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湮似笑非笑，“若是大皇子不介意的话，把本宫当做半个母亲也是可以的。”
殷爵顿时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下，脸上泛起一丝薄红，“娘娘说笑了，娘娘不过痴长我五六岁，将你当做母亲，我真是做不到。”
姬湮微微一笑，“本宫就当大皇子在夸我年轻了。”
殷爵望着她的笑颜，“娘娘本就是风华正茂。”
哪个女人不爱听这种话？
姬湮笑容越发明媚，望着殷爵的眼眸中波光流转，像是含了脉脉情愫。
“大皇子还挺会讨女人欢心啊，莫不是宫里也养了几位可心人？”
殷爵耿直地摇了摇头，“我自小身体不好，不曾近过女色。”
“是吗？那大皇子还真是少了许多乐趣呢，皇上嘱托我多多照料你，你也到岁数了，不知有没有兴趣纳个太子妃？”
殷爵有些奇怪，话题究竟是怎么跑偏到要给他娶媳妇的这个方面来？
他掩唇轻咳了一下，“我身体不好，暂且不想考虑这些事。”
姬湮意有所指道：“那真是可惜了。”
两人用过膳以后，殷爵便邀请姬湮在长乐宫中逛一逛。
姬湮摸着雪团光滑柔顺的皮毛，答应了。
长乐宫中假山流水，亭台回廊，美不胜收。
雪团从她怀中跳下，熟练地跃上了假山，然后就看不见了。
少年身量挺拔消瘦，站在她旁边，两人容貌皆是上乘，看起来倒也相得益彰。
只是很明显能看出来姬湮是姐姐，比他岁数大些。
“四弟这么小便显出过人的天资，将来一定前途非凡，不知娘娘可曾为他打算过？”
“没想到大皇子这么关心我家珣儿，只是他还小，以后他想怎样都随他吧。”
姬湮话虽然这么说，但在她心中，早就已经为殷珣定好了唯一的前路。
那就是当皇帝。
她自己是懒得做什么千古第一女皇帝的，整日雷打不动早起上朝，治理国事，每天批不完的奏折，商讨如何改善民生。
她觉得她会过劳猝死。
君不见中华上下五千年，哪一个治国有方的明君不是把自己累得半死，兢兢业业，操劳半生。
比老黄牛还要累。
就是可惜的是，目前殷珣还太小了，离能担起重任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殷爵低垂长睫，“是吗？如果我是四弟，我宁愿将来做一闲散王爷，给我块偏僻属地去过安宁日子，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闻言姬湮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
旁边在假山群中上蹿下跳够了的雪团忽然从旁边跃了过来，扑向了她的肩膀。
姬湮压根就没察觉到，直接被雪团一撞，给撞进了旁边殷爵的怀中。
少年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她。
鼻间忽然闻到了清浅的冷梅香气，他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悸。
姬湮在他怀中慢慢抬起头来，波光流转的双眸倒映着他清隽俊逸的面容。
殷爵低垂了纯黑的眼眸看着她，只觉得她的眸光如磁石一般吸引了他的眼神，半分都不想挪开。
两人相视间，仿佛有无声的电流蔓延，暧昧横生。
直到脚下的雪团喵了一声，殷爵好像才忽然反应过来似的，耳垂倏地一片通红，将姬湮稳稳扶住了，然后飞快地撤回了手掌。
他将手掌背在身后，情不自禁紧握了一下，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触感与香气。
姬湮眼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她状若无事地道：“方才多谢大皇子扶住了，不然本宫真是要被雪团给撞倒了。”
雪团好像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围在姬湮脚边，软软地喵了一声。
蔚蓝色的眼珠子眼巴巴地看着姬湮。
姬湮被这小东西看得心软，微弯下腰伸出手，“过来，让我抱抱，我就不生你气了。”
雪团就开心地扑进了她怀中。
殷爵目光极其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其实雪团很认生，从来只让我抱的，别人碰一碰它都会被它抓伤。”
姬湮梳理着雪团的白毛，闻言漫不经心地笑笑，“是吗？那本宫作为雪团第二个亲近的人，真的是非常荣幸呢。”
不枉她救了这小猫一命。
要知道，前世雪团是被殷珣在当日给活生生打死了的。
表面上性子淡泊与世无争的大皇子殷爵过来讨要尸体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怪罪殷珣的意思，好像在他眼中雪团也只是一个小畜生一般。
心思极度深沉可怕。
没有对殷珣下手，可能也只是因为看在他才四岁的面子上。
“娘娘人美心善，雪团喜欢娘娘也是自然的。”
姬湮抬眸一笑，万般风情，“那……大皇子也喜欢本宫吗？”
殷爵觉得华妃在撩他，并且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他小时遭人陷害，落下病根，大了皇后撒手不管，遁入空门。
这些年来，他都是独自一人面对后宫中各种波云诡谲之事，因此心智过分早熟。
在算计人心阴谋诡计方面，他或许可以做到得心应手。
但在感情一事上，殷爵觉得自己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被他父皇的妃子，四弟的生母，给撩得心如鹿撞，难以自抑。
甚至于她就算什么也不做，只坐在那里，一双眼盈盈望过来，便美得令人神魂颠倒，诱人沉沦。
殷爵忍不住想，以前的华妃他远观过几眼，分明没有这般大的魅力啊。
他迅速垂眸避开了姬湮的眼神，低咳了几声，脸上飘起淡淡的红晕。
姬湮点到为止，“哈哈，本宫开个玩笑，大皇子不用放在心上。时间不早了，本宫便回去了。”
“我送娘娘。”
明亮天光中，殷爵深深地望着姬湮离开的背影，忽然唇边便扬起一抹愉悦笑意。
两人彼此都是心怀鬼胎。
他对那个位子着实没什么兴趣，但他是嫡长子，皇帝似乎也是看好他，他不争，在别人眼里，也是争。
身处洪流，什么都不做无异于加快自己的死亡。
那么就只好去争了。
四弟殷珣的才华初露端倪，救他也不过只是为了拉拢，顺手而为罢了。
他自己的身体他明白，伤势其实根本就没那么重，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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