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被自己释放出来的那只蝙蝠妖，是一只大恶魔以后，程默一直有点心神不宁。她总担心他会出来害人，所以一直时时刻刻地关注着本地新闻，但一连几天过去了，什么稀奇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一切都是安宁祥和的气氛，现世安好，国泰民安。逐渐的，程默也在心里淡化了这个事情，她只求她的这些担心，永远都不会实现。
而外面的那几只臭妖怪，还是死皮赖脸地赖在这儿不走。每天不是要她做这个，就是做那个。嘴还挑，一会儿咸了，一会儿淡了，气得她常常都想掀桌子。当然，她没有那个胆儿。
毕竟，人家是会法术的。
除了忍，还能怎么办？
不过也有一点好。
上个周末，她们中心要在市里大学城附近，举行个宣传关爱流浪猫狗的爱心活动。因为参加的志愿者不够，就临时拉着他们四只妖怪过去撑场面。没想到效果极好，开场不到半个小时，吸引过来的人，就把活动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然，看小动物的还没有看他们几个妖怪的人多，但好歹，宣传效果达到了。当天，就有六只狗七只猫被人领养。
对于这个前所未有的好成绩，程默很开心。而他们四只妖也知道自己立了大功，当天就向她邀功，逼她带着他们去商场一顿血拼。
真的是血拼啊，攒了小半年的钱不到一个小时，就被他们嚯嚯完了。看着导购小姐姐一个劲儿地抿嘴笑，她简直都快哭了。
她还记得当时导购小姐姐问她，怎么命这么好，认识这么多的帅哥，都可以去当经纪人了，保准要火。
程默当时表面上还得保持着笑容，可心里早就开始滴血了。她当时就下定决心，如果他们以后还敢这样乱花她的钱，她就给他们每人开个抖音快手啥的，让他们去出卖‘色相’还债。
不过，目前这些想法也仅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对于他们，她更多的还是敢怒而不敢言。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程默也把他们几个妖的性格彻底摸透。
说起这四个妖怪中，就属凤夜鸣最不靠谱，消息来的最快，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心，每次歪点子都是他出的。比如说，之前就是因为他爱上了现在的繁华都市，也爱上了时装跟电子产品，所以才废了她那么多钱。
溯洄呢，除了有点洁癖，还有点挑剔，老是把她当老妈子使唤之外，其他还好，最起码不算爱花钱。在程默心中，只要不爱乱花钱，就是好孩子。
戬是最典型的易爆易怒型，外加傲娇事儿妈。程默记得上次去市中心举办活动的时候，就因为几个小姑娘见他长得好看，要跟他合影，然后就被他不耐烦地凶走了。
不过凶点也没啥，关键他还是直男癌晚期，当着一堆人的面说那几个女孩子丑人多作怪。程默到现在都记得，当时那几个小女孩儿泪眼婆娑的样子。至此之后，程默再也不敢在他面前乱说话了，她也怕被骂。
而小白在这四个妖怪当中，应该算是最佛系的。对当代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太感兴趣。按照凤夜鸣的话来说，小白就是一个一心一意潜心修炼的好妖怪。
程默上次问过他，到底有什么伟大理想，小白说，他想成为一条——龙。
没错，就是年画上那个程默觉得根本就不存在的生物，龙！不过说起来，如果蛟这种生物都存在，那么，世界上真的有龙，也很合理。
但是程默一直以为，龙生龙，凤生凤，蛇生的孩子肯定只能一辈子都是蛇，没想到他们妖界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小白说，一千五百年前，他一出生就是条小水蛇，他妈妈因为道行低微，经常被其他妖怪欺负，所以一直都想成为一条真龙，成为万兽之王，受人敬仰。但是后来，她在应劫化蛟的过程中失败了。他妈妈死后，他便继承了她妈妈的遗愿，潜心修炼，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替他的母亲达成所愿。
程默问他，“那你现在已经是一条蛟了？”
小白说：“一千年前，他渡劫化蛟，但是也差一点死掉了，是溯洄他们救了他，帮他疗伤。”
程默不解，“为什么渡劫也会死？”
“蛇化蛟要经历三道天雷考验，承受得住才能进化成蛟，承受不住，也就会死。就跟凡人想要得道成仙是一个道理。”
“那你想幻化成龙，还要再渡一劫？”
见小白颔首
，程默又问，“那蛟化龙要承受几道天雷？”
小白说：“不知道，从未见过有成功进化的先例。也有可能不是天雷。”
“啊？”
见小白不再说话，程默转移话题，“那你跟溯洄他们已经认识一千年了？”
小白说：“他们三个都是生性自由的妖，所以救了我没多久，就离开继续游历四方去了。我独自在灵湖修炼，过了两百年之后，在灵湖边上的镇妖洞里发现了他们，才知道他们被降妖天师关了起来。”
