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吗？你……你……”
他说不出来话，便显得结结巴巴，激动得又哭又笑。
姬湮眸光顿时微微一闪，看了眼天边隐现的黑色雷云。
此番异象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她随手抚摸着池甘消瘦的后背，淡声安抚。
“池甘，你很聪明。”
池甘将她紧紧地按在怀里，瘾君子一般疯狂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心潮澎湃，却又难过得无法自抑。
“娘娘……娘娘……无论你是谁，池甘都爱你……”
他忍不住捧住姬湮的脸，难过得眼睛都红了，深深地吻了下来。
直到感觉怀里的人伸出手推了推他。
池甘便猛然将她放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诀别一般，他真的真的忍不住，怀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问她，“娘娘，你身边真的容不下一个我吗？我想陪着你，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奴才。”
姬湮蹙了蹙眉，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池甘，哀家以为你早就做好今日赴死的准备。”
池甘用力地看进她眼底，却也只看得到一片冷漠。
他顿时苦笑了一声，“我明白了，娘娘，池甘愿如你所愿。”
池甘起身，慢慢步下了凉亭，然后在一片纷飞若柳絮的飘雪中，跳进了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冰的湖中。
真冷啊……
娘娘那时候的感觉也如同他这一般吗？
池甘感觉到胸腔中的空气全部被挤压了出去，他整个人慢慢地沉了下去，隔着一层粼粼的湖面，他最后看见的是姬湮华美绝艳的脸庞。
池甘不过一个姬湮身边长得颇为好看的近侍，他人不见了，也没有什么人来问，也不敢问。
唯有殷爵，过了好几天以后终于察觉到这个人不见了，随口问了姬湮一句。
姬湮冷冷淡淡地答：“死了。”
殷爵微微挑眉，“我以为你不舍得让他死呢，毕竟好用又听话。”
姬湮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意来，“是挺好，要不我再挑一个差不多的放在身边伺候？”
少年连忙抱住姬湮，撒娇似的蹭了蹭，“不用了，碧春她们伺候你就够了，再说不是还有我么？”
说完便将她扑倒了。
……
殷珣虽然小，学起东西来倒是挺快。
文有太傅许旌教导，武有禁军统领以及偶尔过来的秦峥教导，文韬武略，哪个都不落下。
他稍大些以后，十岁的时候，姬湮也不瞒着他，大大方方地拉着殷爵的手出现在他面前，把本来已经成长得比同龄人沉稳成熟许多的小皇帝吓了一跳。
直接化身咆哮帝：“不可以！你们一个是朕的母后，一个是朕的长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们这是罔顾伦常！”
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兄长变成自己的继父，眼睛都红了，小炮弹似的冲到姬湮面前，强硬地想要将她从殷爵身边拉开。
一边还煞有介事地说道：“母后你要是觉得寂寞了，可以在宫中养面首，我会给你挑全天下最好看的美男子送到你身边，你觉得许首辅怎么样？年轻有为，脾气温和，至今尚未娶妻也没有什么妾侍通房，清白得很；还有秦将军，虽然看着沉默寡言，但一看就稳重可靠，肯定会对母后你很好的！”
姬湮还没说什么，殷爵的脸色就黑了，“皇上，你当着我的面给我的妻子你的母后介绍男人，这样真的好吗？”
殷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朕本以为大皇兄性情淡泊，与世无争，却没想到竟然是个男狐狸精，你早就觊觎我母后很久了吧？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就是了，还让雪团过来，好几次都是借着讨猫的事来钟华宫，你这个居心不良的狗男人，朕要给你赐婚！”
小皇帝将自己的推理说得头头是道的，姬湮听着觉得还蛮好笑，听到最后一句话却是顿时握紧了殷珣的手。
十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很高了，这几年就跟禾苗抽条似的长得又快又高，他现在已经长到姬湮的胸口了。
姬湮垂眸看着他，神色波澜不惊。
“珣儿，你大皇兄是哀家看中的郎君，早在几年前你父皇驾崩以后便是了，你给他赐婚，就是在往我心口上插刀子。”
殷珣顿时死死地皱紧了眉毛，“可你们的身份……母后，你们的关系是为世俗所不容的，他是父皇的孩子啊！”
姬湮并没有跟殷珣提过殷子骞的死因，在殷珣心中，殷子骞还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父亲。
她也没必要再去说一个死人的坏话，打破殷珣的认知，让他难过。
“珣儿，人生在世，就要活一个舒心自在。今日我只是告诉你，并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
殷珣心里还是不同意，他偷偷看了眼因为姬湮的话而神情温柔愉悦的殷爵，暗暗下定了决心，要拆散他们。
于是，后来几年，小皇帝给殷爵添了不少堵。
他会在每日的学习结束以后，留下许旌，然后又把姬湮叫过去，为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
有时候在跟秦峥练武的时候，拉着姬湮在旁边围观，结束的时候就自己悄咪咪地溜走，让他们过一下二人世界。
刚开始殷爵还没发现，后来偶然撞见，顿时打翻了醋坛子，每日都黏着姬湮黏得死死的，绝不叫她有红杏出墙的机会。
姬湮在这样美男环伺水深火热的环境中，痛定思痛，决定出宫游玩。
殷珣快十二了，有太傅和许旌，政事上也有足够的能力处理了，抗击打能力也很强，这表示她可以放养了。
就在群臣正担心小皇帝才能展现以后太后不肯放权的时候，太后却忽然撒手不理朝政，借口自己身体不好要去郊外山庄休养身体，常年居住。
打了个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殷珣还在想给母后介绍优质的男子做自己的继父，却没料到她就这么走了，完全始料未及，只留下一封轻飘飘的书信给他。
其他人不知道，殷珣却是知道的。
陪同姬湮一起离开的，还有这几年完全已经销声匿迹不知道在哪里养病的大皇子后来被封为亲王的殷爵。
【作者题外话】：咳咳，是的，各位读者老爷们没看错，这个故事结束了……（不过接下来有池甘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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