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本以为自己这一次铁定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醒了过来。而且，神奇的是她晕倒之前，全身上下都是伤，疼得她几度昏厥，可现在，她倒是觉得身体舒畅，比受伤之前的自己还要舒服许多。
程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胳膊腿都还健在，触觉也还灵敏，难不成，变成神龙之后，白芷拥有了起死回生的法术了？
白芷见程默醒来，化成人形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小心扶起，帮她查看伤势。
程默微微蹙眉，心中存疑。难道她重伤痊愈，并不是拜他所赐？
见她完全无恙，白芷才放松下来，但很快，他便发现了她身体上的变化，正想再次确认，程默却先他一步，将他微微推开，双眼亮晶晶地问道：“我看到你打败了蝙蝠王。”
白芷嗯了一声。
程默醒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蝙蝠王被神龙踩在了脚底下，然后化成一缕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枉费他做了这么多的恶事才能成魔，结果被变成神龙的白芷一招毙命，简直是可悲又可笑。
程默看着头顶上方的漫天红光，想起云泽的死，还有陆峥的死，只觉得心中伤感。虽然替他们报了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杀了蝙蝠王，也没办法换回他们。一想到这，程默就觉得心中悲痛。
然而下一刻，她便收回了自己的眼泪，因为，她看见云泽原本倒在地上的尸身突然站了起来。
程默被惊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去拍白芷的肩膀，然后伸着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他的身后。
“诈，诈尸了？”
白芷也转过身来，看到云泽正完好无缺地站在原地。
他原本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无比苍白的脸，现在看起来不仅红光满面，还金光璀璨。这哪是什么诈尸，分明就是金身护体，得道飞升了。
“神仙？”
听到白芷的声音，程默瞬间冷静下来。她也终于敢放心大胆地打量云泽。还别说，再次醒过来的云泽，看起来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威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确确实实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
云泽勾了勾嘴
角，一眨眼的功夫便瞬移到他们跟前。
“别怕，本天尊下凡历劫，现已功德圆满，元神归位。”
天，天尊！
程默用力回想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个‘玉帝’，虽然她当时没怎么敢抬头，但也朝他偷瞄过几眼。但是，记忆中他的长相，跟云泽的样貌完全不一样啊！
云泽似乎早已洞察到她的想法，便主动坦言道：“我三百年前才登基，两位仙君自然是不认识我的。”
仙君？
程默跟白芷相互对视了一眼，觉得云泽渡劫成功之后，说出来的话都有点高深莫测。还有，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怎么就成仙君了？
“先帝陨落之前，曾罚你们下凡历劫。现如今，你们为救天下苍生，重获新生，也算是修成正果。天界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打开。”
程默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她磕磕巴巴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跟白芷都成仙了？”
云泽淡哂，“正是。”
啊啊啊啊！
她要去做神仙了！还是跟白芷一起！这也太意外了！
程默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也太丰富多彩了，一会儿生，一会儿死，一会儿生不如死。现在倒好，她也不用死了，神仙的寿命那么长，她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跟白芷在一起。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愉悦？
然后，程默发现，还真有。
云泽说：“你们拯救天下有功，我可以帮你们完成三个心愿。”
程默抬头跟白芷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忖，如果她按照网上的段子跟云泽说，我的第一个心愿就是再多要几百个心愿，不知道云泽会不会当场让他们连凡人都做不了？
程默看了一眼云泽，他现在全身上下被一层金灿灿的光晕笼罩着，看起来既神圣，又尊贵，可不是她能随意触犯的。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别太贪心比较好。
程默看向白芷，打算跟他好好商量一下，没想到白芷却突然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对她说：“我的心愿已经完成了，这三个心愿，就都由你来决定。”
程默点了点头，“也是，你最大的心愿就是化龙，确实已经实现了。”
白芷原本弯起的嘴角慢慢地拉平，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程默，满眼无奈，“小笨蛋。
”
