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那只白衣女妖的话之后，程默先是一惊，等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只丑陋的水蛭妖，还真是大言不惭。
程默虽然有信心白芷他们绝不会把自己作为代价留在这里。但是，她害怕溯洄会因为想救汀兰心切，做出愚蠢的选择。
溯洄一动不动地看着白衣女妖，眼神冷漠，“她的身体你就别想了。但是如果你能说话算话，我愿意作为代价，换回汀兰的魂魄。”
白衣女妖突然失声大笑，“你们还真当我是傻子吗？我虽然喜欢你这样姿色绝伦的男妖，但是，我一旦答应了你的条件，将汀兰的魂魄交出来，还不得立马被你们当场打死？醒醒，汀兰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了。我生，她便生，我死，她亦亡。不过，如果你实在舍不得你心爱的小情人，倒不如就留下来，跟她在这里双宿双飞，好不快活？”
戬急道：“老狐狸，别信她的鬼话。”
凤夜也说：“对，你千万别犯糊涂啊，你想想妖王陛下，还有我们这些兄弟。我们说好的，要共同进退，一起闯过冥妖塔，取得妖灵珠。只要回到过去，及时阻止汀兰自杀，就可以改变历史。”
见溯洄还在犹豫，程默也是满心焦虑，生怕他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不恰当的选择。
“溯洄，别做傻事，汀兰也不希望你为了她留在这里。更何况，就算你留下来，她也只是一缕幽魂。但是只要我们拿到妖灵珠，就有希望挽救她。”
溯洄的目光闪烁，他顿了顿，颀长的身姿慢慢向前移去。他不理会程默他们，径直走向白衣女妖。
白衣女妖挣脱开凤夜鸣的桎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慢慢走进她的溯洄，笑道：“怎么样？想通了吗？我给你的建议，已经是最适合的建议了。留下来跟你的小情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不比打打杀杀，你死我亡好得多？”
戬眼瞧着溯洄走近白衣女妖，诧异道：“老狐狸是疯了吗？他该不会真的答应那个水蛭妖的条件？”
凤夜鸣跟戬有一样的担心，他变回人身，挡在溯洄跟水蛭妖的中间，阻止他做傻事。
“
老狐狸，别犯糊涂。”
溯洄并没有理会凤夜鸣，而是绕过了他，走到水蛭妖的面前。
程默见状，急得不行，恨不得冲过去打醒这个执迷不悟的老狐狸。但还没等她起身，白芷便先一步拉住了她。
程默看向白芷。
白芷的表情沉静，看不出有太多的情绪，但他沉着冷静的态度却影响着程默，让她也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
白芷说：“相信溯洄，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程默被白芷的话安抚到，也相信她所认识的溯洄，不会冲动到去做最坏的选择。
果然，溯洄并没有让自己跟白芷失望。
就在水蛭妖以为自己的奸计得逞之时，她放松了对溯洄的警惕，攀附在溯洄的身前，偷偷吸食着溯洄身上的血液。
只见她原本干瘪如枯槁的皮肤，因为吸食了新鲜血液，而变得越来越水润饱满。而就在此刻，溯洄突然徒手变出一把长剑，刺穿了她的腹部。
她的身体，像一个水球一般，突然炸开了。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原本如同仙子一般的溯洄，被那些血液淋得满身，犹如变成了一个嗜血罗刹，十分骇人。
而溯洄无暇理会这些，而是抬手做法，将一缕青烟吸入体内。
程默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溯洄，他全身上下，到处都是鲜血，可他身上散发的那些恐怖气息，却不是来自这些鲜血，而是他眼里的狠绝跟冷漠。
程默认识溯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
更令程默诧异的是，他会如此果决地将载有汀兰魂魄的水蛭妖杀死。
那是他的汀兰啊，虽然只是一缕幽魂，可那是他等了上千年的爱人，即便是他们之后可以取得妖灵珠，回到过去改变历史，他也不应该会表现的如此决绝。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溯洄有些陌生。
溯洄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溯洄的衣服通过法术恢复如初，可他眼里的神色，却还是与以往不同，更与他们熟悉的那个溯洄不同。
他走到白芷他们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我只能陪你们走到这里了。”
“什么？”众人震惊。
“什么意思，老狐狸，什么叫做‘只能陪你们走到这
里了’？”戬激动地握住溯洄的肩膀，吼道。
“对啊，你把话说清楚！”凤夜鸣说道。
溯洄依旧面无表情。他说，“我无法接受，汀兰再一次死在我的面前，所以，我选择以自己为代价，帮助你们通关。”
程默不解，“可刚刚，明明是你亲手杀死了水蛭妖，汀兰既然跟她合为一体，不是应该一起死了吗？”
溯洄说：“我之前跟汀兰独处之时，就已经计划了好了这一出戏。水蛭妖只有夜晚的时候才会苏醒，所以，她并不知道我跟汀兰的计划。杀死她，只为了让汀兰的魂魄寄居到我的身体里。”
