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助中心每周末都会有五六个志愿者过来帮忙。
程默跟其中一个比较熟的老志愿者交接了一下工作，谎称自己要带新来的小动物，去市中心的宠物医院打疫苗。
嘱咐完要叮嘱的事项后，程默一只手抱着化为橘猫样子的戬，另一只手牵着化为狐狸犬的溯洄就上路了。
程默刚走几步，就回头望了望自己工作了两年的地方，越发伤感。早上，她还特地去猫舍狗舍把每只小狗小猫都抱了个遍。
总觉得此去一别，长路漫漫，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再回来。
不行，光想想就要哭了。
溯洄发现程默迈着沉重的步伐，情绪不佳，一副要去慷慨就义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我说程……什么来着，也不用这么悲壮，又不是要你去送死，来，放轻松。”
程默才不想理他。
还说不是要她死，拜托，别说灵湖湖底，一个一米七的游泳池也完全可以要了她这个旱鸭子的命了，何况是湖？她觉得自己肯定必死无疑了。
这个时候，从天上飞过来一只小麻雀，落在戬的脑袋上，戬呲了呲牙，很是不爽。
“走开。”
小麻雀惊得起飞，最后落在程默的肩膀上。她原本就情绪不佳，刚想甩手把这个没眼力见儿地小鸟轰走，就听到他在耳边说：“来，我带你们走捷径。”
原来是那个死山鸡。
程默低沉着嗓子，不太开心地随口问了句，“你们都是妖怪，不可以瞬间转移吗，干嘛还得自己走？”
凤夜鸣回道：“在人间过多使用法力会有损灵力的。”
程默不说话，心里却开始盘算着，不知道她要是报警说自己遇到妖怪，请求救援，以人类现在的武器能不能干掉这几只大妖怪呢。不过话说回来，会有人相信她吗？到时候会不会认为她是神经病，把她关了起来？
程默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跟着凤夜鸣穿过矮树林，爬过了几个小土坡，又在一大片不知名的树林中走了好半天，终于看到一片静逸的湖泊。
这里好美。
湖面静的像一面镜子，清亮的湖水，映射着太阳
的金色光芒。一瞬间，程默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童话世界。
没想到在灵山风景区，还能找到这样一块尚未被人开发过的地方。她左右看了看，这边应该是灵山的西边，这边地形较开发区的那边更险峻一些，也更安静，完全看不到游客的身影。
不过她突然回过神，才想起自己好像逃票了。她程默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果然被这些妖怪带坏了。
程默还沉溺在美景中不可自拔，湖边荡起一层小水花，程默看过去，只见一只白白的小脑袋自水中抬起。他的身体还藏在水中，随着水浪波动。
头皮开始发麻。
小白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过来。”
程默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小白瞪着一双清亮的小蛇眼，认认真真地嘱咐道：“在水里，你一定要听我的。”
程默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凤夜鸣恢复了山鸡的原貌，戬跟溯洄也变回了他们本来的样子。
“小白，小心点。”狐狸精溯洄在岸边叮嘱道。
程默不爽，拜托，去送死的明明是她好不好，怎不见得有人让她小心点。
小白蛇问程默，“你会游泳吗？”
程默没好气地回答，“不会。”
“那你过来，先在水中适应一下。”
望着那条通体白得发亮的白蛇，程默好想逃走，但迫于其他三只妖怪的淫威，还是不得不下了水。
她今天还特地穿了件游泳衣，但是一想到要跟一条蛇共处于水中，她就完全不想把外套脱掉了。
算了，衣服湿了就湿了。
小白蛇又说，“你过来，我把真气渡给你。”
程默警惕地问道：“怎么渡？”
戬在岸上不耐烦，“笨，当然是嘴对嘴。”
程默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不不不，不行！”一想起要跟一条蛇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就觉得头皮发麻，心都要炸了。
她十分抗拒地连连后退，一脸委屈，“不行，我做不到，我怕你。”
岸上的三只大妖怪也是无奈至极。
“好。”小白蛇淡然地回应，随即，他周边的水花变大，水仿佛要沸腾起来了，打得程默险些睁不开眼。
她用手遮挡快速打过来的水
珠，在指缝间，看到那条白蛇慢慢转化成人的形状。她一时惊呆，望着白蛇变人后的样子，吓得说不出任何话来。直到好半天过去，她才发现他还没有穿衣服。
程默脑子懵懵的，脖子也好像让人定住了似的，怎么转也转不动。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化成人型后的白蛇，看着他一丝|不挂的裸体，又看着他将一片叶子化成衣服，穿在身上。
白蛇穿好衣服后，走到呆住的程默身边，轻声询问，“现在还怕吗？”
望着化成人形后的白蛇，程默怔怔地摇了摇头。
小白欣慰，说：“那就好。”转而又说，“那我渡真气给你。”语闭，他便俯身向程默压了过来。
啊？
直到冰冰凉凉的触觉，出现在她微微发着抖的唇上，她仿佛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想挣扎，头却被他轻轻压住，动弹不得。
初吻啊！
就这么被一个大妖怪轻易夺去了，而且还是一只大蛇妖！还当着其他三只臭妖怪的面！
程默崩溃，在小白蛇放开她的一瞬，下意识地挥了一巴掌过去。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惊得五个人，哦不，应该是一个人，四只大妖怪，都是一怔。岸上的三只妖相互对望了一眼，见小白一脸无辜地向他们投过来疑问的眼神后，强忍着笑意，又都装做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迅速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小白还有点蒙，他虽然修炼了一千五百年，但是一直沉迷于修炼，很少离开灵湖，也很少跟人类打交道。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人类的雌性会这么暴躁，简直要赶上那只山猫精了。