咦？白芷为什么要骂她？她说的不对吗？
程默被白芷莫名其妙地嫌弃了一下，有点发蒙，但是很快，她便将这个小插曲抛掷脑后。
她望向云泽，真诚发问：“我第一个心愿，是希望天尊可以将溯洄跟汀兰从冥妖塔中救出来。并且可以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道这个心愿的难度系数是不是太大了？”
云泽嘴角轻扬，“简单。”
程默闻言，满心欣喜。
“那我第二个心愿，是希望你能给陆峥跟玄心一个好的结局。他们这一生总是错过，我希望，他们可以不要再分开了。”
云泽想了想，微微蹙起眉头，“陆峥本是堕仙，早已沦为妖道。但念他牺牲自己助你们消灭蝙蝠王，也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尊倒是可以让他重新遁入轮回。至于玄心。她本是玉尘仙子的一个转世，而她死后才有了你，如果我帮她转世为人，那么又该如何处置你？”
哦对，她差点忘了这茬。
云泽勾起嘴角，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白芷站在他们身边，表情平静，“天尊无所不能，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白芷的这句话，看似是在安慰程默，实则是在捧杀云泽，让他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帮他的程默达成心愿。
果不其然，云泽的态度松动了。
“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对你有点不公。”
程默想也不想，回答道：“没关系，只要不是让我重新投胎转世，我都可以接受的。”
云泽微微一笑，“这倒也不用，但是，我要从你的元神中，抽取拥有玄心记忆的那一部分，重新铸造，然后送她进入轮回。”
听着有点唬人，但是她现在也是神仙了，拿走属于玄心的那一部分元神，应该也没关系？
程默想起她磕了这么久的虐恋CP，终于可以在她的助攻下修成正果，她做点牺牲，又有什么关系？
程默点了点头，仗义执言道：“我同意，你拿去。”
白芷闻言，轻轻咳了一声。
这丫头，还真是大方。不发声看来是不行了，再任由她胡来的话，说不定她能自己去替玄心转世投胎。
“天尊，如果之前，玄心本就留下了一魂一魄在世间，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抽取程
默的元神，就能帮助她重新生出新的魂魄，进入轮回？”
云泽点头道：“没错，只要帮她注入足够多的灵力，是可以帮助她生出新的三魂七魄。”
白芷继续说：“玄心曾在死前，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强行注入到了伏妖珠的里面。直到刚才对付蝙蝠王的时候，她才脱离伏妖珠。现在，应该还在血结界里。”
云泽微微点头，“那程默的这个心愿，也是可以达成的。”
程默心中惊喜，“真的？”
“真的。”
程默开心得简直要原地爆炸，但是碍于刚刚成仙，她想着在天尊面前，还是应该表现得稳重一些比较好。
云泽说：“你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程默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激动，想了想，说：“我希望姑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也希望天下所有的小动物都能有人疼爱，珍惜他们的生命。”
云泽摇了摇头，笑道：“你这是两个心愿。”
程默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不算，都是希望别人健康，应该算作同一个心愿。”
云泽无奈，“我可以保佑你的姑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至于能不能让天下所有的小动物都能有人疼爱，这可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程默有些失望，“连天神也做不了主吗？”
云泽说：“人生来便有千百种喜好。有人喜爱小动物，自然会百般呵护。有人不喜欢，自然就会避而远之。神也做不到，强行干预每个一人的好恶。但是，神可以引导人心向善，做到即便不喜，也不去刻意伤害。”
程默像是听天书一般地听着，期间时不时地瞄向白芷。
但是白芷神色自若，十分平静。程默心想是不是成仙之后，脑子里会突然迸发出一大堆警示世人的大道理？
听多了实在是脑壳疼。
就在程默开始开小差的时候，云泽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虽然本尊不能帮你完成这个心愿，但是本尊念你宅心仁厚，便封你为万灵之主，掌管天下生灵。以后，能不能让天下所有的小动物都过上被人疼爱的日子，就看你这个万灵之主，做得怎么样了。”
啊？突然被赐了官衔？万灵之主，听起来很挺厉害的样子。
见程默被哄得
开开心心，云泽转头看向白芷，说道：“白芷，千百年来，龙族的数量越来越少，你曾是上古神龙，拥有至高无上的法力，天界需要你的守护，你可愿意随我回天界？”
白芷看了程默一眼，果断拒绝，“虽然我已经没有了冰夷的记忆，但是，程默告诉我，在她的梦里，冰夷曾经承诺过玉尘，会带她回昆仑，不再过问六界。那一世，冰夷没能实现的承诺，我想在这一世完成。”
云泽点了点头：“也罢，现在天下昌盛，六界和睦，确实不需要战神来威慑四方。你想带她回昆仑就回去。”
“谢天尊成全。”
程默见他们结束话题，便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
“云……天尊，您能带我们出去吗？”
“这等低端结界，何须用我？”云泽打了个响指，漫天的红光便一点点地退了下去，这时候，一个白发男子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他们身前。
