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
等等,自己在意的是卫生洁癖的问题么?当然不是!自己只是不喜欢有人给自己夹菜。
“夫君。”唐小苔十分自然地继续拒绝,“我不想吃这些,我自己要吃自己会夹的。这些肉看起来让人没胃口。”
慕容承身形一顿,英眉高高挑起,摆明了是不悦。
唐小苔大着胆子,继续拒绝,“而且,夫君你夹的全是大荤,谁有胃口吃啊,看着肥腻死了。”
两人僵持不让,谁也不退步的模样被圆桌边另一个人看了进去。
慕容春元气得玉手颤抖,恨不得一把扯开慕容承,再把一大块肥肉怼进唐小苔嘴里。
让她闭嘴!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知道能被北渊王夹菜喂肉是多大的荣幸吗?全京城女子都求之不得的福气,居然被她拒之门外?
真是不识好歹!
然而。
慕容承下一句话更让她崩溃。
沉哑的嗓音带着浓郁不悦,哄诱道,“娘子,你将这碗肉吃掉,就能圆润一些。”
唐小苔,“……”
慕容春元,“……”
唐小苔瞪视慕容承,却被他哈哈笑着挡开。
慕容春元心里快哭了。
战神北渊王可是远近闻名的不近女色。为什么禁欲如他,居然也有一天会铁树开花?居然在意起乡下女子身材圆润不圆润,手感好不好?
她一想到北渊王宠人还疼人的模样,更是心如刀绞,一脸不甘。
为什么不是她!
寿宴进行到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慕容春元向里正老爷提出要歌舞以助兴。
“里正老爷。”慕容春元嗓音如出谷黄鹂,盈盈下拜,美目娇艳欲滴,“小女在里正老爷家借住,今日适逢里正大寿,理应送贺礼。小女献舞一曲,权当助兴。”
刹那间。
整个院落的十几张大圆桌齐齐爆发出嘹亮的哗然声。
“好!”
“好!!!”
“好啊!!!!”
他们还没见过天仙跳舞。
慕容春元本就长得貌美如天仙,要是她跳上一曲,那岂不是嫦娥下凡,能把人迷个七荤八素。他们都是庄户人家,能看见仙娥跳舞,这辈子也值了。
唐家大伯更是露出痴迷的痴汉笑脸,被大伯娘王氏狠狠飞了一记眼刀。
就连唐富强都微微张开嘴,眼睛盯住慕容春元的翩翩衣袖,眨也不眨。
唐小苔轻咳一声。
秦氏也轻咳一声。
唐富强这才恍然大悟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沙子迷了眼,迷了眼。”
春芽边扒饭边支吾一声,“今儿是北风,爹往东坐还能被沙子迷到眼?”
顿时,唐富强瞪了她一眼。他凶不过媳妇和大闺女,但能治治二闺女。
一曲悠扬的女歌声飞扬在前院中。
慕容春元端起广袖,支起小巧的俏下巴,脚踝上环着银铃,一边合着清脆的银铃声,一边一展歌喉。
最难得的是,她纵袖舞动,舞步完美跟上歌声,能歌善舞,就像天上仙娥下凡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古舞碎步,好一曲凤求凰!
舞罢,乡亲们痴迷地张大嘴,还沉浸在丽人歌舞中,迟迟缓不过神来。
所有庄户男女,包括里正老爷都痴痴瞪圆眼,死死盯住慕容春元的一颦一笑和每一个踩点舞步,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良久,终于有人喃喃自语道,“仙女啊!是仙女!”
一众乡亲全部望着慕容春元,恨不得眼睛都安在她身上。
这一刻,慕容春元就是全场焦点!
哗——
慕容春元优雅地福了福,垂下眼帘,含羞道,“献丑了。”
她虽然表面客气,但内心得意极了。
她敢笃定,以她全京城的数一数二的歌喉,和卓绝的舞技,绝对能俘获慕容承的目光。
她甚至能想到,慕容承刚才是怎样迷恋地停住竹筷,盯着她欣赏。
呵,就算北渊王痴傻,他也依旧是她的。
她就不信,在她展现女子魅惑娇柔的长处后,唐小苔这个乡巴佬还能是她的对手?
凤凰终究是凤凰,走地鸡伸长脖子也比不了凤凰。
就在慕容春元心中美翻了的时候,她抬头朝着慕容承的方向一望,顿时心沉到谷底。
拔凉拔凉。
她看见,唐小苔正跃跃欲试想要撸起袖子上台,却被慕容承十分强势地揽住。
“干什么去。”
唐小苔转头道,“献艺啊。她跳得多好看啊。”
慕容承冷笑一声,语调满是不容置疑,“她丢人现眼,你也去学丢人现眼?”顿了顿,他嗓音沉柔,语调也放缓,“舞艺不过是供人取悦的玩赏乐子罢了。娘子真想跳,可以晚上单独跳给为夫一个人看。”
一番话,被慕容春元尽收耳底。
她两眼一黑,不自禁地想要晕厥。
在他看来,跳舞的女子都是供人取悦的舞姬吗?她虽然确实出身不高,但努力学舞就是想要勾惑男子,牢牢攥紧男人的倾慕心思。没想到,在他眼里,舞姬不过是玩赏的乐子,掉身价不说,还“丢人现眼”?
