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先生,您先冷静一下。”文熙淳下意识将白简拉到身后,以身体挡住她。
但周老先生似乎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此时的他已然被愤怒和屈辱冲昏了头脑,他做了那么多善事希望能洗清当年弑母的罪孽,但小小一块人肉,令他再次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人肉是你自己要吃的,又没人逼你,归根究底是你自己意志力不够,不要什么屎盆子都扣给别人。”白简不甘心,悄悄探出脑袋挑衅地喊道。
周老先生举着斧子,一阵沉默后,爆发了癫狂的大笑声。
接着就见他疾步走到壁炉旁,伸手在炭火堆里扒拉两下,高温侵灼了他的手,红肿迅速蔓延开。
他握着一块弗雷德的残臂,伸出手对着文熙淳,眼睛中是决绝的冰冷。
“吃了它。”
文熙淳看着那块烧焦的手臂,嘴角勾起一抹惨兮兮的笑:“对不起,我没有这个义务。”
握着焦臂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周老先生五指收紧,指尖深深掐进那截焦臂里。
“啪”的一声,焦臂猛地落到文熙淳脚边,滚了几圈停在角落。
“那对不起,我也没有这个一定要放过你的义务。”一声冷笑,铁斧闪着寒光再次被高高举起。
文熙淳不想和一个老人家动手,但眼见着斧子照头劈了过来,他只好伸出手,稳稳截住周老先生的手腕。
他明显能感受到对方也在逐渐加力,虽然年事已高,但力气还真不容小觑。
不得已,文熙淳使出浑身力气将周老先生推到一边,老先生整个人随着铁斧一齐飞了出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建议您先放下斧子,咱们有话好好说。”文熙淳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犹如南极冻土层。
他从小到大最讨厌一种人,讲不清道理永远不会听人好好说话的人。
周老先生瘫坐在墙根,望着手边早已血肉模糊只剩断肢残臂的弗雷德,心中一片死寂。
壁炉中散发着温暖惬意的火光,本该是和乐融融的场景,此时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
周老先生在地上慢慢摸索着,双眼无神,宛若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机器人。
他
摸到了斧子,在模糊的视线中看清了斧刃上残留的属于弗雷德的血迹,虽然早已干涸凝固,但却在清晰地告知他,就算走出去又有什么用,他的余生必须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想着,他慢慢举起斧子,对着自己的天灵感比划两下。
文熙淳眉头一皱,发觉事态不对。
他疾步跑过去想要勇夺铁斧,但或许该说命运弄人,哪怕只是晚了0,01秒那也是晚了。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利刃与骨肉相撞时发出令人胆寒的撕裂声,伴随着鲜血喷涌,一直嗞到文熙淳脚边。
“妈呀,他自杀了。”白简一声尖叫,捂住嘴巴。
但手指后面却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文熙淳怔怔站在那具松散吊着半颗脑袋的尸体旁边,慢慢后退两步,转过身。
“走,我们回到夹层去看看。”
没有只言片语提及到周老先生在极度崩溃下选择的自杀。
白简点点头,赶紧跟了上来。
文熙淳刚走两步,又折返回去,从尸体上拔出那把铁斧,
两人蹬着沙发重新爬回了夹层。
“其实我有件事想说来着。”文熙淳面对着漆黑的木板墙,低声喃喃道。
“嗯?什么。”白简跳到文熙淳身边,嘴角荡漾着俏皮笑意,“只剩我们两人,你该不会是要说,在这短短几天里,你已经看清对我的心意了。”
文熙淳深吸一口气,举起铁斧,猛地朝木墙劈过去。
铁斧插.进木墙中,一道细微的裂缝赫然出现。
“其实我想说,铁门撞不开,木墙总可以。”
他拔出铁斧,手指收紧,再次朝面前的木墙劈了过去——
一声巨响,顿时灰尘弥漫开来,刺鼻的腐朽气味迎面而来,就像是这场游戏中每个人心里散发出的味道。
面前的木墙四分五裂,一块块摇摇欲坠,落地在地上再次掀起漫天尘埃。