他俯身作揖，毕恭毕敬道：“恭贺天尊成功渡劫。微臣这就护送您回天界。”
程默望着白发男子，觉得十分眼熟，直到他转过身来，才敢确认，这不就是她那个白头发师公吗？
云泽点了点头，对他的态度也很恭谦，“太白，这一世承蒙你的提点，我才能这么快就渡劫成功。”
“是天尊悟性好，微臣只是做了臣应该做的。”
悟性好？
程默突然想起当时在凉亭找他归还伏妖珠的时候，他分明说的是，自己比云泽的天赋好？
呵，神仙。
云泽转身看向程默跟白芷，“本尊要回天界了，还是那句话，天界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打开，欢迎回来。”
说完，云泽跟白发师公便消失了。
程默朝天空喊道：“天尊，别忘了帮我实现我的三个心愿！”
云泽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本尊记得，一定会帮你实现。”
程默心满意足地朝着天空挥了挥手，笑道：“好的，来日再见！”
送走云泽跟白发师公之后，寂静无人的岛屿上就只剩下她跟白芷二人。程默抬头看了眼湛蓝色的天空，心情大好。
他们两个的这段经历应该是对‘因祸得福’这四个字的最好诠释。
程默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神力，走起
路来都有点发飘。
她美滋滋地看着白芷，笑问：“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飞呀？”
白芷笑道：“你现在是上神，自然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程默闻言，心里美得直冒泡，但是她第一天当神仙，并不知道应该怎么飞。
“可我不太会，你教我，我们一起飞回乌市。”
白芷走上前，从身后扶住她的腰身。但他却并不急着飞，而是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懒懒散散地说：“可以呀，但是也不急于一时。”
程默把头扭向他，有点不解。
其实，她很急的好不好。她十分怀念在因果之门时，自己在梦里可以飞来飞去的感觉。但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白芷才跟弑大战没多久。虽然化龙之后，他之前受的那些伤全都已经自愈了，灵力也比之前高出了许多倍，但是，消耗的体力，还是要慢慢恢复的。
程默乖巧地点点头，回道：“也是，你之前跟弑大战了这么久，肯定体力不济，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白芷冷笑了一下，“我体力不济？”
“嗯。”程默斩钉截铁地说：“对呀，我说错了吗？”
白芷把程默的身体搬向自己，俯身在她的唇上用力吻了一下，笑道：“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什么意思嘛？她瞧不起谁了？
程默有些茫然地看着白芷，满脸黑人问号。
白芷将她拉入怀中，冰冰凉凉的双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喷出来的气息却是温热的。
他用低沉的，略带挑逗意味的语气对她说：“是不是真的体力不济，你可以亲自试试看。”
程默从一脸的茫然，再到一脸的羞愤，只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她的小白果然学坏了！
程默气急，抬头，在他的下巴上狠狠地咬了一下，怒道：“臭流氓。”说完觉得还是不解气，又补了一句，“果然书上说的没错。”
这下换白芷有些茫然，问道：“书上说什么了？”
程默愤愤道：“龙—性—淫！”
白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后环住有些暴怒的女神仙，失笑：“你才发现？”
程默被白芷紧紧地禁锢在怀中，无法逃脱，抬头，对上他那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可真要了命了，为什
么他在调戏人的时候，还能瞪着这么一双清澈而又无辜的眼睛，简直是耍流氓都耍的坦坦荡荡。
“色龙！”
白芷闻言，轻轻笑了笑。随后，低头吻向她，边吻边说：“放心，保证只对你一个人色。”
程默被他吻得头脑发昏，气息不足。
只好赶紧转移话题，“小白，清清跟凤夜鸣他们还在海上等着我们呢。”
白芷终于放开了她，眼里细细密密地布满了柔情，他抱着她，温柔地说：“好，今天就先放过你了。”
程默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心中默默地想，岁月无情，那条不谙世事的小白蛇，最终还是变成了一条油腻色龙。
人间惨剧。
来时的小船还停靠在岸边，白芷抬手，指向小船问她：“是准备飞去找他们，还是坐船过去？”
“坐船，我有点恐水。”
白芷的脸上露出一抹嫌弃，“恐水？那你以后还怎么陪我去天涯海角？”
程默扭头不看他，“谁说要陪你去天涯海角了？”
白芷眯了眯眼，露出一脸危险的表情，“当初可是你说的，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地狱天堂，都会陪在我的身边，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程默仰起小脸，目光狡黠，“我怎么记得，这话是你说的？”
白芷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没错，我也说过。我不仅说过，我还准备以后要躬身实践，言出必行。”
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地狱天堂，都会陪在彼此的身边，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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