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湮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捂着唇吃吃地笑了起来。
差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觉得人类真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呢。
前世苏烟落魄，因心中有愧而显得卑微，他们就会责怪质问她。
今生她风光而归，顾宜年却对她说，我相信你有苦衷。
陆承也是，看她那么高贵优雅如同女王，就欢喜得想要和她复合。
顾宜年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她就算是这个样子也迷人得很。
好像只要看着她，他心里的欢喜就会止不住地冒出来。
两人吃过饭，聊了许多，还加了好友，就分开了。
姬湮要工作，顾宜年身为演员，也忙得很，今天上午是他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推了通告才来的。
等到晚上六点准时下班，姬湮一出公司，便看到门口停了一辆劳斯莱斯。
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倚在车门边上，飞扬跋扈的眉眼向来冷酷，这会儿却染上了几许沉静。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穿着极其修身的红裙，身材很好，一头波浪长卷发染成了亚麻色。
姬湮只能看到她熟悉的白皙侧脸。
陆承是第一个看到她的。
然后那个女人便转过脸来，看到了苏烟。
是程思韫。
高中时代搓衣板身材，短发男人婆的程思韫，如今却出落得这么有女人味。
程思韫乍一看到苏烟，也定在了那里，有些不敢和她相认。
直到被陆承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程思韫才瞪了眼陆承，然后慢慢走到了姬湮面前。
她红了眼睛，抬高了手，像是想要打她一巴掌似的。
最后落下来放在了她肩膀上，然后将姬湮抱住了。
她干净利落的嗓音含着哭腔，“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这五年都去干嘛了。”
半个小时后，三人坐在了一间餐厅内。
点好菜以后，陆承便被程思韫赶到别的桌子上去了。
陆承很不高兴，但还是给了她们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
“说吧，你真的拿了陆家五千万然后出了国？还有，你怎么成为了TL的负责人？这五年你但凡有点良心发个短信回来也好啊，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苏烟你丧良心！”
说到最后，程思韫话里都带上了哭腔。
姬湮真怕她下一秒就要掉眼泪了。
女孩子的眼泪可是很宝贵的东西。
她拿了几张面巾纸递给程思韫，然后轻声解释：“当时陆承进了警察局，他妈妈给钱让我离开，我当然不肯。但她说我配不上陆承，像我这样的人留在他身边就永远是他的污点，苏烟只会阻碍陆承的发展，再加上还有我爸……我就……”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
十八岁的苏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虽天真单纯，却也善良懦弱。
程思韫恨铁不成钢，“你离开是跟陆承断了关系，又不是跟我断了关系，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别担心，我过得很好。”
“那你爸呢？你爸的病在国外……”
姬湮打断了她，“他死了。”
程思韫顿时愣住了，有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虽然苏烟的爸爸是个人渣，但也毕竟是苏烟的父亲，苏正雄这么一死，苏烟就真的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她忍不住握住了姬湮放在桌边冰凉的手，“别难过，他不值得。你还有我，还有……陆承。”
说到陆承的时候，她声音有点轻，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姬湮意味不明地笑笑，自然地收回了手，“你放心，我很好，就算没有人陪我，我也会很好。”
程思韫也笑开了，原本她就生得不赖，高中时作男孩子打扮还有点小帅，此刻亦是明艳动人，女人味十足。
“你看得开就行。但对于你不辞而别走了五年这件事，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你知道我当初有多难过吗？”
姬湮沉默了一下，“……对不起。”
“好了，你们聊得够久了，菜都要凉了。”
陆承适时地走回来，坐到了姬湮的另外一侧。
两人一左一右簇拥着姬湮而坐。
恍惚一瞬，回到了学生时代。
苏烟温温柔柔地笑着，陆承端着自己的饭拣了好吃的菜夹给她，男人婆程思韫就在一旁上蹿下跳，骂他好恶心。
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三人却是沉默坐着。
开口说话最多的是程思韫，姬湮就是有问必答。
陆承在一旁不说话，只偶尔悄悄用余光去看姬湮，却懊丧地发现，她从来不看自己。
“我家苏烟就是厉害！现在都是TL公司的负责人了！”程思韫喜滋滋的，“当年就是漂亮学习成绩又好，出了名的校花学霸，要不是有我保护你，你这个小白兔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只是啊……”说到这里，程思韫拖长了尾音，看向了陆承，眼眸深处是不被人察觉的黯然，“还是被一只姓陆的大尾巴狼给叼走了！”
陆承被她一激，当年的跋扈性子便出来了，“什么大尾巴狼！我当年可是给你买了一个月的早饭你才肯让我接近苏烟的！”
姬湮顿时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程思韫笑得落落大方，“这家伙最开始想接近你，我跟他打了好几架呢！最后我考察了一番，还让他买了一个月的早饭才许他接近的。你忘了？就是我给你送早饭的那一个月，其实是陆承买的，他买了两人份的。”
“是吗？我还以为那段时间是你发财了呢。”姬湮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陆承笑着对姬湮道：“都是我买的，我想亲自给你送，但这个男人婆不答应啊！”
程思韫看着陆承这些年来罕见的灿烂笑容，眼眸便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下去。
心里的不甘和酸涩就像爪子一样，挠着她的心脏。
总是这样。
永远是这样。
只要苏烟在，他的眼里就看不到任何人。
无论她是当初那个身材平平的男人婆，还是如今明艳性感的程经济人。
就连那个替代品宋莹，她也比不上。
可明明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始终不曾离开的，是她程思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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