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朴,一所三流大学本科毕业,这年头211,985都难以找到好工作,屌丝又宅男的他更是混得很惨,进过工厂,送过外卖,送过快递,做过保安。每份工作他都做不长,感觉人生特别迷茫,不知道路在何方。
他相貌平平,个子也平平,丢在人群中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在电视剧里就是一个路人甲。
一只到了30岁,依然是孑然一身。
家里父母早亡,家里唯一的亲人爷爷把他供养长大。老爷子年轻时打仗受过伤,身体一直不利索,这几年更是走路都费劲了,周朴因此不敢去城里找工作,一边打着零工,一边照顾着老爷子。
老爷子也会一直催周朴去相亲,起初周朴会认真的去谈,但是多次失败后,他也看明白了,想他这样没房没车,没钱没貌的人,注定是要孤独一生的。
之后再次听着老爷子的唠叨,他只是嗯嗯地应付着。本以为人生就这样慢慢过去,可是老爷子的突然离世让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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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简陋的灵堂前,周朴呆呆地看着老爷子的照片,静静地一言不发。老爷子是癌症晚期,发现时已经太晚了。癌症病人是十分痛苦的,周朴不敢想象,老爷子是怎么硬挺着不发一言的,家里穷,看不起病,老爷子为了不给就添负担,硬是忍下了所有的痛苦,没有丝毫的表露。如果自己能够争气一些,如果自己能够多赚些钱,如果自己能够再对老爷子好一些。。。。。。。。
“这孩子,真是没良心,老头死了,一滴泪都没有。真是白养那么多年了!”
“谁说不是呢,真是一个白眼狼,老头省吃俭用供他上大学,真是白瞎了。”
“小声点,别给他听见了。”
“怕什么,我说错了吗?我有理我怕什么,还大学生呢,大学生就这素质,老师教的孝顺都学到屁股上去了?”
“老头子,一辈子都抠抠搜搜的,走了还是那么磕碜,你看看,这灵堂布置的,就拉了快白布,吹拉的班子也也不请几个,道士也不叫,这叫什么事哦,儿孙不孝啊,寒心哟!”
“你看看,你看看,别人大学生都开公司,开奔驰,他还不如村头老王家的傻儿子呢,人家都娶上媳妇了,那媳妇还是本地的,长得老漂亮了。。。。。。”
听着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七姑八姨们的闲言碎语,周朴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好像默认了一样,看到周朴的怂样,那几个姑婆说得更起劲了。
这样的闲言碎语他已经听得多了,爷爷的死,让他很内疚,他总觉得是自己害爷爷那么早去世,如果自己能再出息一些,爷爷每天高高兴兴的,一定能够多活好多年,自己为什么不再多努力一些,哪怕是骗一个老婆过来,也能让爷爷了却一桩心愿,能够让爷爷少听那些背后的那些指指点点,也许身子不会那么快垮掉。深深的自责,让他握紧了拳头,好像放声大哭,不知为何眼中却没有一滴眼泪,难道自己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冷血无情,是个白眼狼吗?
爷爷是个地道的农民,一辈子都在田里忙活,小时候黑黑瘦瘦的老爷子,总是不让他下地干活,总是用他粗糙的大手摸着周朴的脑袋叮嘱:“好孩子,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不要像爷爷这样没出息,只会种地。”
闲暇的时候,老爷子就会小心翼翼的从老旧的抽屉里取出用棉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军功章,这是他参军打仗,用性命换来的,老爷子一边擦拭着被磨得发亮的五角星,一边给他讲打仗的故事,给他讲战友之间的感情,给他讲战斗的艰苦,给他讲队友的牺牲,让他记住现在和平生活的不易。老爷子讲起这些,眼睛就闪闪发光,似乎回到了青年时代,只读过几天私塾的老爷子讲起抗战的故事就会滔滔不绝。少年的周朴听得似懂非懂,但对小孩子来说听打战的故事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他第一份工资给老爷子买了他喜欢的烟酒,老爷子却板起了脸,训斥他乱花钱,逼着他把钱给退了,回头换了一瓶便宜的二锅头,回家和他高兴的就着花生米喝了好几盅,红着脸一个劲地夸他孙子长大了,会赚钱了。
病床上,老爷子弥留之际,还不忘催婚,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能看着孙子成亲,可惜等不到了,老爷子把他手指上明显宽松许多的玉戒指哆嗦着取了下来,塞给了周朴,这是周家一辈悲传下来的,希望他能够继续传下去。。。。。。
唯一的亲人也离自己而去了,自己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丝毫牵挂,胸中憋着一口闷气,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化作一次次长长的叹息。他已经决定,等料理完爷爷的后事,自己干脆也找个悬崖跳了,或许爷爷还在路上等着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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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没什么亲戚,远房的那些早就不走动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连那些闲得没事的大妈们都觉得无聊散去了,只剩下披着白布孤单一人的周朴,揉着发酸的腿站了起来,重新添上已经烧尽的蜡烛,又重新跪了下去。这是送爷爷的最后一程了,不管有没有人看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守一夜。
没人吊唁,灵堂显得格外的冷清,突然一阵喧哗打破了宁静。杂乱的脚步声走进了灵堂,
“排长。。。。。。周排长。。。。。。。我找得你好苦了。。。。。。你。。。。。你怎么就走了。。。。。。。”一个穿着考究的白发老头带着金丝眼镜看到灵堂正中的相片颤抖着身子跪了下去,身边有人要扶他,被他生气地一把推开。
周朴不认识来人,从来没有见过,听他说话,猜想是爷爷年轻时候的战友,有人来吊唁,周朴心里也是一暖,扶着膝盖,起身递上了一柱香。
老人楞了一下,接过香,恭敬的拜了三拜,身后有人要接过香去插到香炉上,被他一眼瞪了回去,自己颤颤巍巍的起身把香插好,才摸了一把眼泪转头问道:“你是。。。。。。周排长的孙子?”
周朴轻轻点点头,接着对于老人的追问都老老实实的作答。听着老人的述说,周朴才了解,这老人姓林,以前是老爷子一个排的战友,彼此是挡过子弹的交情,后来老爷子负伤回家了,那时候通讯只能靠写信的年代,彼此就失去了联系,老人一直记着老爷子的恩情,一直想再聚聚。
可惜老爷子一直守着家里一亩三分地,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直到最后休克了送进了医院。
老人陪着周朴守了大半夜,随行的家人劝了好几次,都被他给骂了回去,最后实在站不住了才被随行的医生给硬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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