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在听闻陆峥的讲述后,程默的心里会觉得有些酸楚。大概还是因为她亲眼见证过陆跟玄心的爱情。所以,总会不自觉的为他们的恋情感到惋惜。
不过,她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陆峥一直以为是自己杀死了玄心。
她准备把实情说出来,也算是帮他减轻这么多年以来,藏在他心底的自责。
“其实,玄心早在去找你之前,就已经被假扮成你的黑猫妖妙妙杀死了。”
陆峥显然是不知道这一段的,他有些怔忪,喃喃地问:“怎么会?那她是如何活着来找我的?她当时不仅从我这拿走了伏妖珠,还回到了玄天教……”
“她用来世的三十年跟鬼差换取了三个时辰。你在玄天教见到的她,其实是已经死去的她。”
陆峥有些醒悟,“所以,你们才要回到过去阻止她跟鬼差做交易?”
“没错。”
“可是,你不是说,是用三十年换取的三个时辰吗?”
“对,因为她后来,又用了来世三十年的时间,换取了一炷香的时间,只为了跟你告别。”
听到程默这样说,陆峥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他的眼圈开始泛红,神情也不似先前逼她跳湖时的冷酷跟狠绝。
现在的他,看起来既脆弱,又无助。
“所以,她说的那些不爱我的狠话,只是为了让我不要对她再留恋?”
程默想起玄心对鬼差说的那句话。
她说:“妖的寿命太长,我只是不想他太过伤心。”
她看向一脸颓然的陆峥,点了点头,回答:“应该是的。”
六百年了,陆峥终于知道了玄心的良苦用心。
看着陆峥因为知道真相后,而痛心疾首的样子,程默的心里也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虽然,因为他的执念,害得冰夷跟玉尘遭受责罚,也因为他的执念,冰夷跟玉尘历劫几世,都没能功德圆满,修成正果。
可如若不是他,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白芷跟程默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已经没有记忆的前几世,而继续记恨他。
或许,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并不都是他一个人的错。天道不测,造化弄人。
这些恩恩怨怨,实在是太难理得清了。
等到陆峥逐渐恢复平静,思忖半响的白芷才再一次开口:“你当真会阻止玄心飞升?”
悲痛欲绝的陆峥已经逐渐恢复理智,他的目光向白芷扫了过来,神情冷峻,却比起之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真诚了许多。
陆峥微微颔首,目光坚定,“我会阻止她飞升。”
他缓了缓,又道:“玄心也是玉尘的转世之一,她本该跟你一起历劫,重回天界。是我,害得你们不能相见。我苦苦等了她六百年,才等到她再一次转世。可是,直到我遇到你跟程默,我才明白,有些缘分,别人是无法拆散的。我认命了,不想再执迷下去了。我只是不想唯一爱过我的玄心含恨而终,更不想让自己永远活在自责里。所以,这就是我来到这里,唯一目的。”
也就是说,陆峥愿意放弃对玉尘的纠缠?
不过也是,他苦恋了她几世,却一直未能如愿地让她爱上自己,只有玄心那一世,他们是真心爱过彼此的。只是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也没能走到最后。
其实玉尘对他来说,一直都是遥不可及的白月光,只有玄心才是最真实的存在。他放不下她,也是合情合理。
而白芷同程默一样,总是会把冰夷与自己区分开,因为没有前几世的记忆,所以,觉得那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对于陆峥跟玄心的那一段过往,他也并不十分在意。
他只知道,他今生爱着的女孩叫做程默,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普通人类。不管她是不是玉尘的转世,她都是他的此生挚爱。
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要帮她延长生命。
“好,我们一起使用妖灵珠,回到过去。”
听到白芷这样说,程默跟陆峥都微微一怔,随即,一同点头,算是达成共识。
陆峥在很多年前便结识了冥妖塔的守护者莫西,也知道关于开启每一关卡的方法。可是,唯独这第七关的时光之门,不受莫西所管辖,所以,他一直寻不到方法进入到这里。直到他知道白芷他们要来闯关,便决定助他们一臂之力。
现如今,他们已经成功进入了第七关,陆峥自然懂得该怎么运用妖灵珠,开启时光逆转之门
。
只是,这方法非常凶险,需要用万年以上的妖怪内丹做媒介,才能顺利回到过去。
而他要用的,便是那只非常难缠的万年蝙蝠王的内丹。
