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瞅着唐小苔软磨硬泡,竟然生生把绣活上交奉例从九成降到了八成,错愕到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奶奶邹氏一锤定音的时候,唐小苔还有些不乐意。
唉。
老祖宗就是个抠门又难搞的,磨了半天嘴皮子居然才让了一成。才一成!
然而,在唐家众人眼里,这是老祖宗头一回做的让步。
众人心中一片唏嘘。
“夭寿哎!老祖宗竟然松口让步了!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儿啊!”
很快,晚上饭食被端上来。
酸菜鲜鱼汤,茄汁松子鲈鱼,糟溜鱼片,干锅田鸡……
众唐家汉子对大鱼满意到不得了,连连赞叹唐小苔就是个实诚人,竟然自掏腰包给大伙垫伙食奉例。众人的心思都朝唐小苔这边倾斜,对她连连赞叹点头。
然而。
他们不知道的是。
唐小苔随身空间里,这些鱼啊,田鸡牛蛙啊,鸡啊都应有尽有。就连鹅蛋很快都会有了。这些伙食压根一个铜板都不用出,全是现成货。奶奶邹氏许诺的绣活上交从九成降到八成,这两成钱,全部都会进到后屋腰包里,一个铜板都没流到大灶房。
唐小苔开始继续打主意。
怎样才能慢慢把剩余八成奉例全部讨要回来?
晚饭过后。
唐小苔踩着点,将给唐家老爷子熬煮的中药端进里屋,顺便又带上一小碟夜宵。
“奶奶,我进来了。”
唐小苔用管给唐家老爷子灌下调养中药后,掀起他眼皮翻看了一下瞳孔,又搭了脉。
身后传来奶奶沙哑的冷哼声。
“装模作样,你还会诊脉?”
唐小苔笑道,“我哪里会,奶奶,我想学也没人教啊。”
奶奶邹氏不屑地不去瞧她,不再说话。
唐小苔听到隔壁大房屋里传来朗朗读书声,还有慕容承偶尔的嘲弄大笑声,连忙竖起耳朵道,“奶奶,是大房孙子们在念书么。”
奶奶邹氏斜乜了她一眼,顶起三角眼道,“咋地,你还想让二房也去念书?”
唐小苔连忙笑着打岔。
不就是慕容承教书么,自己要是想让弟妹们念书,夜里央求慕容承去后屋再教一遍呗。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去求老祖宗开恩把二房的弟妹塞进去。
奶奶邹氏哼笑一声,继续搓着一双皱皮老脚,将褶皱搓的溜光水滑,“这教书还得秀才去教。长工就是个门外汉,什么生僻字都念不懂。”
唐小苔一愣,支起耳朵继续听。
果然。
在朗朗读书声中,听到很是上口的秀才教书声,这和慕容承闹场的邪肆大笑显得格格不入。
好啊。
原来慕容承又插科打诨,铁定他故意捣乱说是不会教,这才气得老祖宗花钱把秀才请来。这秀才请来后,慕容承又是恶趣味上头,竟然还坐在里头专门嘲弄秀才,将大房孙子的读书搅得一团浑水。
好一个混世魔王。
唐小苔不自禁低笑起来。这也太像是慕容承会干的事儿了,简直是,太欠打了。但,自己喜欢。
奶奶邹氏冷笑道,“劝你也别打主意,这长工就是块种地的料,试考要背的书都不会,注释也不懂就不说了,连珠算都算不清。”
这番话,唐小苔是不信的,但只是不信后半句。慕容承算术不错,但这试考要背的材料他懂不懂,自己还真不知道。
自己原本就打算把豆子往读书人路上培养,现在唐家请上门一个秀才,这正是一个机会。要是豆子也能跟着大房孙子们一起读书,那自己就放心了不少。古代,读书人地位高,豆子读书更让人放心。
“奶奶。”唐小苔看着邹氏搓着一双蜡黄老姜一样的脚,笑起来,“上回那个老神仙说我是天命之女,我手里端过的药,都灵光的不得了。”
奶奶邹氏嫌恶地锁紧眉头,冷厉道,“蹬鼻子上脸的小蹄子,你又想要啥。”
唐小苔也不掩饰,一本正经道,“我想让豆子进大房屋里一起念书。”
话音未落,奶奶邹氏冷笑声更沙哑了几分。
她支起三角眼,严厉地瞪视唐小苔,冷冷道,“凭啥。”
唐家二房受冷落是有名的。凭啥卑微的二房有能耐可以和大房一起念书。
唐小苔知道她会这么说,认真道,“凭我是天命之女,端来的东西,能治好奶奶的脚气。”
整个屋里弥漫一股古怪的气味。
奶奶邹氏还在死命搓一双老脚上的脚皮褶皱。老皮都被搓到光滑水灵,这光溜溜的褶皱连绵起伏,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滑稽的很。
周围一片安静。
邹氏盯着唐小苔,凌厉的三角眼死死盯住她。
唐小苔丝毫不惧,坦坦荡荡地对视过去。
鸦雀无声。
终于。
奶奶邹氏冷笑道,“老身这脚气,七八年了还没治好,你还有本事治。你个蹄子懂个屁的医术,可别把老身治死。”
唐小苔从夜宵的小盘上慢慢剥出一瓣大蒜,笑起来,“我哪里治病啊,奶奶你都听那老神仙说了。只要我端来的东西都灵验的很。你是不相信老神仙的话么。”
奶奶邹氏啐了口,“放屁!你端盆屎也能治人?”
她一闻到强烈的蒜味恶心地扭过头,恨不得抄起拐杖对着唐小苔就要打。
唐小苔认真道,“奶奶,你吃了我手里的蒜,你这七八年的脚气就能好了。不就是一口的事情么,蒜还能吃死人吗。”
奶奶邹氏说什么也不肯吃,她平生最厌恶蒜味,八仙桌上的汉子们都不被允许剥蒜生吃,三房媳妇儿们只能躲在大灶房偷偷吃。这蒜就是唐小苔从三房孙氏手里拿来的。
“你个贱蹄子,别作死!你想让二房念书,这事门儿都没!”
“你心里没把秤么,几斤几两你心里不晓得?”
“能管你们吃饱穿暖已经是不错,别得寸进尺!”
邹氏骂得畅快,唐小苔脸色一点点冷下来。
二房一家的吃饱穿暖是老祖宗赏赐的么?
不是!
是自己一个铜板一个铜板赚下来的,是自己一口饭一口饭地送过去,又一块碎银一块碎银的接济。
唐家做了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
要是没有自己,二房所有人全部都要活生生饿死在唐家。
唐小苔倏地板下脸,周身散发淡漠凉薄的气势,看得邹氏一阵心惊。
她捂住胸口,心悸到眼前一黑,破口骂道,“好你个贱蹄子,原来是来索命的小娼妇,你哪里是来讨书念,你是要老身的命啊!”
蓦地。
唐小苔扯开她的嘴,将倒好的蒜泥灌进去。
一股强烈辛辣的蒜味,把邹氏刺激到连连呛咳,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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