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上方的结界不难攻破，很快，他们便找到了最薄弱的地方。白芷跟陆峥合力，打开了结界的一角，然后带着程默潜入进去。
六百年前的灵山不同于六百年后，这个时期，灵山上的灵云道观在降妖除魔这一领域上非常有实力。
所以，陆峥跟白芷并不想在这里过多使用法术，免得被灵云观里的道士发现，那可就遭了。
但是，灵山很大，不使用法术，他们就只能靠两条腿走去灵湖。
太阳越来越低，眼看就要隐没到灵山山后，程默有些担忧地说：“感觉在太阳下山之前是到不了灵湖了。”
白芷看了眼天色，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是，不过也没关系，现在的蝙蝠王有符咒镇压，即便是晚上，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程默从不质疑白芷的判断，唯独这一次，隐约觉得心里很没谱，总预感会有不好事情要发生。但是她不敢直说，怕被白芷说她是庸人自扰，所以只说：“嗯，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一旦打开了话夹子，程默便不自觉地问东问西。
“白芷，这里到处都是阵法，还有那么多的道士把守，对妖族很不利，你当初为什么要来这里修炼？”
白芷好脾气地回答：“这里虽然有道观，有阵法，但是也有很强大的灵气。在这里修行，可以提升修行进度。”
程默淡哂，心想，果然是那个一心扑在修行上的白芷才会做的事。
他们一边走，一边闲聊，不知不觉也离灵湖越来越近了。程默原本跟白芷聊得起劲，但是转身的空挡，她看到一旁一言不发的陆峥，发现他不仅脸色有些差，连眼神都跟以往有些不同。
程默下意识地关心道：“陆峥，你怎么了？”
陆峥闻言，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她，缓慢地摇了摇头，有些迟钝地回答道：“有一点不舒服，但是并不影响……”
“真的？”
“……嗯。”
程默还是有些有些担忧，这时候，白芷也向他看了过来，但并没说什么。
差不多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终于摸到了灵湖的边。
白芷原本打算让程默留在岸上，但
是她死活不肯，非要跟他们一同下水。白芷拗不过她，就只能渡了口真气给她，让她跟在他们身后。
陆峥比平时更加沉默一些，就连脸色也比平时更加淡漠许多。程默以为他是因为见到了玄心情绪低落，所以也没有过多地去打扰他。
就在他们准备下水的时候，白芷突然对他们说：“潜入湖底之后，我还有点事情要做。而且，需要程默你的帮忙。”
程默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小白，你是要帮溯洄他们取内丹？”
白芷嗯了一声，“对，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将他们从镇妖洞里救出来，所以，就只能先帮他们把内丹取回来交给他们。让他们三个在洞里好好修炼。”
程默点了点头，“好，我来取。”
他们三个，最先去了存放溯洄他们内丹的地方，等内丹拿到之后，白芷带着程默，从他以前常常偷偷进入镇妖洞的入口找到了还是原型时期的他们三个，并把内丹还给了他们。等这些都做完之后，才重新回到了镇压蝙蝠王弑的那块被封印的石壁旁。
现在，那上面还贴着当初程默不小心撕掉的符咒。
“我们要怎样才能彻底消灭他？”
听到程默的提问，白芷耐心解释道：“杀死一只妖最彻底的方法就是毁掉他的内丹。”
久久不发一言的陆峥突然说：“他的内丹是我们开启妖灵珠的媒介，一旦毁去他的内丹，那么妖灵珠将被强行关闭，我们三个，就会永永远远地消失。”
程默有些吃惊，陆峥继续说：“不过，我们可以先将他的内丹取出来，再毁其元神，一样可以彻底消灭他。”
白芷微微颔首，但是目光却停在陆峥的脸上，久久不曾离去。程默似乎也看出了白芷的眼神有些异样，所以等陆峥与他们离得比较远的时候，附在他耳边小声问道：“怎么感觉，你看陆峥的眼神怪怪的？”
白芷蹙了蹙眉，脸色有些凝重，“你不觉得，从竹林离开之后，他便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吗？”
程默虽然说不上他哪不一样了，但也确实感觉到有些不一样，“我也发现了，但是说不出具体哪不一样……他是不是因为要离开玄心，所以太过伤心了？”
白芷摇了摇头，“感觉不是……”随后，他又说：“还记得开启妖灵珠之前，他说过的话吗？”
程默露出一脸茫然，白芷继续道：“他说他将弑的内丹注入到自己的体内，但是未必能够完全压制住他。我是担心……”
程默心下一惊，“你担心他已经被弑控制住了？”
还不等白芷给出准确的回答，那个走在前面的陆峥便已经使用法术，强行夺取被封印在石壁中的弑的内丹。
“不好，被我们猜中了，弑已经侵占了陆峥的意识。”
白芷冲到石壁之下，也使用法术争夺弑的内丹。
‘陆峥’向他看了过来，眼神阴鸷可怕，“这颗内丹是我先取的，你只要负责毁掉他的元神便可，为什么要来跟我抢夺这颗内丹？”
白芷闻言，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加强力度，争夺弑的内丹。
“陆峥，不要让弑的意识控制你的身体。”
程默看到陆峥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一会是阴鸷可怕的眼神，一会是如狼沉静的眼神。就像是一具身体内被注入了两个灵魂。而这两个灵魂正在为争取这具身体的使用权，而斗得不可开交。
