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p>
“你拿什么还！”</p>
“大言不惭，你老爹几年没干成的事，你一个星期就能完成？”</p>
村民们更加激动，主要柴进年纪太小，没有人会相信。</p>
姐姐柴芳委屈的拉了拉他的衣角，意思别再说了，生怕自己才十七岁的弟弟承受不住压力。</p>
七岁的妹妹柴小姗则什么都不懂，鼓着大眼睛，小鹅蛋脸有些害怕的躲在父亲的后面。</p>
这样被斥责群攻的场面，他们一家经历了太多。</p>
柴进再一次挡在了柴民国的跟前。</p>
望着村民说：“我爸的钱，当年是怎么欠下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p>
“一个星期时间都不给，一定要逼我家上房梁的话。”</p>
“成，我家里两把柴刀，我们父子两人一人一把等着你们上门！”</p>
“走，回家！”</p>
柴进拉着一家人离开了这边。</p>
背后的人更加骂的厉害。</p>
但，都望着柴进手里的镰刀发颤，没人敢挡他们的路。</p>
一个星期，一共需要还将近九千块钱的外债。</p>
在这平均月工资百来块钱的时代里，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p>
“冲动吗？”</p>
柴进回家后，望着自家土屋前的老槐树嘀咕着。</p>
当然冲动，但并不后悔。</p>
因为那一刻，他已经感觉到父亲精神崩溃，走在了钻牛角尖的边缘。</p>
柴民国这时候终于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p>
当爹又当妈，还要管几亩田，这个男人承受了大部分男人都承受不了的磨难。</p>
柴芳里边做好了饭菜后喊了一家人吃晚饭。</p>
萝卜，白菜，菜上油星珠子都看不到几个。</p>
这就是一家人清贫的生活。</p>
可柴进吃的格外香。</p>
没人提起刚刚下午发生的事，但阴云笼罩着这个随时可能奔溃的家庭，气氛压抑。</p>
良久后，柴民国放下了饭碗：“晚点我再去下你小姑家里。”</p>
“总要有个活路，跪着，我也要把钱借过来，老二你不要再管这事了。”</p>
柴芳是个非常漂亮懂事的女孩儿，也是家里老大，开口：“爸，收完晚稻后，我去南方打工。”</p>
柴民国没说话。</p>
柴进静静地吃着饭，没表态。</p>
至于年少无知的柴小姗，瞪着大眼睛，似乎忘记咬口里的饭了。</p>
呆呆的望着她的二哥，小丫头显然不懂这一家人目前面临的困境。</p>
柴进放下了饭碗。</p>
开口说：“爸，我和你一起想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p>
其实刚一边吃饭，他也在想着如何凑钱的问题。</p>
只是暂时还没有头绪。</p>
柴民国回头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p>
然后把烟头丢在了地上踩灭：“算了，我现在就过去县里吧。”</p>
“芳芳，照顾好弟弟妹妹，爸今天晚上不回来。”</p>
柴芳默默地点了点头，洗刷碗筷去了。</p>
柴进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说了句：“爸你注意安全，我送你。”</p>
其实他并不抱希望能借到钱，这个小姑家的为人他很清楚。</p>
他爷爷埋在村里，小姑一家在城里。</p>
每年回来上坟，连他家的家门都不进。</p>
知道这一家外面欠了巨债，生怕被借钱，也压根看不起这个农村里的哥哥。</p>
柴小姗看柴进起身，赶紧丢了碗筷跟在了后边。</p>
送走了父亲后，柴小姗迫不及待的开口：</p>
“哥，我肚子好饿。”</p>
“不刚吃了饭吗？怎么又饿。”</p>
“可是哥，我想吃酸枣啊。”</p>
小丫头说完看了看屋前一颗几十年的酸枣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p>
柴进心情一阵放松，想起小妹前世在精神病医院的那个样子。</p>
心里一阵发酸：“行，哥给你去弄，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哥这辈子也给你弄下来。”</p>
兄妹两个跑到了老酸枣树跟前，时不时的传来柴小姗哇的惊喜尖叫声。</p>
柴芳在土砖屋中望着弟弟妹妹们，笑容憔悴。</p>
这个坎，该怎么过？</p>
一想起这个问题，她心里就会莫名的难受。</p>
晚上的时候，柴小姗一定要巴着哥哥睡。</p>
柴家一共就两间土砖屋，一间是厨房、堆放农具、杂物间等做用。</p>
还有一间三个床睡着一家四口。</p>
家徒四壁，因为穷，家里电都没通，自然也不存在电器。</p>
柴进一手抱着睡着的柴小姗，望着屋顶冥思苦想，忽然想到了什么般。</p>
坐了起来：“姐，爸当年结算的那些股票还在吗？”</p>
“骗爸爸的那些纸吗？”柴芳没去过大城市，因为穷，读了小学就没读书。</p>
哪里懂什么是股票，一直认为那就是骗人的。</p>
柴进赶紧道：“对，就是那些纸，还能找到？”</p>
“应该，能吧。”柴芳不确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点燃了老煤油灯。</p>
柴进有些紧张。</p>
刚刚他才想起来，84年50块钱一股的飞越音响股票，此时此刻过去了这么多年，还可能是五十块钱吗？</p>
85年啊！别说是农村，很多银行里的人都不知道发行不到数月的股票是什么！</p>
当年村里这些人回来后，拿着股票跑到银行一问，发现银行不认。</p>
所以他们把柴民国当成了冤大头，退回了股票，逼迫柴民国写了借据。</p>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他们眼中的废纸，其实已经翻了好几倍的价值！</p>
姐弟两个找了很久后，柴芳终于在一个铁盒子里找到了。</p>
“小进，是这个吗？”</p>
柴进走来看了下后，心里悬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p>
生怕被父亲给丢了，好在完好无损。</p>
再清点了下数目。</p>
发现厚厚一叠，竟然有135张股票！</p>
一张一股，那就是135股！</p>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p>
柴进表面依然平静，把铁盒子盖好后说：“家里还有钱吗？”</p>
柴芳蹙了蹙眉头，瓜子脸非常好看，长得有点像港星杨钰莹。</p>
“你要钱干嘛？”</p>
看的他心里又是一阵窝火，姐姐的命运，不该只有三十岁！</p>
“我去中海，把这些股票变成钱回来还钱。”</p>
“这不是骗人的吗？”柴芳疑惑。</p>
“骗人？”柴进冷笑了下：“不但钱能还了，我们还可以摆脱跪着生存的命运。”</p>
“姐，你相信我一次，这是我们家唯一的机会。”</p>
柴芳性子柔弱心软，望着一脸坚决的弟弟半天后才有决定。</p>
端起了蜡烛，在自己衣服箱子最底下拿出来了一个布包。</p>
“这是我平常捉泥鳅，钓龙虾攒的五十块钱。”</p>
“爸不知道，本来我是想晚稻后去南方打工当路费用。”</p>
“小进，你不要被人给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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