程默震惊，按溯洄的意思，汀兰的魂魄现在已经与溯洄合为一体了？
溯洄说：“我会作为新的代价，困在这里。接下来，能不能取得妖灵珠，就看你们自己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程默觉得是自己间接连累了溯洄，如果不是因为她，小白也不会非要去闯冥妖塔，溯洄也不会跟过来。现在，他却要以自己的自由为代价，帮助他们通关。
凭什么，凭什么她程默，每一次遇到危难时，都要让别人来替她牺牲？
她不敢，也不心安，享受别人用自己的人生换取她的幸福。
程默挡在溯洄身前。
虽然，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改变这件已成定局的事情，但还是想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将它扭转。
“溯洄，不可以，你不能将自己作为代价留在这里。妖王大人还在等你回去，虽然你等了汀兰一千年，可是妖王大人也同样等了你一千年啊。你难道为了汀兰，不要你的家人，也不要我们这些好朋友了吗？”
程默越说越觉得心中酸涩，眼泪也不自觉地滴了下来。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溯洄时的样子，他当时还是一只红毛小狐狸，那时的他，刚刚重获自由，满眼都是狡黠与明快。程默相信，没有人愿意永远失去自由。即便为了心爱的人，也不应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铁公鸡说得对，老狐狸，你想清楚了吗？万一我们闯关失败了，你就要永远留在冥妖塔。不是一两百年，而是永远啊。”
对于程默跟凤夜鸣的劝说，溯洄根本无动于衷。
程默还想再继续劝劝她，
一直未开口的白芷突然将她拉住。
白芷不像他们那般激动，他只是问了一句，“溯洄，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溯洄点头，眼神坚定，“当然。”
他这样的神态，像极了当初白芷要带程默回妖界时的样子。
这一对性格全然相反的两只妖，居然在这件事上出奇的一致。
白芷不再相劝，而是对其他人说道：“既然这是溯洄的选择，我们就尊重他的决定。”
程默也知道，以溯洄的性子，恐怕说再多也没用，但又实在不忍心看到溯洄被封在冥妖塔内。
她本想再说点什么的，溯洄却突然拍了拍她的头，像个亲近的哥哥一般，安抚她：“小默默，放心，这个选择，是我这一千年来最明智的一次。你应该理解的，不是吗？”
程默想说，她不理解。可是该死的是，她确实能理解，她不仅能理解，如果这个事情落在她自己身上，她应该也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程默知道，不管她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溯洄的决心。而且只要一想起那个为了溯洄牺牲那么多的汀兰，她就觉得自己不该再多管闲事的。她只能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并主动拥抱了他一下，对他说：“老狐狸，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溯洄也回抱了她一下。
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最为亲密的一次。以前，他老是喜欢吓唬她、损她、使唤她。可这并不影响，他真的把她当做好朋友。
戬跟凤夜鸣也走上前，跟溯洄相拥告别。
就在这时候，耳边响起了莫西冷漠刺耳的嗓音。
“恭喜通关，我的小可爱们。另外，也非常欢迎你，我的新伙伴，从今以后，你就要负责帮我守好代价之门。成为这一关里，至高无上的主宰者。你，就是这里的王。”
溯洄对于莫西说的话，提不起半点兴致。
他安抚着程默他们，对他们说道：“去，祝你们好运。”
程默用力点头，“我们会努力通关的。”
凤夜鸣也说：“没错，老狐狸，我们一定会把你们救出来。”
溯洄抿了抿唇，好看的狐狸眼弯成一道桥，他说：“好，我在这等着，你们可绝对不能食言。”
随后，溯洄伸开双手，拥抱了一
下所有人，对他们说：“门已经打开了，快去下一关。”
话音刚落，程默便看到溯洄将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交给白芷。
这个珠子，跟她在灵湖湖底见到的内丹一模一样。
……难道？
溯洄望着众人，露出他一贯的笑容，“保护好大家。”
耳边再一次响起莫西的声音，“第五关，因果之门，祝你们玩得愉快。”
众人跟溯洄告别之后，走进了下一关。
这一次，他们虽然少了一个伙伴，但是想要通关的决心却空前绝后的强烈。
一道白光过后，他们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程默转身，已经看不到白芷他们了，看来这一次，他们又是分开行动的。
此时，程默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这里与之前她去过的几个地方都不一样。
因为这里不像是在地球上，而更像是在九天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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