这时候，陆峥突然对白芷跟程默喊道：“弑想夺取六百年前他自己的内丹，一旦他完全占据了我的身体，他跟六百年前的自己相遇，就会造成时空错乱，我们三个也会消失，而弑可能会被传送到任意时空。届时，天下必将大乱，历史也会被改写！趁我的意识还没完全消失，快杀了我！”
程默的手中握着云泽在她来妖界之前送给她的桃木匕首。虽然她现在无法使用伏妖珠，但是她可以趁他与白芷斗法的时候，在他背后给他一刀。可是，虽然之前有设想过会发生这一幕，可真的遇到时，还是会觉得心理建设做的不够。
程默以前对陆峥顶多当做普通朋友来看待，但真的要杀死他，她是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她迟疑着、纠结着，怎么都下不了这个手。
而此时的白芷还在跟他斗法，争夺弑的内丹，他也分不出时间去杀他。很快，在程默犹豫的空挡，弑又一次控制住了陆峥的身体。
他用带着蛊惑一般的语气对他们说道：“不要听信这头灰狼的胡言乱语。杀了
我，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回到六百年后吗？别忘了，他是用我的内丹开启的妖灵珠。一旦我跟他都死了，你们也没办法活着回去。”
被他这么一说，程默更加纠结，她向白芷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此时的白芷原本就身负重伤，虽然身上有陆峥的半颗内丹，还有水之湄赠与的三千年的修为。可依旧只能勉强跟他打个平手。
他们现在面临着非常大的考验，这不仅关系着他们两个的性命，还关乎天下苍生的安慰。
程默原本还有些纠结，但是看到白芷逐渐落入下方，六百年前的弑的内丹，已经快要被占据了陆峥身体的弑抢走了，程默别无他法，选择挥剑刺向他。
就在她的剑尖就要抵住他的心脏时，一股强大的灵力将她弹开。程默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然后撞到了水下的石壁上，她撑起身子爬了起来，便看到了那张跟她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用法术将她弹开的人，居然是玄心！
此时的玄心一身水绿色罗衫，长发轻束，看起来英姿飒爽，与程默在梦境中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她手持长剑，满脸肃杀，但是看着陆峥的眼神却是柔软的。
她把剑尖指向程默，用不可辩驳的语气对她说：“就算是来世的我，也不能伤他分毫。”
程默跟白芷隔空对视了一眼，他们摸不准此时玄心来此地的用意是什么，难道，她看到了陆峥写给六百年前的自己的那封信？可是，既然看到了，她更应该知道，此时的陆峥，已经快要被蝙蝠王的意识占据了。
程默对玄心说道：“不杀他，死的就是天下苍生，这么大的罪过，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玄心看着陆峥，眼神决绝，丝毫没有动摇，“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夫君，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爹。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程默完全没想到，一直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玄心天师，在婚后竟然成了恋爱脑。就连她这个平凡的普通人，都敢豁出性命去保全天下人，而她却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选择助纣为虐？
白芷一边继续与‘陆峥’斗法，一边对玄心说：“就算不杀他，他也会被蝙蝠王控制，最后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到时候，你的夫君
，你肚子里孩子的爹爹，也一样会消失不见。而且不光如此，就连这天下所有人，也都会成了他手底下无辜枉死的冤魂。这其中，也包括你自己，你的孩子，还有现在还能陪在你身边六百年的那个陆峥。”
玄心并不理会程默跟白芷的劝告，她栖身向前，缓缓靠近陆峥，然后不顾所有人的阻止，抱住了他。
很快，原本已经被弑主导的身体，又换回到陆峥来主导。
他看着玄心，满眼震惊，“你疯了吗？不要靠近我，不然弑会伤到你！”
玄心依旧紧紧地抱着他，完全不为他的话所动。
很快，陆峥的身体再一次被弑占领，他低头看着紧紧搂着自己的玄心，不明所以，“小美人，你是想跟我一起去到其他时空吗？”
玄心望着他，依旧不言不语。
这时候，程默已经挪到了白芷身边。白芷跟‘陆峥’都在争夺弑的内丹，但是现在双方法力相当，依旧僵持不下，最后这颗内丹能落入谁的手中，就看谁能跟对方耗到最后一刻。
程默此时完全没有灵力，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她看了一眼白芷，小声问道：“玄心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一直抱着陆峥？”
难不成，她要用自己爱来感化他？
白芷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伏妖珠有净化妖邪的能力，玄心正在用自己身上的灵力，跟伏妖珠上的灵力，净化陆峥的心神，这样，就可以帮助他压制住弑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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