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湮怔了一下，“你父母？”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
那姬湮编造的什么母亲给他定下的妻子，真的是胡说八道了。
姬湮看着神情温和并无难过之意的男子，咳了咳，直接说道：“我想吃蟹酿橙，炖乳鸽，红烧瑶柱。”
许旌石化了。
他有些羞愧地说道：“这……在下囊中羞涩，夫人所说的这些菜，小生恐怕一道也做不出来。”
姬湮眼中微微漾出笑意，然后用很勉强的语气道：“那你看着做吧。”
然后许旌就去了灶房。
他心里细细算了下今天的开支，已经严重超额了。
本来买书就很贵了，他省吃俭用了好些日子，今日才和同伴一起去了书肆。
结果后来还花钱给姬湮买了一套成衣。
姬湮的眼光很毒，那一套衣服就抵得上他买好几本书了。
真的好贵……
许旌娴熟地点燃炉灶，心想——
如果早知道会遇到华夫人，他就不买书了。
还有她想吃的那些菜。
平日里华夫人都是吃山珍海味，到了他这里，却只能吃豆腐青菜。
许旌心中非常惭愧。
他觉得这些日子他得多接些誊写书稿的活了。
这样才能让华夫人正常地生活吧。
*
骠骑大将军秦峥回朝，路遇华妃遭人刺杀，救了她自己也重伤了，被一个小太监找到躲了起来，第二天便回到了宫中。
而华妃不知所踪。
消息传回皇宫，殷子骞顿时震怒不已，立刻让人全面彻查此事，并且加快人手搜寻华妃的踪迹。
殷子骞上次见到华妃还是在避暑山庄，两人相处了一段非常甜蜜恩爱的时光，他甚至觉得自己再一次爱上了华沉烟。
回到宫内以后，还当真没有翻任何后妃的牌子。
只是后来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宫女，偶尔会去找她，给他做吃的罢了。
殷子骞觉得自己又一次陷入了爱情。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他知道华沉烟准备回宫以后，就一直日思夜想着她，连饭都有点吃不下去，只能吃下那个小宫女做的伙食了。
但知道华沉烟失踪以后，他谁的吃食都吃不下了，也无心再去逗那个活泼娇蛮的小宫女了。
时间一日日过去，这几天上朝群臣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皇上一个震怒，将他们拖下去砍头。
华妃失踪的第四天，从天牢中关押着的未死重伤刺客口中，终于审问出了一点东西。
抽丝剥茧之下，一份记载周全的卷宗呈到了殷子骞面前。
池甘的隐藏势力都能查到的东西，皇帝麾下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看到卷宗上记载的内容，殷子骞大怒，当即便处置了后宫慧妃以及她娘家柳氏一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慧妃赐三尺白绫，柳氏一族抄家充公，主要参与者立斩无赦，其他人，男丁流放，女丁充入教坊司。
一场动荡下来，到了华妃失踪第八天，仍然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科举放榜，殿试不日便要举行了。
殷子骞却半点也没有看这些考生们卷子的想法。
他只要一想到心爱的烟儿此刻不一定在哪里受苦，或者早就被人杀了，就心痛得食难下咽，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得消瘦了不少。
何太傅站在他旁边，将一张考生的卷子摆在他眼前。
“皇上，老臣认为，此人见解独到，针砭时弊，毫无偏颇，可堪大用。”
殷子骞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那张卷子的姓名之处——许旌。
字体清新飘逸，苍劲有力。
嗯，见字如见人，应该是个人才。
于是殷子骞朱笔一划，“不错，就将他点为状元吧，殿试之上，太傅你看着就好。”
……
姬湮看着眼前的蟹酿橙，炖乳鸽，以及红烧瑶柱，微微瞪大了双眼。
“许公子你……抢银行了？”
许旌不解其意，“银行？”
姬湮掩唇轻咳，“你打劫钱庄了？怎么有钱给我买这个？”
许旌顿时神情肃然，“夫人切莫胡言，在下只是中了解元，得了些朝廷封赏罢了。”
他语气平静淡然，好像丝毫不觉得这是多么大的荣誉一般。
姬湮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还是装成一副吃惊赞叹不已的模样，夸奖不要钱似的冒了出来。
“许公子真是天降文曲星下凡啊！真是才华横溢，学识过人！年纪轻轻就被点为今年的新科状元，以后定是前途无量，未来若是官场得意，还希望你要多多提携我才是啊。”
许旌知道自己中了解元时，只惊讶了一瞬，便接了旨意，一副云淡风轻本该如此的模样。
但此刻听到她衷心的夸奖，他心里的喜悦便一股一股地冒了出来，还泛着甜丝丝的蜜意。
看着她眉目绝艳红唇带笑的模样，许旌便控制不住地红了耳根。
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后山瀑布下，她雪肤黑发，宛若游鱼般游动的窈窕身姿。
他顿时整个人便好像烧着了一般，红得快要冒烟。
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唾弃自己。
但悄悄抬眼，看见她开心地夹着那些很贵他从酒楼里买来的饭菜，许旌心里便漫开一点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满足和开怀来。
若是时光，可以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只是，华夫人是有家世的，她是有夫君的。
华夫人是那么好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子，究竟是怎样的男子才配拥有她呢？
许旌不想承认，自己好像有一点点妒忌那个男人。
吃完这顿饭，姬湮便对许旌告辞了。
“这段日子多谢你收留我，我想，我可以回家去了。”
许旌非常失落，“夫人你家在哪？小生送你回去吧。”
“还是免了吧，要是让我丈夫知道是一个男人救了我送我回来的，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许旌想了想，要是他是那个丈夫，他也肯定会很生气的。
然后又脸红了，他为什么要联想自己是华夫人的丈夫？
姬湮对他微微一笑，“许旌，以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希望到时候，你还可以把我当做朋友。”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许旌忍不住叫住了她，“华夫人，我们真的还会再见吗？”
姬湮背着身朝他摆了摆手，没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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