面前是一堵灰色的水泥墙,与这奢华的礼堂格格不入,而且看起来也是近期完工,水泥墙还散发着新鲜的石灰气味。
底下是一片漆黑,文熙淳摸出手机看了眼,没电自动关机。
看不清下面的情况,所以不敢贸然下去。
但根据分析,门窗的总开关就在这个方位才对。
文熙淳摸遍全
身,没有找到任何硬物。
只有那块不知被何时塞进口袋的巧克力。
他摩挲着那块巧克力,轻笑道:“姚景容,这次也给我点人生建议,我是该下去呢,还是老实待在这呢。”
说罢,手指松开,巧克力瞬时跌入无尽的黑暗中。
文熙淳马上趴下,将脑袋伸出去,仔细听着下面传来的动静。
根据落地速度以及回音大小来判断,下面应该也是个普通房间,而且高度甚至达不到普通民居房间高度,也就两米左右。
文熙淳沉思片刻,转过头对白简道:
“我下去,你拉着我。”
他脱下外套,将其中一只袖子绑在腰间,另一端则交到白简手中。
“我下去探探情况,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尽量把我拉上去,如果实在拉不动,就放手。”
“我不会放手的。”白简紧紧捏住另一端的衣袖,“绝对不会。”
文熙淳也没再做什么回应,只是点点头,慢慢穿过木板中间的大洞。
两米,不算高,特别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警察,甚至都不用找个踮脚的,直接就这么跳了下去。
下面的水泥味更加浓重。
文熙淳慢慢在黑暗中摸索着,倏然间,指尖碰到一处冰冷。
仔细摸了摸,像是开关盒的造型。
不管是不是,唯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搏对了,皆大欢喜;搏错了,反正横竖也是一死。
他摸到一处小小的塑料握柄,手心沁出丝丝冷汗。
文熙淳慢慢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握住那处握柄向下一拉——
在一阵发动机刺耳的轰鸣声中,一束光从不远处缓缓透了进来,眼前的景象也在一点一点逐渐清晰起来。
顺着刺眼的光看过去,一道高挑漆黑的身影正一动不动站在逆光里,通过轮廓判断,隐约能看到是一个女人。
白简这时也跟着跳了下来,强光之下,她终于看清了身边男人的脸。
布满脏污和血迹,就像是刚从战场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夫人。”这时候,文熙淳忽然开了口。
那道逆光中的黑影依然一动不动,只有寒风拂起她的裙摆时才能确定那不是假人。
“游戏结束了呢。”文熙淳笑笑,扯的嘴角伤口隐隐作痛。
那道黑影虚
晃两下,紧接着,高跟鞋与大理石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那道黑影走到面前时,两人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位明艳动人高贵雍容的女人。
“校监夫人,您观战的还开心么。”白简禁不住扯起讽刺的笑,问道。
校监抬起眼,眼底是毫无生气的冷漠:
“开心,十分开心,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既然开心,那么,警局见。”文熙淳扯下腰间的外套穿好。
刺骨的寒风吹过脸际,头顶是冬季下显得清冷的太阳。
“无论是炙热的壁炉,还是温暖的空调风,我才发现,还是太阳最好。”白简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天际那轮明日。
但奇怪的是,在说完这句话后,身后骤然响起一阵骚动,两人回过头,就见一群穿着防爆服的特警疾速向这边移动。
冰凉的手铐落在校监夫人细瘦的手腕上,但她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迷茫地看向头顶的太阳。
“神真的会拯救所有人么?”
她问了一个在无神论者眼中非常愚蠢的问题。
徐队长擦了把头顶的细汗,指挥其他警员进入礼堂搜寻剩下的幸存者,忙碌的场景中,只有文熙淳是静止的画面。
“这个问题,在我初来那天您就问过我,当时我就给出了答案,只有依靠自己才是最坚实的安稳,这一点,您做到了。”
徐队长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做到啥了?”
