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侯府内
“疼……”
江明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他皱眉,躺在房间中的床榻之上,浑身就如同无数只蚂蚁在撕咬般,刺骨的疼。
“少主”
李善秋只得不停朝着他体内灌输内力,浑厚内力在其体内荡漾,但奈何这次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些,内力的功效显得力不从心。
慢慢的,江明的气息开始变得微弱起来,他昏昏沉沉,一股困意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
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李善秋急的额头渗出汗水,他不要命般的输送体内血液中的内力,可起到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唉。”
清竹剑身空间当中,剑灵在古树之下驻足,眸子里充满了担忧。
对抗大宗师高手所迎来的反噬与那次受封时所迎来的反噬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此时江明已经濒临死亡边缘,五脏六腑甚至皮肤,都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裂痕,裂痕遍布全身,隐隐能看到其中欲要渗透出的血液。
剧烈的疼痛,让江明双拳紧握在一起,那皮肤上出现的裂纹,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逐渐增加。
无奈的摇了摇头,剑灵抬手,在古树之下他俯身蹲到地上,修长手指轻点地面,一阵白色波纹自其手中散发。
那波纹出现的瞬间,迅速在其手下开始朝四周扩散,头顶古树开始缓缓震颤起来,落下了几片叶子。
落叶洋洋洒洒自天空坠落,接触到地面时,却忽的虚幻起来,它们迅速变得透明,最后直接融入到地面当中。
那白色光圈,肉眼可见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席卷开来,及膝高青草骤然长高了一寸。
外界
江明紧皱眉头舒展了些,他身上慢慢划过一阵白色光圈,随着光圈蔓延,身上的伤势也逐渐停止了加重趋势。
伤势,竟在逐渐恢复。
剑灵深吸了口气,蹲着的身体缓缓向后躺,倚靠在苍天巨木的树干上,随手从身边拔了根青草咬在嘴中。
他抬头看着天上星辰,百无聊赖的咀嚼,任由青草所带来的苦涩味,自口腔中弥漫开来,他叹道:
“若是我全盛时期,这点小事,又何必麻烦你呢。”
身后的古树颤抖更加明显了,似乎在回应着剑灵的话语。
漫天星辰下,剑灵抬头仰望着古树粗壮的枝干,看着枝繁叶茂的枝干缝隙中隐隐透过的月光,眼眸中透露出些许落寞。
李善秋依旧在不停的输送内力,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却惊愕发现自家少主身上多了一股奇特的能量。
随着能量的出现,江明身上伤势居然停止了加重的趋势,甚至逐渐开始缓慢自愈起来。
“这……”
心中泛起波澜,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江明在周广通拜师时所说,那位神秘的剑客师父。
是那位给少主留的保命手段么。
伤势如此严重,居然可以瞬间就控制住加重的趋势,甚至开始缓慢自愈,得是多恐怖的手段才能做到。
不会……是圣人吧?
心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李善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天下圣人境强者不过一掌之数,各个神通盖世。
若真的是圣人,那自家少主也算是得了一场大造化。
摇摇头,不再去揣测那神秘大能,对他来说只要江明伤势被控制住便是好的,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少年,李善秋眸子里浮现出些许欣慰和慈爱。
从金銮殿受封到红莺街之变,再到后来沉渊大闹醉云京,自家少主,越来越像年少时的定江候了。
有勇有谋,心存大义。
为了这样一个少主,便是鞠躬尽瘁,他也只觉得是一种荣幸。
不过……
看着伤势恢复极为缓慢的江明,李善秋似乎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紧接着他抬起脚,轻轻走出房门。
门外传来一阵逐渐变小的脚步声,他朝着定江候府正堂而去。
不多时,江明的房门再次推开,李善秋面色郑重,手中拿着一个紫檀木制的匣子。
清竹剑中,倚靠在古树旁闭目养神的剑灵,猛地睁开眼睛,他望向夜空,漫天星辰早已散去,浮现出的,是李善秋踏进房间的画面。
他眸子死死盯着李善秋手中那紫檀木制的小匣子,若有所思,逐渐多了抹笑意,惊讶道:
“看来,江明这小子造化不浅啊。”
李善秋大跨步走到江明身前,望着依旧皱着眉的少年,他把那小匣子放到床边桌上。
深吸一口气,这位老剑客把手按到匣子之上,饱经风霜的手此刻居然有些颤抖,匣子出现了一道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玉。
