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鸣还要和梁白玉扯嘴皮子,村南边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大喊声。
“鸣子!回来!”
杨鸣不想理,他妈又喊他,嗓门老大了,村里人都能听得见。
“催催催,就知道催!”杨鸣气呼呼的吼了声,扭头对梁白玉说,“我晚上再来找你。”
杨鸣出生的时候,家里的公鸡在打鸣,他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这会儿他跑起来,有几分鸡崽子乱扑腾的劲儿。
梁白玉收回视线,斜对面的刘婶站在门前,一和他对上目光,就指手画脚的叫他赶紧把门口清理一下。
“这不是我弄的。“梁白玉把脸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自己不安分,惹祸了,不是你活该?”刘婶黑着个脸,“快点冲掉,我们一开门,屋子里就臭的没法待人,晚上也睡不成!”
梁白玉叹口气,抱歉道:“婶儿,你家和我家离得近,我这门口的味道确实会往你家跑,不好意思了啊,这段时间雨水多,等等吧,说不定今明就有雨了。”
说着就回了院子,没再看一地狼藉。
“梁白玉,你个害人精——”
刘婶气得跺脚,邻居出来劝了她两句,拉着她进门嚼起闲言碎语。
杨鸣他妈不准他往梁白玉那跑,他爸还成,不反对,但也不给他打掩护。
因为他爸怕被他妈的炮火轰炸到,选择降低存在感。
杨鸣只能找他姐配合,他姐有自己的小心思,叫他从梁白玉嘴里套出一个事儿,就是——怎么把陈砜哄进家门。
这任务被杨鸣鄙视,他更是当场甩出一句“你要是有梁白玉那脸,你也能”。
他姐气炸了,花椒味的辛辣信息素乱飙。
于是oga姐弟俩谈崩。
杨鸣没找到援助,只能等家里人都睡了,半夜翻|墙出去,一路骂骂咧咧的去了梁白玉家。
梁白玉睡眼惺忪的给他开门,头发有点乱,睡衣褂子发皱,裤子的裤腿一高一低,身上有股子欲气。
“这么晚了还过来,”梁白玉慵慵懒懒地笑,“偷情呢?”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就是一个……”
“平庸普通,一文不值的beta。”梁白玉打了个哈欠。
杨鸣咬牙,为什么这个家伙打哈欠都这么妖?!
“你跟陈砜是怎么回事?”杨鸣跨过门槛进去,直奔有亮光的地方——梁白玉睡觉的屋子。
小灯泡挂在墙角,悬下来的绳子扭成麻花。
屋里的设备很简陋,老式木床占了大半位置,钩子把蚊帐勾到一边,床底塞着旅行包,一双皮鞋摆在床前。
床对面是张书桌,上面没摆书籍,也没台灯,只有茶杯跟布袋。书桌旁边有个柜子,中间的穿衣镜花了,柜门关不上,能看见里面的三五件衣服,全是衬衫,花衬衫。
梁白玉回村到现在,每天都是花衬衫西裤加皮鞋,收拾的很时髦,风格一直没变过,他就没想过要融入这个落后的村子,也不在意大家伙的异样眼神和恶意。
杨鸣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落在梁白玉那张出挑的脸上,他重复刚才的问题。
梁白玉弯腰抖被子:“修房子啊。”
“我知道。”杨鸣凑过去,“我是问你,你怎么偏偏找他给你修房子?”
梁白玉朝他挑眉:“那我找你,你会啊?”
杨鸣噎住,他不会。很多老一辈的手艺活没能一代代传下来,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是只听过,有点儿了解,却不能上手。
“你给他睡了?”杨鸣意识到什么,眼睛瞪大。
梁白玉走到书桌那里:“哪个alha会睡beta。”
“你又不是一般的beta!”杨鸣脱口而出,“你自己照照镜子,就你这皮相,从头到脚一身经验丰富的浪劲,我身为oga都不如你!”
梁白玉一双多情眼看了看他:“怎么这么看低自己,谦虚了啊。”
“……”杨鸣盯着他那两片很好亲的唇,咽了口口水,脸皮发烫地转移话题,“你这下知道陈砜是废物的原因了吧。”
“什么?“梁白玉随意问。
“他的信息素。”
梁白玉揭开茶杯盖子的动作轻顿:“啊……”
“没发现?也是,不怪你,是他的原因。”杨鸣说,“陈砜和你一样是从外地回来的,接了上一任护林员的班,他回村当天,村长召集全村人开会,我堂哥突然分化进入发热期。”
“现场乱得不行,都快成动物□□所了,只有陈砜一个人没反应,是他控制住局面,连夜把我堂哥送到了县里,不然咱村子就完蛋了。”杨鸣心有余悸地摸两下颈环。
梁白玉诧异道:“还有这事?”
