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瞧了瞧掌柜,对唐小苔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好的小碗耳,那也是小碗耳。采药人每天都会送上来点新鲜货,能收多少银子?也就一斤五十文。”
唐小苔心中惊讶。
才五十文?
自己原本预料的是一斤八十文。小碗耳这么不值钱的吗。
“行,我知道了。我再去隔壁药铺一趟。”
唐小苔转身背起一包袱碗耳干就要离开。都说买东西货比三家,卖货也得货比三家,多少钱由市场价说了算。
掌柜的没有拦住店小二的话头,任由唐小苔转身往铺子外走。
他挺着中年油腻肚子,眼中满是精明。他瞧着唐小苔离开的背影,慢悠悠说了句,“这样姑娘,老夫给你五十二文,你也不用大日头底下跑老远的路。隔壁药铺离这里还有两个街区的脚程,你一个姑娘家,背着那么大个包袱,也不容易。”
从五十文加到五十二文,多了二文。
一包袱的小碗耳干有二十斤重,那就是多了四十文。
掌柜的和店小二相视一眼,纷纷勾唇笑起来。他们成竹在胸,按照以往没见识的乡巴佬送货的经验看,这乡下丫头肯定会退让一步,五十二文卖给他们。谁让她不知道行情价呢。
要知道他们药铺能把野生精品小碗耳干,卖出一斤两吊钱的高价。但只要他们不说,唐小苔怎么会知道呢。
果然,唐小苔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他们。
掌柜的心中暗爽,早就乐呵翻了。
瞧这个乡巴佬丫头,还不是上钩了?她今天就得哭着求着卖给他,这批精品小碗耳干,他收定了!
突然。
唐小苔紧盯着掌柜的眼睛,悠悠道,“我知道隔壁药铺有两个街区的脚程啊,因为我就是从隔壁药铺问过来的。”
药铺店里一片安静。
落针可闻。
掌柜的和店小二震惊地瞪圆了眼,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子。
“这姑娘。”掌柜的讪笑两声,有些尴尬,“原来你就是从隔壁铺子过来的啊。怎么样,他那里也开价了是不是,你才来老夫店里问问。”
唐小苔顺水推舟点头道,“是啊,我肯定问了他们的价格,再来问问你们价格。既然你们价格比他们低,那我肯定去高的地方了。”
一句话,彻底把掌柜的堵懵了。
顿时他方寸大乱,原来四平八稳的心态消失不见,心态崩了。
这批货,他势在必得。但没想到,居然被隔壁竞争对手盯上。这要是隔壁收了便宜的好山货,把人流量引走,那他这药铺可就生意惨淡。
不成!
必须不能让这批货被对手抢先。
掌柜的连忙笑眯眯赔笑,哪里还有刚才盛气凌人的甲方模样,“这位姑娘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再看看价格,你觉得多少价格满意啊。”
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差把“谄媚”两个字贴在脸上。
唐小苔也跟着笑得同样友善,“掌柜的啊,我不知道多少价格合适啊,肯定是你先开个价,我心中比较一下了。”
这就是竞价心理战术了。
甲方爸爸和乙方哄抬价格的时候,谁先露出心里底价谁就输了。
所以,咬死口风不能放,怎么着也不能把心里价位露出来。
果然,掌柜的恨恨一咬牙,暗叹这个乡下丫头不好对付,居然是个狡黠的姑娘。
“那就……”掌柜的眼珠一转,店小二急得捏了把掌心汗,“那就,一斤一吊钱。”
掌柜的大手一挥,心中暗道,这下总比竞争对手高了。
他心中成竹在胸,铁定能拿下这次竞价。
哪里知道。
唐小苔笑道,“才一斤一吊钱啊。那我还是去隔壁。”
“等等!”掌柜的大惊。这一斤一吊钱已经比收货市场价高了十文,怎么,隔壁药铺价格更高?不可能啊。
掌柜的继续试探口风,“老夫价格都提了,姑娘你看看你价位多少合适。差太多就免谈!”
他心中已经暗暗觉得,唐小苔在诈他。
唐小苔笑道,“一百八十文一斤。”
“嘭——”
店小二吓得膝盖一软,摔了个趔趄。
几个伙计震惊到眼珠子险些掉出眼眶,“姑娘你没搞错!咱们店里标价也就一斤两吊钱,你居然开了一百八十文一斤?你叫咱们亏本卖啊!”
瞬间,掌柜的恨不得一巴掌一个人将他们拍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居然交了他的老底!
唐小苔笑起来,恍然大悟道,“原来掌柜的能卖二吊钱一斤啊。那开头还只收五十文,这是讹我不懂,要剥我一层皮啊。”
掌柜的尴尬,但还是不松口,“咱们开药铺的也不容易,得有赚头啊是不是。你好歹多让点利,有话好说,回头还能做长久生意。对了,你住哪儿的,哪儿来那么多野生小碗耳,介绍介绍呗。”
唐小苔知道这是他的底价,就也退了一步,“那就一百五十文一斤。掌柜的你赚五十文,我除了挖山货,也得看天气花心思和功夫去晾晒,也不是每一批货都是精品。所以这些好货来的不容易。互相体谅。以后有货,我还给掌柜的送过来,做长久生意。”
掌柜的一听这才心中大石头落地,连忙道,“成成。不过姑娘咱们可说好了,你可别去隔壁铺子晓得不,老夫都给你退让这么多,你再去,那可就是不厚道。”
众药铺伙计惊呆了。
他们还从没见过掌柜这么大手笔收购一样山货。他们更没见过斤斤计较的铁公鸡掌柜,居然肯让利那么多,只赚四成中的一成?