他把这个方法告诉给白芷跟程默,末了,又补充道:“我会将弑的内丹注入自己体内,然后带着你们一起回到过去。只是,弑的灵力非常强大,我未必能够克制住他。如果,我被他反噬,丧失理智,那么,趁他在完全占用我的身体之前,除掉他。不然,两个时空中的蝙蝠王一同出现,世界将彻底被打乱。”
程默跟白芷没想到陆峥会这样说,一时之间,都有些微怔。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朝他点了点头,答应他:“好,我们尽快赶在弑觉醒前回来。”
陆峥嗯了一声,又道:“还有其他注意事项,我们回到过去以后,再详细说给你们听。”
他语毕,便走到那个石壁之下,然后用法术唤醒石壁上的咒语。随后,那些文字竟然从石壁上跳了下来,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们三个周围环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妖灵珠上。霎时,妖灵珠变得异常璀璨夺目。
“握住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一股强大的引力把他们层层包裹住,然后,将他们一同送回了六百年前。
程默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座山下。山下溪水潺潺,山上竹林成片。
程默隐约记得,自己来过这个地方。
突然,玄心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浮现,她记起来,这里便是玄心跟陆峥隐居的那片竹林。
她回头,想向陆峥寻得确认,结果对上陆峥泛红的双眼,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白芷伸手拍了拍有些愣神的程默,在她耳边小声问道:“这就是你跟我讲过的,在梦境里见过的那片竹林吗?”
那次从蝙蝠王的住所回来之后,程默便把自己经历的事情都详细地说给白芷听了。所听到白芷这么问,她点头应道,“应该就是这。”
白芷看向陆峥,提醒,“救人要紧,我们别再耽搁了。”
陆峥似乎从往事中清醒过来,他点了点头,对他们说:“时空逆转只能维持一天的时间。切记,我们不能跟过去时空的自己同时出现。不过,程默没关
系,因为她跟玄心并不共用一具身体。但是我跟六百年前的自己不能相见。白芷也不能跟六百年前的自己相见。如果同时出现,会造成时空错位,有可能会把这个时空的人,带回到我们那个时空中去。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属于后世的我们,就会完全消失。”
听完陆峥的叮嘱,程默只觉得头皮发麻。只知道会有风险,但没想到会这么危险。
程默准备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这一天。
见白芷跟程默点头,陆峥又说:“六百年前的我,在这一天被妖王大人召见,所以,应该暂时都回不来。我们现在赶紧去救玄心。”
“好。”
“好。
他们一路穿梭,来到了林间小屋。
依旧是梦中的样子。
茅草屋的外门上,贴着张用红纸剪成的双喜字,房檐两侧还挂着火红的红绸灯笼。
白芷跟程默刚想推门进去,一旁的陆峥拦住了他们。
“等一下。”
说完,他用法术给自己换了身行头,就连发型也与之前不同。
变了身的陆峥,活脱脱得变成了程默在那个梦境中看到的古装扮相的翩翩贵公子。
他朝程默跟白芷看过来,有些局促地问:“我这个样子,可以吗,会不会吓到心儿?”
陆峥就像是许久未见心上人的少年郎,生怕自己没能以最好的形象去见她。
程默心中触动,摇了摇头,语气柔和,“很好,跟我在梦境中见到的陆峥一样,意气风发,光彩照人。”
“真的?”陆峥闻言,有些欣慰。他用手掐算了一下时间,料到妙妙这个时候,还未来找玄心,便招呼白芷、程默跟他一同进去。
程默有些激动,她虽然在梦中见过玄心,可只是单方面的见过,玄心从未知道她的存在。现在,她可以面对面地跟她见面,想想还真有点不可思议。
陆峥随手一挥,将白芷跟程默的装扮也都换成了六百年前的样式。最后,他还不忘给程默多加了个面纱。
“你们虽然可以同时相见,但是毕竟你们的容貌相似,为了不让她起疑,就先带着这条面纱。”
程默点了点头,应道:“好。”
他们推门而入,果然在房间入门处,见到了门梁上挂着的那条红丝绸。这里,跟程默在梦中见到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陆峥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便推门进入。
此时的玄心正在做女红。她见到是陆峥回来了,便言笑晏晏地唤道:“夫君,你回来了。”
她抬头,看到跟在陆峥身后的程默和白芷二人,有些微怔。随即,温柔地笑道:“这二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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