唐小苔早就听过慕容承的这番论调。
当初他教自己习琴的时候,就说过正经士族嫡女不会去学舞,学舞的女子都是庶女或者不受宠的女子。
“我不跳舞。我也不会跳舞啊。”唐小苔甩了甩衣袖,挣脱开慕容承的桎梏,笑道,“我献别的才艺。”
慕容承勾唇讥诮笑道,“娘子还会才艺?恕为夫眼拙。”
唐小苔本来都要上台了,一听到他嘲弄的语调也心里不爽,一把将他也拉上了台。
“夫君,你弹琴那么好,干脆借里正夫人的古琴弹了,正好给我配个背景音,记得选个抑扬顿挫一点,铿锵有力的。就用上回,你那个,那个酒狂好了。”
慕容承惊异地瞥了眼唐小苔,又十分嫌弃地看了看里正夫人那张朴素便宜的劣质琴。
慕容承,“……”
算了,咬牙上。
他可不信唐小苔真有法子震住全场。有慕容春元的明珠舞技在前,后面献艺的人不论表演什么都是陪衬,只能争个稀稀落落的鼓励掌声。
为了不让唐小苔丢脸,他还是嫌弃地抚了抚里正夫人的破琴,一咬牙上阵!
有他的琴声助威,哪怕唐小苔的表演是一坨屎,乡亲们也会掌声雷动。
慕容承心中十分笃定,也对他京城第一琴师的名号极有信心。
传闻战神北渊王武才双绝,更是凭借焦尾琴的一曲长江天际流独占琴师鳌头,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第一琴师。
慕容春元看着慕容承端起广袖,垂下俊气逼人的眉眼抚弄上琴弦,震惊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她今天竟然有幸!
有幸能听见北渊王抚琴?
真是天大的荣耀!
然而。
就在慕容承干净明晰的大手抚上琴弦,拨响铮铮傲骨的头一个弦音时,慕容春元被出奇嘹亮的击板声,吓了个浑身机灵。
“啪!”
唐小苔一手持快板,将快板敲击地“啪啪”作响,一边口吐芬芳地说着极有农家风味的滑稽相声。
“啪!”
“乡亲们,你们那是不晓得啊。王家婶子说,俺们家是吹牛世家。李婶儿说,俺们家还是吹牛专业户呢。王家婶子说,俺们家吹牛不纳税。李婶儿说,俺家就是养牛的,吹牛不罚款。王家婶子说,不是俺吹,俺儿子一出生就会蹲茅坑。李婶儿不服气,爬着去?王家婶子笑起来,谁生来就会爬呀,把床当茅坑了呗。”
出奇有节奏的快板“啪啪”敲击声,顿时让抚琴的慕容承英眉蹙起。
他铮铮傲骨的琴音,十分利落流畅地跟上唐小苔快板的节奏。一曲酒狂听起来压根不是原来的狂肆味道,在滑稽快板的映衬下,更平易近人了许多,连节奏踩点都带上接地气的农家土味。
听起来,有味道极了,和快板的敲击声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唐小苔丝毫没有感受到慕容承别扭的心思,自顾自说起更土更接地气的农家笑话里,带着乡巴佬的粗俗。
但正是这一份粗鄙和低俗,恰好应和了众乡亲的口味。
一众大老爷们听到小媳妇蹲茅坑的段子,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一众媳妇儿听到娃娃尿炕的乐事,也笑到直不起腰。
连里正老爷都笑出眼泪花,拉着夫人的手笑到抽噎,连连灌了好多茶水。
整个笑声欢腾的院子里,唯独慕容春元笑不出来。
她下颌紧绷,原本嫣然笑脸,也僵硬凝固住。
凭什么!
凭什么唐小苔一出场,乡亲们的鼓掌声和笑声比对她的还要嘹亮?
这鼓掌风头已经完全碾压了她。
她明明是京城第一才女,还是歌舞双绝的女子。这些不识货的乡巴佬,却偏偏喜欢唐小苔说的烂俗笑话,何况那些笑话在她看来,一点都不好笑!
又黄又俗,还土!
整个大院,没有一个人把慕容春元想起来。
她被孤零零晾在一边,原本高高在上的骄傲心气都被唐小苔抹杀没了。
“哼!”她再也受不住,她居然不是一群乡巴佬目光焦点的事实,又气又惊,甩袖转身就离开。
唐小苔在众乡亲雷霆般的掌声中,结束了一段单口相声滑稽戏。
她笑着行了个礼,就要告退。
“多谢乡亲们捧场!”
就在唐小苔要回到大木桌的时候,里正老爷扯开嗓门喊了一声。
“春苔丫头啊,阿承给你配的乐也好听。他刚刚是随便拨弄的不。”
随便拨弄四个字,十分响亮。
慕容承忍无可忍。
他隐忍地双手抚住琴弦,压住余音,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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