乖乖。
这笔生意,他们药铺可真是退让了一大步。
唐小苔连连答应下,这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赚了银子走人。
二十斤小碗耳干,三两银子!
赚了个盆满钵满。
唐小苔抄起装有三两银子的钱袋,乐呵到合不拢嘴。
这钱来得快啊!
就是在空间里种木耳和晾晒木耳干很费时间,估计一个月就能卖个一两回。
她离开药铺的时候,掌柜的还在身后招呼喊道,“小娘子!你住哪个村的啊!哪个村有这么多野生小碗耳啊,你和老夫说道说道!”
唐小苔掂着沉甸甸的银子,回头笑道,“你再给我提些价,我就告诉你。”
掌柜的,“……”得,还提价呢,再提他就喝西北风去了。
……
当唐小苔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心情很好地回到茶馆找慕容承的时候,发现茶馆里哪里有慕容承的影子。
“奇怪了,他去哪儿了?不会已经回村了。”
唐小苔心里想着。那也不可能啊,慕容承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也很有洁癖。他最讨厌亲自挥着鞭子赶驴子,更讨厌犟驴子和他较劲的拉扯样被别人看见。
他会觉得丢人。
灰驴现在和自己亲,也只听自己的话。
慕容承到底去哪里了呢。
唐小苔问了问茶馆店小二。
店小二说刚才是有个牵驴子的年轻人出去了,但没点茶,就坐了坐,连驴子都没牵走就有急事走了,现在灰驴还在马厩里呢。
唐小苔心中疑惑。
慕容承干嘛不点茶啊,自己不是给了他七十文茶钱么。莫非他还在替自己省钱?
马厩里,灰驴子还真的一边扒拉前蹄,一边不满地对着唐小苔打响鼻。
唐小苔安抚般的揉了揉灰驴的大鼻子,连忙继续晃在青牛镇上。
“慕容承没有牵驴子,那肯定没有走远。他应该就在附近。”
不好。
自己心里突然想到。
他不会是个路痴,迷路了?
唐家长工会是个路痴嘛?不排除这个可能啊。
又一个古怪的想法冒出来。
慕容承不会被人牙子婆子卖掉了?这时代虽然是男尊女卑,但会不会有个青楼馆是专门给富婆开的?
乖乖,要是慕容承被卖进绾儿馆那就事情大条了。什么富婆快乐球,什么竹筷子二十连发,都很有可能啊。
唐小苔着急地抹了抹额头的热汗,赶紧在毒日头底下一边比比划划地问路人一边找人。
“这位大娘,你见到一个脸黑黑的农家汉子吗,挺年轻的,二十二岁上下,穿着件褂子。”
“没见过。”
“大爷,你见到一个年轻汉子了吗,穿褂子的,高高的,看起来就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没见过。”
“这位姑娘,你见过一个穿马褂的年轻人吗,肩宽宽的,腰细细的,混在人群中气质特别不一样。”
“没见过。”
毒辣的日头渐渐上移,午时烈阳高照,唐小苔兜兜转转,问了个口干舌燥,连嗓子都问哑了,腿肚子都在打颤。
好热啊!
但心里更急啊!一个大活人弄丢了?这可怎么办。更惨的是,这个大活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就在唐小苔急得直跺脚的时候,拍卖铺的伙计匆匆忙忙迎上来,也是一副终于找到人的模样。
“唐姑娘啊!小的总算找到你的!你不知道上次你一别后,咱们宁老板是托人到处找你。咱们把附近几个村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你。几个唐家的农户都说没有一个叫唐小苔的人。”
唐小苔心中一凛,自己上回确实说漏嘴,说了现代的本名“唐小苔”。钧天坊拍卖铺的宁老板按照这个名字找,肯定是找不到自己的。
拍卖铺伙计拉着唐小苔就要去拍卖行。
唐小苔连忙道,“我也急着找人呢。你见到一个穿马褂的年轻人了么,高高的,看起来脾气不好的那种。”
拍卖铺伙计想了想,指了个青牛镇最贵的酒楼,“黄金阁么,俺刚才路过见到了,他跟一个姑娘进去了。不过唐姑娘,你问他做啥。”
不等拍卖铺伙计说话,唐小苔已经奔向黄金阁大酒楼。
身后,拍卖铺伙计还在大喊,“唐姑娘!俺这就让宁老板去黄金阁找你啊,他真的有急事!”
黄金阁大酒楼。
唐小苔刚迈步进酒楼,就见到慕容承那熟悉的宽肩劲腰背影。
他大腿上还坐着个看起来就金枝玉叶的尊贵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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