“可不。”杨鸣拽住灯绳,绕了两圈,“谁能抵抗本能啊,没人能做到,他就是信息素级别太低,腺体估计也有问题,都没法被动发热。”
梁白玉说:“兴许他是自控力比较强大。”
“放屁!“杨鸣有理有据的反驳,”我堂哥是很罕见的诱导型oga。”
梁白玉慢慢偏过脸:“诱导型……”
“昂!”杨鸣见他好像有了兴趣,音量顿时拔高,“无差别引诱,一网打尽,厉害吧。”
梁白玉的唇边牵起一个弧度:“厉害。”
“真厉害。”他又重复。
“可不,咱村以前可没出过诱导型的,”杨鸣提了一句,继续先前的话题,“那次大家的信息素都爆了,浓得要命,就陈砜的又淡又稀,当时我离他很近都不能百分百确定他的味道,形容不出来。”
梁白玉手指一松,杯盖掉在桌上震了震,他的眼神像是落在墙角的蛛网上,又似是涣散的,没有焦点。
胳膊被撞,梁白玉垂下眼睫,他端起茶杯喝口凉白开,悠悠道:“看林子的那位……具备了强大他能看不能用,阻隔扣戴不戴都没区别,他的信息素毫无用处,谁都压制不了。”杨鸣发出轻蔑的哼声。
梁白玉放下茶杯,食指指腹按着杯口,慢慢摩挲:“那有人搞他了吗?”
“搞了吧。”杨鸣说,“信息素等级跟体能不配套,还有小伙小姑娘想跟他过日子,得多招人嫉恨。”他想起什么恶心事儿,颈环下的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都是一群把信息素当武器的没妈玩意。”
梁白玉躺回床上,手背压在棉被上面。
杨鸣没走,还在叨叨,他就信息素与本能捆绑一事有很大的意见,也很不屑,瞧不起任何一个跪在信息素面前的人。
“丰庄那边有个alha跟beta一块儿长大的,两人在一起十多年了,结局是什么你知道吗?”杨鸣蹲在床前跟梁白玉分享八卦,“有次 alha外出做生意,碰到一个跟他高度契合的oga,双双发热,他把人给标记了,还成结了,一周睡完,天崩地裂。”
“那个beta惨死了,字面意思,真的死了,自杀的,就吊在门把手上,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也知道的,beta很难生育,能怀上都是天大的运气,真是造孽。”杨鸣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柴盒,挺沧桑装逼的说,“什么都抵不过本能。”
梁白玉无动于衷,仿佛铁石心肠。
“你不觉得可笑?”杨鸣“呲”一下擦亮火柴,举到嘴边的烟前,半眯着猫眼嘬了一口烟,他长得可爱甜软,像未成年,抽烟的动作却很熟练。
“哎呀,死人的事,没什么可笑不可笑的。”梁白玉闭眼,吐字模糊,困了。
“我跟你说,alha都是狗东西。”杨鸣把火柴弹出去。
梁白玉笑:“你妈呢?”
杨鸣黑了脸:“我妈例外!”
屋里静下来。
杨鸣起身去翻梁白玉书桌上的布袋,翻出一个小山芋,还有虫洞,他随手丢开,床边忽然传来声音,“你那堂哥,在县里定居了?”
“是啊,为了房子,也为了自己的安全,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很多的老男人,做了两个孩子的后妈。”杨鸣哼哼,“过年会回来走亲戚,炫耀一番县里的生活。”
梁白玉真的困了:“这样啊。”
木窗被风吹得直响,一阵阵的臭味往里跑。
“你门口那一滩怎么还在?”杨鸣离窗户远点,“这么臭,你不怕梦里被熏醒?”
梁白玉把左手腕的膏药贴按了按:“鸣鸣别担心,哥哥我不做梦。”
杨鸣“呸”一口。
“不聊了,回吧。“梁白玉掀了掀眼皮,迎上少年直勾勾的纯粹眼神,”怎么,要在哥哥这睡啊?”
他撩被子,眼波流转勾人至极:“那上来吧。”
“谁要上你的床。”杨鸣被挑逗得满脸爆红,烟都差点没夹住,他瞪着眼,嚷嚷道,“梁白玉,我不知道你许了陈砜什么,让他帮你修房子,总之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找个靠山,找他是不行的,他护不了你。”
“不上来就算啦。”梁白玉把被子理好,“哥哥真的要睡了噢。”
杨鸣冲到床边:“你这床,多少人爬过?”
梁白玉唇微张,眼神迷离,给人一种想不起来数量的感觉。
杨鸣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怪这个人堕落放荡不知廉耻,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们的年龄差了好几岁,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他想他应该跟在对方屁股后面转过,就在对方离村之前。
毕竟这人一回来,他就忍不住粘上去。
“我妈说的没错,你回村就是为了害人。”杨鸣咬着烟掉头就走,可酷了。
不过他还没走到屋子门口就原路返回,扔了个东西到床上。
是把小刀。
意思明了,给床上那只狐狸精防身用的。
梁白玉把玩小刀,轻轻嗤笑,“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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