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秦峥最后让他们四散逃走的时候，是护着华妃一起离开的。
姬湮脚步微顿，嗯了一声。
然后走到刚刚自己藏身的树丛中，捡起了那几株草药。
池甘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看着她捡起的草药，“看来秦将军受伤了啊。”
他目色微沉，他调查过华沉烟，在她入宫之前，和秦峥关系匪浅，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是青梅竹马。
“娘娘，你确定我会让你和秦将军独处一夜吗？”
姬湮正拿着手帕浸入冰凉的河水之中，想了想说道：“那你跟着我吧。”
然后带着池甘回到了那个隐蔽的山洞。
姬湮将湿冷的手帕敷在秦峥的额头上，然后重新拆开了他胳膊上的布带，清洗了一下，上药之后重新包扎了起来。
池甘就全程冷眼瞧着，丝毫没有过来搭把手的意思。
末了，才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娘娘对秦将军可真好，据说你未入宫之前，你们两家有结亲的打算呢。”
阴阳怪气什么的，果然符合死太监的人设啊。
姬湮淡淡地嗯了一声。
既没反驳，也没解释。
这死太监，自从被她发现了真面目以后，就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卑微小太监了。
池甘听到她毫不犹豫便承认了，心里便有些不大舒服了。
“娘娘莫不是喜欢过秦将军？”
他的嗓音阴柔，有几分尖利。
姬湮看到秦峥微微蹙起了眉毛，像是被吵到了一般。
不由得淡声道：“闭嘴，他需要休息。”
池甘顿时发出了一声冷笑，一把拉过姬湮抱在了怀中，在她耳边吐息如兰，“娘娘的心思真是谁也猜不透啊，你到底是喜欢皇上，还是秦将军呢？”
姬湮冷冷道：“无论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你这个阉人。”
池甘莫名地便被她这句话惹出了几分火气，毫不犹豫低下头想要吻她，却被她扭头躲了过去。
他冰冷的唇便落在了她的颈侧。
池甘殷红的唇角微勾，从善如流地轻吻着她的脖颈，一直吻到了锁骨。
“娘娘，秦将军可曾这样对你？”
姬湮在枝叶透过的微光中看见了秦峥烧得绯红的脸庞，他的眉宇不安地紧紧皱着。
她倚在池甘的怀中，嗓音淡漠得很，“秦峥沉稳端方，不会像你这样轻慢于我。”
池甘抱着她，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哦，那他还真是可惜了。”
……
天边晨光熹微之时，姬湮从池甘这个人形地毯上爬了起来。
她一动，池甘也就醒了，有些意外自己昨夜靠着墙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竟然也会睡得如此沉。
“池甘。”
“嗯？”
池甘是第一次听到她叫他的全名，以往都是叫小池子的，突然听到她这样叫他，他心里有些控制不住的喜悦。
凤眸微扬，懒懒散散地看着她。
“我被刺客追杀，秦将军为了保护我，与我分散逃开，你恰好碰到了重伤的秦将军，照料他一夜，然而华妃始终不知所踪。”
池甘听着她编纂的剧情，兴致缺缺的凤眸仿佛被点亮了一般，惊喜而意外地看着她，“娘娘这是想做什么？”
“我是皇帝的女人，绝不能传出和秦峥独处一夜的荒唐谣言来。等秦将军醒后，你便带着他找到士兵以及护卫队的人，然后说我不知所踪便可。皇上震怒之下，就算不是真的担心我，也会碍于颜面将此事彻查清楚。”
姬湮撩开藤蔓，看了眼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秦峥一眼，脸上一片清高淡漠。
“我被人追着打，这幕后黑手当然也不能让她逍遥愉快。”
池甘兴味盎然地盯着她看，“那我派人护着娘娘。”
“不需要。找不到，便是真的找不到，我倒要瞧瞧，皇上是护着我，还是偏心宫里的其他女人。”
姬湮说完，便果断离开了山洞。
池甘喜欢她口中的戏码，当然也就没有追上去，低眸看向一旁沉睡的秦峥。
“秦将军，怎么样？你都听到了吧？娘娘是不是和你记忆中的那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秦峥眨了眨长睫，然后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洞口的方向。
一时间的确五味杂陈，心绪如同乱麻。
*
姬湮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离开了暗流涌动的树林。
两个时辰后，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脸上被涂得黑黑黄黄的，又蒙上了一块头巾，然后挎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蹭上了一辆前往京城做生意的商队。
“李姑娘，你要去京城找你相公，可有什么具体地址吗？”
一位好心的上了年纪的镖师坐在车辕上，看着在一堆货物中挤出一点小空间坐下的姬湮，热情地笑问道。
姬湮随口应付着，嗓音压得粗粗的，“这……我也不知道，我相公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呢，但家里穷，他应该住不起客栈，许是和他朋友租了房子住下了吧。”
“哟，那这可难找了！不过你家相公可真有出息啊，居然考上了举子，这在我们镇，都可以去私塾当个教书先生了呢！你可真有福气啊！”中年镖师又是感叹又是羡慕。
他是个嘴碎的，一路上拉着姬湮天南地北地侃大山。
姬湮开始还有些不耐烦，后来被这个热情可爱的大叔给聊出了兴致，便也温温和和地跟他聊了起来。
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镖师大叔还好心地送给了她一只干馍馍。
姬湮就着水艰难下咽。
商队正在路边休息呢。
忽然旁边官道上一阵迅疾的马蹄声，扬起了纷纷扬扬的尘烟沙土。
靠近官道旁休息的几个人吃了一嘴灰，呸呸呸了几声，正要开骂。
忽然就听到那群人中有人问道：“你们可见到有人被追杀？”
几人打眼一看，看到他们的盔甲，顿时个个乖得跟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似的，认认真真地答：“没……没有。”
然后这群士兵扫了他们一眼，便打马离开了。
他们走了老远，众人才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这好像是朝廷的城卫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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