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徐家大院,徐婉舟买醉之后,当着沈云峰的面,痛斥赵雨铭种种不是,甚至做好了把第一次交给沈云峰的准备。
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憎恶赵雨铭这个豪门大少。
再有,沈云峰也从恒兴古玩店老板梁谨言那里听到过他对盛达集团这位董事的评价:多金、好色、要面子。
今天,在华天会所里面不期而遇,从梁玢茹看见赵雨铭之后的反应,以及他见到梁玢茹轻佻浮夸的言行举止,都表明了,梁谨言对赵雨铭的评价,可谓入木三分相当准。
赵雨铭及其随从,应该早已离开会所,梁玢茹似乎浑然不觉,依旧紧紧地抓着沈云峰衣服。
俩人朝长廊尽头的一座仿明清风格的三层小楼走去。
沈云峰注意到,梁玢茹的脸上,还带着稍微褪净的失措不安。
到了小楼门前,就有一个制服男子迎了出来,梁玢茹说明来意,制服男子在前带路,沈云峰和梁玢茹上了二楼,穿过右手边走廊,快到尽头的时候,制服男子推开房门请他们进去。
“董老吩咐了,两位来了以后请先在这边稍等,他会跟贺老和其他几位贵客一起过来。”
制服男子说完,安排楼层服务员给沈云峰、梁玢茹泡茶倒水,自己悄然下楼了。
房子中间是一个长条状的红木会议桌,四周放着几把红木太师椅,墙上挂着几幅关中以及陕省名家字画。
布置得倒挺雅致,就是略显空荡,估计也不常用。
约莫快十点的时候,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以及声声爽朗的笑语。
沈云峰和梁玢茹起身站在敞开的门口。
众人走进房间,沈云峰注意到,梁谨言走在最后。
最前面的两人,一个是董麒昌,老人家满面红光,慈眉善目,看见沈云的峰的时候,颔首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位,白须白发,瘦高个,唐装白布鞋,精神矍铄,举手抬足之间,自有一种威严。
老人眸光在沈云峰脸上停留两秒,便落在梁玢茹拿着的盒子上了。
注意到唐装老人看自己,沈云峰报以一个得体礼貌的微笑。
其他众人,各个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在董麒昌和唐装老人落座之后,才相互谦让一番,分左右坐下了。
梁玢茹把盒子放到长条桌上,跟沈云峰一起,站在父亲梁谨言身后。
先前领沈云峰和梁玢茹上楼的那个制服男子躬身弯腰进来,低声请示董麒昌后,就退了出去,反手把门慢慢关上。
“各位老板,我想着茶水就不用上了,”董麒昌笑呵呵地看了眼左右诸人,“会所略备薄酒,等贺老解画后,大家都过去。”
虽是用商量的态度,但口气却不容置疑。
在座各位老板、鉴宝专家,纷纷笑说,董老安排就好。
“老贺,是先看画还是先认人?”董麒昌侧身笑问坐在旁边的唐装老人。一旁诸人,立刻不再说话,安静下来。
“老董,我星夜赶回关中,就是为解画而来。”贺长年笑道,“人嘛,哈哈哈,你个老家伙给我灌输的耳音还少吗,待会再认也不迟。”
“好。”董麒昌颔首大笑,拉着贺长年起身走到长条桌前面。
梁玢茹快走几步,打开盒子拿出古画,梁谨言想要上前帮着女儿拉开,看到董麒昌示意,就让沈云峰过去了。
沈云峰和梁玢茹,徐徐打开画卷,贺长年一手背后,一手抚须,细细观瞧。
董麒昌笑呵呵地站在旁边,注意看贺长年的表情。
碍于董麒昌和贺长年两位大佬在,其他古玩店老板和鉴定师,也不好造次挤到前面看,只能站在外围。
对于他们来说,冷枚真迹固然珍贵,那也是有价可循,他们进来过来的目的,主要是想要亲眼目睹贺长年的解画手段,尤其是想要看看,在面对冷枚真迹的时候,他是不是像对待那些掩人耳目的普通画作一样。
众人知道,类似画里乾坤,都会找最寻常不过的画附在大家真迹上面,所以解画的时候,对没有什么价值的最上面的画,一般都是随意处理,只要保证下面真迹的完好就行了。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大家都从梁谨言那里知道了,冷枚真迹下面,藏着另一幅真迹。
而且,很可能是明末大家陈洪绶的大作。
这就很考验贺长年的水平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有人就注意到,贺长年的视线已经从古画上面移开,开始研究这幅画的装裱工艺和材料了。
董麒昌也发现了这一点,稍稍疑惑过后,脸上就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明白了,对贺长年这种层次的装裱大师而言,眼前古画固然价值不菲,但他更看重的是它的装裱工艺和材料。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艺术呢?
果然,三五分钟后,贺长年缓缓抬头,啧啧称赞道:“现如今,冷枚真迹本就已经很是难得,今天又能看到堪称完美的装裱工艺和材料,如果不是想要一探画里乾坤端倪,老朽实在不忍破坏这样一件珍品。”
董麒昌面含肃色,微微颔首。
他跟贺长年私交甚笃,所以在现场的所有人中间,最是能体会到贺长年此刻的心情。
摇头叹息一番,贺长年和董麒昌交换一个眼神,缓缓点了点头,示意沈云峰和梁玢茹把古画放到长条桌上,两头分别用镇纸压住。
贺长年转身看了眼人群,闪出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把手里提着的小木箱放到古画的旁边,小心打开后,又退了回去。
感受到体内传承微微动了一下,沈云峰先是看了眼木箱,然后忍住不运用透视功能看了眼箱子里面还没有打开的几个小格挡。
这一看,心里就微微惊了一下。
箱子确定是上了年头的老樟木做的,里面的工具,大小各异,形式多样,沈云峰不认识的居多。而三个小格挡里面放着的东西,沈云峰是一个都没见过。
但根据传承的反应来看,那些工具应该和那个老樟木箱子一样,都是古董。
事后,在一次跟贺长年、董麒昌几位关中古玩界的大佬聊天的时候,沈云峰才得知,贺长年贵为陕省数一数二的书画装裱修订以及古画修复大师,其实也是家学渊源,才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家里人学这门手艺了。
至于那个寸步不离身的老樟木箱子以及里面的工具,那都是传了好几辈的东西了。
沈云峰也就明白了,贺长年以及老几辈匠工们装裱、修复的古画真迹越多,工具上面也就无形中沾染了一丝古画上面的古朴之气,日积月累,即便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排笔、三角刀、界尺等这些工具也就有了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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