“没什么呢。”
****
空调暖风呼呼吹动,警局里一片混乱。
白简坐在空调底下,手里拿着瓶冰可乐“咕嘟咕嘟”如牛饮水。
文熙淳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岛城市局的盥洗室走出来。
“少喝可乐,小心牙齿钙化。”
白简扬起嘴角:“你永远不知道,未来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人生苦短,还是及时行乐。”
文熙淳轻轻笑了下,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之后转身进了审讯室。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高贵优雅的贵妇人双手套着手铐,挺拔着身姿坐在窄小的桌前,对面坐了四五个满脸戾气的警察。
他们看到文熙淳,赶紧帮忙搬了张椅子过来,示意他坐在一边旁听就好。
“姓名。”徐队长冷声问道。
“贺思
薇。”
“年龄。”
“三十九岁。”
徐队长点点桌子:“我也不跟你废话,如实交代全部。”
“想要女儿活下去。”
简短的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校监勾起红唇,眼睛中是从未见过的温柔:“我女儿叫萌萌,今年十一岁了,她好可爱,是我的天使。”
徐队长不耐烦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我是让你交代你设计这场诡计的目的,谁管你女儿怎么样了。”
校监笑笑:“警察先生,您真的很没耐心呢,俗话说,事出必有因,我这不是在和您交代前因后果么。”
被怼了个大红脸,徐队长只好偃旗息鼓,虽不甘心但又怕影响审讯进度,只能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河豚。
“这个小丫头啊,可惜从出生起就被上帝遗忘了,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动过的手术不计其数,医院说,我女儿的情况要想活下来只能进行心脏移植,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心源,眼看着她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这时候,校长找到我,说,他能为我女儿提供合适的心源,但,有个前提条件。”
文熙淳抬眼,目光飘过去。
“有句话说得好,不当父母永远也无法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只要为了孩子,哪怕前方是洪水猛兽也认了。”
“我们校长,他原本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都跟着他一起住在英国,他的大儿子从小患有自闭症,发病时非常可怕,会自残甚至会对他人造成威胁,据说,有次他儿子发病时差点把他的小女儿给捅死,校长没办法,只好在国外偷偷给儿子做了安.乐死,与其让他以及他身边人都这么痛苦又胆战心惊地活着,还不如一了百了,对孩子对家人都好。”
徐队长听着,身子不自觉前倾,眼神中透露出对于接下来故事的期盼。
“但,命运弄人,校长的小女儿也在一次车祸中丧生,没了儿子的他,几乎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到了这个女孩儿身上,可意外就这么悄无声息来临了。”
“失去女儿的校长几乎是一蹶不振,在妻子的陪同下去了新西兰散心,但就在那里,他偶然得知了一支古老的少数民族,莫兰族,在这个族里流传过一种能将死去之人复
活的巫术,如果集齐十六颗人头,再以特殊的咒语仪式加持,就能将人复活,说实话,校长心动了。”
“礼堂二楼房间里的尸体,是校长的女儿么。”文熙淳问道。
校监点点头:“办公楼的地下室里,有十五颗人头,那些人头都是颂月的学生,因为被送到这所学校的孩子大多是被父母嫌弃抛弃,身体或心理存在各种无法治愈疾病的孩子,被送到这里,不过是死路一条,这一点,家长们也非常清楚,只是谁也不说,默默达成了共识。”
校监说到这里,喉头哽咽了下,眼眶中泛起点点红晕:
“我的女儿患有先天性疾病,这几年带她求医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孩子的爸爸也因此离我们而去,但我真的没想过放弃,她是我的宝贝啊,为什么会有父母这么狠心,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推向刑场,我真的不理解啊。”
话语一出,全场沉默,或许不少人都想起了自家那个淘气捣蛋的小宝贝。
“所以以合适的心源为交换,我开始协助校长收集人头,执行那个所谓的复活巫术,说实话,颂月的孩子们已经很可怜了,被父母抛弃,甚至还要可笑巫术的垫脚石,我不忍心,于是在校长物色了最后一个名叫姜瑜的女孩之后,我忍痛割伤了她的脸并将她囚禁起来,目的只是想保护她。”
“那么杨慧蓉女士的死跟你有关系么。”徐队长问道。
校监点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做了这么多错事后,校长也觉得心里不安,他开始迷茫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也开始怀疑当初将儿子安.乐死是否为明智之举,所以他以校庆为由,召集了一群有过类似经历的社会名流,以这个逃脱游戏为契机,希望能观察出人在极度崩溃的情况下是否会像他一样做出最极端的事情,只要他不是那个个例,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杀害更多人。”
“所以是校长杀害了杨慧蓉女士?”