程默想起那三个大妖怪，一看就不是很靠谱的样子，肯定是闯了什么祸，让人家给抓住了。
“后来呢？”程默觉得有趣，忍不住又问。
“后来，我发现镇妖洞连着灵湖的地方有一个小入口，但是洞内被布下了阵法，我进去之后，就无法施展法力，他们也无法出来。所以只能偶尔过去看看他们，送点吃的。”
“原来是这样。”程默暗搓搓地想，要是没有小白多事，这三只大妖怪可能早就饿死了。不过再一想，虽然他们几个都很顽劣，却也不算十恶不赦。
“那当初镇妖洞里的阵法都失效了吗？”
“对，灵山上的道士一代不如一代，很多年都没出过有真本事的捉妖天师了。再加上这些年灵山变成了旅游景区，很多树木岩石都遭到严重破坏，当时布下的阵法跟结界都已经失效了。”
程默点点头，现在的人大多都是无神论者，别说道教了，就连曾经在中国历史上辉煌一时的佛教，现在也不过靠着开放旅游维持着。在这个快餐文化盛行的年代，又有多少人还能诚心向道？
那是程默跟小白最长的一次交谈。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早上一定会回来，乖乖吃上一大碗鸡蛋面，才肯离开。
溯洄说，小白又找了个适合修炼的好地方。
程默问溯洄，“你怎么不去修炼？”
溯洄在她面前，偶尔会没个正行，常以一个人身狐尾的形态出现，这会儿便是。他摇着他那毛绒绒，又蓬松又柔顺的大尾巴，咧嘴道：“妖生苦短，我得好好享受生活。”
程默望着他左右摇晃的大尾巴，强行压抑住自己想要扑过去一顿揉搓的冲动。然后，暗自想着
，你都活了快两千岁了，还短？人的寿命才短好不好。算了，她一个活不过百年的普通凡人，干嘛要去关心那些活了快两千年的老妖怪怎么活。
何必刺激自己？
之后几天，程默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当中，而那几只妖，也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各个过得有滋有味。听说他们还通过法术，把近几年的历史、文化、科技等都了解了一遍。程默实在羡慕他们可以不用像人类这样一点一滴地积攒知识，而是用法术对着书本一变，就成了博古通今的大学者了。
程默突然觉得做妖怪真幸福，而她却还得苦逼兮兮，累死累活的供他们吃，供他们喝，还得任他们差遣，不得发表怨言。
这世道！
果然，人啊，生来而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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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那条发给溶洞楼主的私信，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信，可就当程默逐渐忘记了这么一回事的时候，楼主回信了。
他只留了一个微信号。
程默犹豫了一下，还是申请了添加好友。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对方才接受。
望着已经通过添加的对话栏，程默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什么都没说，先去翻看了一下他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非常简单，因为只显示最近半年，所以程默能看到的最多不超过十条。还大多都是转发一些跟道教相关的文章。简单看了看，程默觉得实在不知所云，便又退了出来。
她发现他朋友圈的个性签名写的是，‘驱魔辟邪看风水，价格公道又实惠。’
程默觉得这人怎么看怎么像神棍，便也没了兴致。她把手机一关，继续工作。这时候，手机突然亮了，紧接着，提示音响起。
收到一条新的微信。
发信人就是刚刚同意添加的那个人。他什么都没说，只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程默犹豫了一下，出于礼貌也回了一个表情。毕竟是她添加的他。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看风水？”
程默不知道该怎么回。
说实话，在遇到小白他们之前，她从不相信这些东西，总觉得是封建迷信。但既然这个世间可以有妖魔存在，那就一定会有除妖的人存在。
不是说，存在即合理吗？
她打下几个字。
“我好像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想找人帮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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