是仔细听根本不会在意。严林立在原地,轻又缓地伸出一只脚,慢慢落地——鞋子踩草的声音之外另一道摩擦声在空气里飘荡。
严林察觉到是什么东西蹭着树皮的声音,立即抬头,果然一颗漆黑的硕大头颅悬在半空,墨绿色的瞳孔正盯着自己,一条快要赶上树干粗的蟒蛇盘在交错的树丫上。
黑色巨蟒蛇信扰动,血口张开速度出奇的快,欲将这个毛头小子吞入腹中。严林险之又险的翻身躲过,巨口带着一阵腥气则是灵活地转向少年。
严林掏出木剑,对着奔袭而来的头颅猛地劈下,居然发出一身清脆“咚”的一声。
蟒蛇吃痛缩回头颅,瞳孔变得极细,蛇头昂起,冰冷地注视着少年,显然被激怒了。蛇身发力,整个上半身冲向少年,到手的食物它不可能放跑了。
严林已经将竹篓放在地上,身形快速闪躲,蟒蛇在身后紧追不舍;眼看距离逐渐被拉近,严林不再保留,这畜生有些棘手,真气飞速运转,瞥到身后的头颅位置,右手握剑,一个侧身闪过,对着蛇颈间刺去。
出剑很快,带起轻微的风声。
蟒蛇虽大,反应却是不慢,蛇身弯曲,弹性的躲过木剑。猩红巨口咬向少年的下肢。严林左腿蹬地,跳到了蛇身上。蛇皮光滑无比,透着鞋底,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蛇鳞。
严林双手握剑,刺向蛇身,木剑却是被晃动的蟒蛇刺偏了位置,滑过蛇皮,掀起了一道鳞片,映出丝丝鲜血。
蟒蛇立马原地翻滚,发出嘶鸣之声。严林被摔落地面,连连后退几步,盯着这近十丈长的黑蟒。
这种蟒蛇倘是寻常人遇上了,那不是来一个吃一个,附近的村民不怕么?怕是再过个百十年,此蛇趁着夜黑风高走地到木须河,就成了河蛟。
他若是不惹自己算了,既然把自己当作猎物,那自己也没什么可留手的。严林拿出铜钱拍入剑柄,如此一来铜钱只剩下八颗了。没时间考虑那么多,默念口诀,木剑轻颤,残影掠过,剑已至蛇首。
严林看到黑蛇全身鳞片似乎动了起来,鳞片瞬间一紧,木剑如同碰到了坚致的铠甲之上,无法刺入蛇身分毫。这让严林大吃一惊,伸手间木剑回手。
黑蛇看向严林,露出一抹人性似的嘲讽,
严林不敢掉以轻心了,这蛇简直就是成妖了。单手握剑,严林气势逐渐凌厉,木剑出剑比五十斤的竹剑要快上许多。严林动如风,一个呼吸间来到蟒蛇一步距离,木剑如疾风骤雨攻向黑蛇,黑蛇抬起头颅,尾巴呼啸着扇向严林。
严林却是速度极快,来到了另一边,蛇尾就翻了半圈,一人一蛇诡异的缠斗在了一起。
“砰”地一声。
严林还是被黑蛇击中,倒飞出去四五丈。蟒蛇也不好过,虽说蛇鳞坚硬,但是严林异常灵活;蟒蛇最为擅长的缠绕、撕咬均奈何不到分毫。严林却是在黑蟒身上留下数不清的剑痕,虽不深,但总是有些疼痛的。
蟒蛇逐渐暴躁,浑身鳞片虽坚硬,但是都被这少年剐蹭了左一道右一道,抬起蛇头,口中似乎凝聚着毒液。
果然一道高速的毒液激射向严林,严林全速闪躲,但是衣角仍然沾到了些,立即就被腐蚀成破洞了。
眼看蛇首又准备口吐毒液,严林抓住机会,真气全部注入木剑,铜钱发出淡淡的光芒,木剑掀起一阵刺耳的破空声,直直的插入蛇首的下颚,从头颅上方露出,鲜血顿时泼洒。
巨大的冲击仍未停息,木剑拉扯着巨蛇重重的钉入一颗巨树中,头颅被钉在树干上,蟒蛇惨叫着疯狂扭动着身躯;将附近的树拍的一阵晃荡,许久之后,蟒蛇停止了挣扎,被钉的巨树上,流满了鲜血。
严林终于放下心弦,松了口气,这巨蟒皮糙肉厚,速度又异常迅捷,真是危险百出。将木剑从蛇首拔出,蟒蛇巨大的身躯就瘫软在地上,树干也一分为二,轰然倒地。
严林重新拾起竹篓,将木剑擦拭干净,铜钱精致的表面已经模糊,圆润的弧边也坑洼不平,将其与上次那枚一起装好,离开这血腥味弥漫的地方。
出了林子就是卢县,仍然是毫无人烟的野外旷山,在林子里,严林又被野猪追了半天,实在是没力气去管了,只能一路逃跑。