校监点点头:“杨慧蓉女士察觉到事态不对,提出要先一步离开学校,并找校长说明情况,但校长生怕自己的心思败露,走了一条处于极端的路,他勒死了杨慧蓉,并命令我将她的头颅切下带走,为的是不被警方查出她真
正的死亡原因,并且让我把杨慧蓉的尸体拖到后山,伪装成被劫财的假象。”
“然后呢。”徐队长皱了皱眉。
“然后我打电话报了警,其实我真的累了,每天活在这种恐惧中,自责感一点点折磨着我,我觉得再继续这么下去我真的会疯掉,所以干脆,我借他人之口透露出很多消息,希望警察能够察觉,我知道这次邀请的嘉宾中有两人是警察,我不断提醒他们,希望引起他们的注意,帮助我早日解脱。”
这时候,文熙淳终于恍然大悟。
为什么姜瑜能够在没有信号的位置拿到手机发出求救短信,为什么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学生能够知道特邀嘉宾中有警察并且在第一天就跑来告知朋友失踪,也是为什么,校监一遍遍重复着:
“这里的建筑年久失修会有危险,大家不要随意走动。”
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对警察不断重复这句话,警察绝不可能不起疑心,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还有个疑问,礼堂二楼校长女儿的尸体中为什么会存在那么多的虫子,还有,那些虫子是否会对人造成伤害。”文熙淳打断刚张了张嘴的徐队长,厉声质问道。
因为这些不明的生物,夺走了自己同事的性命。
“校长女儿的尸体曾经被运送到莫兰族,那地方位于丛林,可能是那时候招惹了虫子在其体内排卵,当初进行初步仪式时,也是因为这个问题暂停了焚化仪式,应该是尸体运回国内时被无意间带回来的,至于这种生物的特性,没有人知道。”
听到这句话,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文熙淳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心里的想法很复杂。
“对不起,我先失陪一下,有些困了。”文熙淳站起身,慢慢走出了审讯室。
白简还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晃着腿,看到文熙淳出来立马迎上去,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白哥哥,你累了,我们找个酒店早点休息,你付钱,嘻嘻。”
文熙淳礼貌地拉开她的手,摇摇头:“已经给你父母打过电话了,他们一会儿就过来。”
白简猛然愣住,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你给我父母打电话了。”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颂月的学生
们都已经跟父母回家了,你不回家难道打算四处流浪么。”文熙淳只觉得疲惫,甚至没有耐心再同白简解释些多余的。
“我明明跟你说过,我父母巴不得我在那所鬼学校里出点什么意外才好,你们这样,不是又把我送进虎口了么。”
道理文熙淳都懂,但不然能怎么办,把白简当腿部挂件随身携带么。
“你放心,警局已经安排了心理医生帮助你和你的父母做疏通辅导,你父母也会理解你的。”
“轻飘飘一句话,说出来真的太容易了。”白简冷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听我说,两个办法,要么现在去打工,实现经济独立,想怎么疯都没人敢管你,要么,回家,听父母的话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这是我给你的,人生建议。”
白简忽的一下蹲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她烦躁地扒拉下长发,抬起脏兮兮的小脸:
“不能让我跟着你么。”
“不能。”文熙淳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这不合适,也不合理。”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文熙淳觉得可笑:“不喜欢,更何况你才十七岁。”
“不喜欢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还给我贴创口贴,冒着生命危险把我推上夹层,把唯一的巧克力分给我,告诉我要守住底线。”
文熙淳算是明白了,因为白简的生活环境以及平时接触到的人令她产生了一种“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好人”的错觉,所以在遇到一个正常人后,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喜欢。
“如果换做是姚法医,他也会这么做,哪怕是在崩溃之前的周老先生,一样会这么做。”
话音刚落,大厅里响起混乱急切的脚步声。
两个衣着富贵华丽的人迈着焦急的步子从门后走出,在看到狼狈的白简后,两人明显愣了下。
接着,其中的那位太太捂着嘴巴冲过来,一把抱住白简:
“小简,你吓死妈妈了,没受伤,快让我看看。”
阔别三年再次见到父母的白简并未表现出任何激动,只是平静地望着文熙淳,眼底一瞬而过一丝寒意。
文熙淳转过身,摆摆手,接着大踏步走出了警局。
他又何尝不知道,白简父母那虚情假意的眼泪背
后是颂月将这个大麻烦送还回来的焦躁。
只是白简的问题,只能通过她自己去解决,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出了警局,夜色早已笼罩,岛市的夜晚和众多城市一样,永远见不到星星。
寒冷的风吹过脸庞,透过皮肤渗透进骨子里。
终于结束了啊。
文熙淳抬手招过一辆出租车,打算着去机场,然后回到那座属于他的城市。
除此之外,他现在就应该好好想想,该怎么提笔写下有关这次案件的文件,以及,该怎么同警局汇报,他们永远地失去了一位人才的事实。
出租车在身边停下,文熙淳双眼无神地拉开车门,刚要委身钻进去——
“等一下。”熟悉的声音在背后赫然响起。
一瞬间,心里那处空荡荡的破洞猛然窜入温热的光,好似一点一点被填满。
“顺便载我一程,我也回徽沅。”那道声线,带着明显的嬉笑意味。
文熙淳缓缓回过头——
夜风扬起对方的头发,霓虹灯地照射下是一张像是狐狸精般魅惑的笑脸。
一点一点,镌刻进心里。
没有重逢时激情彭拜的“想死你啦”,更没有无法控制感情的热情相拥,只有视线交汇时,不言而喻间无声的相视一笑。
“车费,平摊。”文熙淳笑笑,委身进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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