不过看到程默泪眼汪汪的样子，他顿时又觉得生不起来气，便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他忍住心底逐渐萌生的委屈感，好脾气地说道：“现在，你就可以跟我下水了。”
程默还在恶狠狠地看着他，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促使她整个人的理智都化为乌有。她起身，想都不想就一头钻进了湖水中。
可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突然会游泳了，而且还可以在水中自由的呼吸。即便越潜越深，也完全不会感到不舒服。
这突如其来的新技能，让她一时忘记了刚刚的不快。她尝试着在水里转圈圈，转完圈圈不过瘾，又
上上下下地重复游了好几遍。
身后响起白蛇低沉好听的嗓音，“好玩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无奈跟玩味，程默回头看他，他还是一个男人的模样，柔顺的头发随着湖水舞动，清亮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说实话，他变成人的样子真好看，比电视上的明星都好看。是那种看一眼，就会让人有种被摄魂夺魄的感觉。
可惜，他是只妖怪，还是只蛇妖。
想起他刚刚夺去了自己的初吻，程默还是觉得很不爽，她冷冷地嗯了一声，不再理他。
小白游到她身边，对她说：“牵着我的手。”
见程默不肯配合，他便兀自伸出手，将她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握在手中。他的手就像这湖中的水一样，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而她的手，就像她刚刚发脾气时的样子，刚硬而又炽热。
见程默有点不太情愿地样子，小白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更用力地握住她的小手，说：“跟紧我。”
不知道游了多久，湖面上的光亮越来越微弱。湖底的寒气加剧，可程默却不觉得难忍，她想，大概是因为他渡给她真气的关系，自己好像也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隐隐约约中，程默看到湖底有三个散发着微微光亮的东西在闪烁。果然小白也看到了，他带着她往发着光的地方快速游去。越游越近，程默终于看清是什么在发光。
那是三个小布袋，布袋上用金线绣着画符。那种符号，程默在电视剧中见过类似的，应该是道教里用来镇妖的符咒。
布袋里似乎装着什么珠子类的东西，也在微微发着光，这大概就是凤夜鸣说的他们的内丹。程默感觉到由于他们的靠近，布袋上的符咒发出的光亮逐渐增强。
她也隐约感觉到，小白蛇握住她的手越发变得用力，抓得她生疼。她回头去看他，发现他皱着眉，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原来，他是怕这个？
小白慢慢停下动作，他指着那些绣着符咒的袋子对程默说，“我无法靠近它们，只有人类可以接触，你去帮我把袋子里的内丹取出来。”
程默点了点头。
看来以前的道士还是有真本事的，妖怪们果然会害怕这些符咒。早知道今天就晚点出发，等梁
非把符咒带过来先试试就好了。
既然他们怕这些，那她把这些绣着符咒的布袋放在身上，他们肯定就没办法再要挟她了？
她游过去，拾起地上的三个布袋，布袋的袋口用绳结打了个死扣。但可能是由于被水浸泡了好多年，轻轻一拉，绳子就断了。里面的珠子从袋子中挣脱了出来。程默刚想用手去抓那颗珠子，珠子就仿佛长了腿一样，越过她跑掉了。程默回头，便看到是小白用法术将珠子吸了过去。
刚刚可能是她力气太大，袋子被她一拉，碎成了碎片，上面的金丝线符咒也不再发光。她又去取其它两个布袋，并减轻了自己力道，但奇怪的是，只要里面那颗珠子被取出，那个之前还在发着光的布袋子就立刻会变得粉碎。
三颗珠子都被小白拿到了。
程默回头看了看刚刚放着布袋子的地方。这里是湖底的一小块空地，按理说，这些个小布袋这么轻巧，怎么会一直沉在水底而没浮起来？她想起小时候看的那些神怪剧，心想布袋子上应该是被施过法了，以前的道士真流弊。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把这三颗珠子敲碎了，免得几百年后，这三只臭妖怪又要跑出来为祸人间？
收好三颗内丹，小白对程默说，“好了，我们走。”
程默有点遗憾，本来还以为得到那三个画了符咒的袋子就可以摆脱他们三只大妖怪了，没想到，希望又落空了。
她心事重重地往小白那边游，途中，她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块石壁上，也有一道灵符。
那道灵符跟她之前在布袋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那道灵符，她的心智就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仿佛有一股无名的力量驱使她、逼迫她，去做某一件事。
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下，程默鬼使神差地向那道灵符所在的地方游了过去。
灵符就贴在石壁上，明明只是一张黄纸，但是在水中却还可以完好无损。
小白看到程默游向其它的地方，也一同跟了过去，但刚一靠近，一股强大的力量就把他挡在了外面。那种力量他很多年都没感受过了。他心知不好，刚要阻止，就看到程默已经伸出手，撕了那道灵符。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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