在路边一根倒塌的枯树上,严林喝着水吃着干粮,那野猪着实让他无语,一路追就算了,吭哧个不听,结果唤来了七八只大大小小的野猪。与那蟒蛇对战时都没这么仓皇失措,只得头也不敢回的飞奔。
“你的剑法让东州那老家伙知道了,恐怕要吃了你。”一位少年走了过来,声音不大,远远地却是听得清楚。
正是村子里槐树上休息的那位英俊少年。
严林四周看了看,只有自己,那么这位米色短袖的少年郎就是在与自己说话咯?
“你是?”严林问道。
短袖少年径直走到身边,打量着严林,眼神肆无忌惮,让严林全身不适,这古怪之人要干什么。
“我可以问下你是从哪学的剑么?”短袖少年注视着严林的眼睛。
“随便学学的。”严林见此人如此古怪,平淡地说完,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短袖少年却是毫不在意,跟在严林身旁,保持一样的速度。
没想到这卢县与木阳县的地界处,如此空阔,二人一直走到月亮至天中,仍然是瞧不见一处村子。
严林的东西已经吃完了,肚子开始咕咕的响,短袖少年一路上没说一句话,忽然道:“再这么走下去,天要亮了。”
严林找了处大石头坐下,这少年就这么一路跟在自己身边,跟个傻子一样,问什么都不回,要与他翻脸,这少年却是笑眯眯地赔罪。严林实在是没辙了,牛皮糖一样的,不再理他自己赶路,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别说野兔了,连一只麻雀都瞧不见。
“饿了吧?”短袖少年笑道。“木剑借我一用呗。”
严林看着满天繁星,不时有流星划过,一瞬的绚烂。
“我当你同意了啊。”短袖少年去竹篓里摸木剑,严林却是蓦然坐起。
“嘿嘿,那你拿给我。”少年摊开双手。
严林将木剑丢给他。
木剑入手,少年说道:“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阿吉。”
严林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过。
短袖少年笑了,说道:“你当然不认识,我又不是冯州的。”
“东州人?”
短袖少年点头,又说道:“按理来说,你既然修炼那剑法,我应该与你比试一番。”
严林没作声。
“不过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为什么?”
“差距有点大。”
“那你肯定很厉害了。”严林对那些什么谁厉害谁无敌,并不在乎。
“一般厉害。”少年呲着牙笑道。
严林对这个少年起先是很警惕的,可是无论如何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而且此人应该确实比自己厉害许多。严林躺在石头上,双手撑头看着夜空。
忽然似乎看到了一道黑影在高空闪过,没来得及细瞧,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生火。”少年忽然说道。
严林看去,只见短袖少年一手拿着木剑,木剑上插着一只肥鹰。严林愕然,愣神间,短袖少年又说道:“快架火啊。”
一人一半吃完,严林摸着肚皮,今晚看来只能在这露宿了。休息了会,握起木剑,开始一遍一遍地练剑,十遍、百遍、千遍。
短袖少年坐在一旁又开始呼呼大睡,似乎没看到练剑的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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