玉看上去金莹剔透,其中却涌动着无数剑气,这块玉光滑表面上,绘着一柄斜插剑器。
这不是错觉,那块玉里,确实蕴藏着滔天剑气。
血红的剑器斜插在那,似乎只是扫视一眼,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意,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好霸道的剑荥。”
清竹剑里,剑灵不由惊叹出声来。
剑荥,是跨入剑意境强者死前,用毕生修为及剑意而凝聚出来的玉石,这种东西,通常只有那剑意境强者的后人才可以运用。
只要融合剑荥,便意味着在剑道一途上的阻碍大大缩减,成为了准剑意境强者。
而且玉石当中储存的剑气,哪怕是被释放出来一丝一缕,所造成威力也是极为恐怖的。
这是,无比强悍的底牌。
其强悍程度,比之清竹存储极点的本事,也只是略逊一筹。
“侯爷,少主他没辜负您的威名。”
李善秋眼中泛起些泪花来,每次看到这块剑荥,他就不由想起当年意气风发的定江候。
“他配得上您的剑荥。”
说着,郑重拿起那块玉石,起身望着躺平的江明,深吸一口气,轻轻把那块玉石放在他额头上。
那柄玉石上绘制的斜插剑器,猛地泛起一阵流光,似乎是触发了某种羁绊,紧接着玉石内流动的剑气忽然一滞。
而后,坚硬玉石慢慢开始融化,化作一股暖流像江明额头当中涌去,那斜插的剑器,随着玉石消失,直接印在了他的眉目中间。
皱眉的江明,缓缓舒展眉目。
身上除却白色光芒,又附着了一层淡淡剑意,浑身伤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估计,过两天就完全好转了吧。”
李善秋看着江明,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
定江侯府门外,来了两辆马车。
一辆浑身都是精铁制成,看上去就丝毫没有乘坐的舒适感,更像是行走的监牢。
这是刑部的马车。
另外一辆,若是江明在这肯定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李卿月那辆梧桐木制,看上去给人感觉优雅无比的座驾。
从马车上下来的李卿月,今日只穿了一袭浅蓝色长裙,没有任何修饰和锦绣装扮,与宫廷内的服饰相比,少了几分庄严,多了些许柔弱。
她手中紧攥着那本山河鉴录,另一只纤手则撩起裙子,匆匆忙忙自马车上跳下,眉目中满是担忧。
“小殿下。”
刑部马车上,首先下来的便是刑部尚书,他穿着一身官服,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沉渊。
看到李卿月的瞬间,他有些错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向来举止端庄,温文尔雅的小公主,居然有这么慌张的一面。
李卿月撇了他一眼,又望了望他身后的沉渊,美眸中闪烁着怒意,没有多做停顿,只是加快步伐朝定江候府内而去。
她清楚东轩帝下的旨意,所以也并不奇怪今日刑部会来定江候府,对刑部尚书身后那道士的身份自然也无比清楚。
按礼仪,她本该停下与刑部尚书客套一翻,可看到那个把江明打伤的道士,她就觉得怒火中烧。
留下有些愣神的刑部尚书,她一路小跑,无比熟捻的朝江明房间冲去。
“你答应过要带我看看外面的世界的。”
她心中这样想着。
虽然不清楚江明伤势如何,但光凭一己之力挡住沉渊半个时辰,就足以证明事情有多凶险。
随着几个月来,自己这位曾经无比懦弱的未婚夫展现出来那些隐藏的一面,李卿月自己都没察觉,她对江明,已经多了些依赖。
李卿月这辈子,唯一觉得真心对她好的人,不是为了趋炎附势,更不是为阿语奉承而对她百般包容的,除了她的父亲,就只有江明。
若是他真的出了事,对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而言,实在是不小的打击。
府外
刑部尚书撇了沉渊一眼,看着对方那毫无波澜的样子,不由觉得一阵无奈:
“我劝你好好给剑魁阁下道歉,按陛下的吩咐,行刑前的一个月,你都会在定江候府暂住。”
沉渊依旧低着脑袋,只是听到江明的名字时,眼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刑部尚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理会沉渊,在他心里,这个小道士多半已经是死人。
把剑魁打的浑身是伤不说,还好死不死被陛下安排进了定江候府,连等死都无比痛苦,堂堂大宗师沦落至此,也是让人唏嘘。
“他活不了的。”
低头沉默的沉渊,忽的吐出一串话来。
正朝着定江候府走的刑部尚书,脚步猛地顿了顿,他回眸,眼中带来一丝怒意,道:
“你说什么??”
“我说,他必死无疑。”
沉渊笑了,那笑声让刑部尚书升起一阵怒意来。
“东轩帝国便是倾尽国库里的所有疗伤圣药,也势必会将剑魁给救下来。”
言罢,他脚步加快了些,好在这次他奉旨将帝国内顶尖的疗伤圣药都带来了些,还是有底气让江明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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