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心中一凛。
这是什么金光?
不等她眯起眼看清,突然身后一声沉哑的低声。
“娘子,你属老鼠的么。”
慕容承探出长臂,一把将青石板重新压下,将金光四射的酒窖盖上。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青石板边定定地望着唐小苔,噙着似有若无的冷笑。
唐小苔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深吸一口气,试探道,“刚才全是黄金?慕容承,你这是偷的还是抢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黄金?密密麻麻全是金子?你不会……”不会是从北方逃来的流寇?
自己说完就觉得大事不好。
要是他当真是北方南下的流寇,那唐家危险,自己处境更是危险。
慕容承从容淡定地努了努底下的青石板,扯起个恶劣的讥诮笑容,“想看?”
唐小苔先是点头,立马又摇头。
不,自己还想多活一阵子啊呜呜呜。
慕容承堪称温柔地叩住面前少女的下巴,沉醉的嗓音带着动人的磁性,像是恶魔的蛊惑,“只要你想,为夫自然给。”
唐小苔一愣,有片刻的缓不过神来。
眼中好像浮现出慕容承那张妖孽到炸天的绝色姿容,这番话由一个绝美男子说出,杀伤力是巨大的。但是……现在慕容承这张黝黑的汉子脸,就……
不等唐小苔说好或是不好,慕容承已经一把让开位置,大手一勾,轻松将青石板掀开。
唐小苔心中如擂鼓击打。
他摊牌了摊牌了!
自己将看到满满一地窖的黄金!那些可是金灿灿的黄金啊,慕容承不止有一锭元宝,还有一处金山?金山竟然就在唐家园子里?
青石板开了。
唐小苔呼吸一滞,倒抽冷气。
等等?
不对,金光怎么没了?
这些金色的都是什么?酒坛子?
慕容承噙着戏虐的目光,哈哈大笑道,“娘子想看便看。酒窖里除了藏上几坛好酒,还能放什么。”
唐小苔百思不得其解。
不对呀,刚才明明金光不是这样的。莫非,还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或许是自己最近想要赚钱想太多,把金色酒坛子看成了黄金?
唐小苔悻悻瞥了慕容承一眼,这才收拾要起身。
“啪。”
突然自己肩头被他按住。
慕容承玩味笑道,“娘子,为夫酒窖都给你瞧了。现在该轮到娘子说说,你大白天蹲在菜地里做什么。”
他警觉地看了眼唐小苔的袖口。
唐小苔已经将种子都塞进袖口的随身空间里,任他怎么看都不会掉出种子来,笑道,“我来找夫君藏的私房钱啊。夫君既然藏的是酒,那就没兴趣了。我先去找林嫂子。”
说完,唐小苔忙不迭地脚底抹油遛了。
两人都有需要守住的秘密,谁也没有相让。
等唐小苔走远后,两名暗卫从田地里探头探脑钻出来,心有余悸道。
“主子,还是您了解夫人。事先埋下了黄金和酒坛子。”
“幸好夫人没有再深挖,不然底下的密函和京城来往书信全都要被发现。”
慕容承特地设了个酒窖专门方便和暗线接洽,酒窖里全是京城布局和秘密。他早就做了万全的掩饰,将秘密藏在酒窖下,放上几坛美酒。又专门压上金条来防备唐小苔这样见钱眼睛晶亮的人。
两道掩护。
“干活去。”慕容承低喝一声,两名暗卫不敢再摸鱼,连忙种地去。
……
另一边。
唐小苔踩着一高一低的田埂路走到林家寡妇门前。
“林嫂子!”
唐小苔一进门就看见一脸憔悴的林寡妇,她头发凌乱,眼眶下也有微肿的眼袋,但心情看起来还行,比田大曾在的时候好多了。
“林嫂子,你咋没睡醒?”
林寡妇苦笑,“春苔丫头,俺就猜到你也该来了。但是这几天咱们家还真没有豆腐了。”
唐小苔确实抱有来看看有没有馊豆腐的心思,但没想到林家后院里空空如也,连往常放置豆腐的竹筐也被拢起来。林家生计就是卖豆腐,没有了糊口的豆腐,她家都快揭不开锅。
“林嫂子出了啥事啊。”
两岁的奶娃娃哭着喊林寡妇抱抱,林寡妇只能腾出一只手抱起娃娃,无奈道,“李婶病了,治病要钱,躺床上下不来,还得有人伺候着。家里一老一小,俺就算一个人能忙里忙外赶出豆腐,也不能赶集去卖啊。”
唐小苔看到林寡妇的困境。单亲妈妈带着年幼缠人的崽子,家里还有重病要人照顾的老人,无暇分身出外工作赚钱,米是吃一斗就少一斗,这日子咋过。
林寡妇像是看出唐小苔在想什么,笑容更是苦涩,“回娘家不可能嘞,俺怎么能回娘家。娘家还有哥哥和嫂子。俺一个不吉利的寡妇,带着个娃儿回娘家村子,可得被人说闲话。难得住一阵还好,这要是长久靠娘家住下去,亲娘都要和俺翻脸,更别说嫂子嘀咕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悲戚道,“远嫁的女人,娘家回不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不是家啊。”
唐小苔望着愁容满面一脸凄苦相的林寡妇,悲从心来。都说面相苦的人命苦,但林寡妇之前哪里是这个面相?她曾经也是个俏皮漂亮的小女人,一脸爱笑的吉祥模样。但在她汉子死后,才慢慢被生活压迫成这般苦相。
不是面相苦命苦,而是生活苦上头了,心里苦,相由心生,面相才慢慢变得苦。
林寡妇幽怨叹气,望着家徒四壁和只剩见底的米缸,愁得绞起了手。
但她知道,唐小苔也是个不富裕的人,唐小苔在唐家的日子也是捉襟见肘。
就在空气都压抑的时候,唐小苔突然道。
“林嫂子,豆腐咋磨的啊。”
“什么?”林寡妇一愣,她没料到唐小苔还没离开。
唐小苔笑道,“林嫂子你这里磨豆腐的工具都有。既然你腾不开时间去赶集,那你教我,咱们一起做豆腐,然后我带去市集卖。我分钱给你。”
“不成不成。”林寡妇憨厚老实道,“春苔丫头,你要用豆腐工具你直接来用就是,俺哪里好意思拿你给的钱。不过就是教你做豆腐,很容易很快的。俺帮你搭把手也没事。这些磨子在外头借一借也没多少钱,俺更不可能收你钱啊。”
唐小苔打开米缸看了看,“林嫂子,你这米只能撑个三顿稀粥。”
林寡妇,“……”
最终林寡妇万般推辞下,还是拗不过生活的苦难,同意每次做豆腐收唐小苔三文银子的加工费。
三文银子也够买一斗米了,够活着。
很快,唐小苔开始试着在林寡妇的指导下做豆腐。
林寡妇将一筐新鲜黄豆搬到后院,开始浸豆。
把黄豆浸泡于水中,除去浮于水面的杂质。两人一边唠家常一边等豆子浸上一个时辰。
黄豆浸好后,开始磨浆。
唐小苔试着把泡好的豆分多次加入磨子中,边加黄豆边加水。
两人一起使劲开始磨浆,把黄豆磨成细腻嫩滑的豆浆糊。然后开始过滤。
唐小苔扯开一张过滤用的纱布,把磨好的豆浆糊加进温水里,拌和均匀后装入过滤纱布。两人一齐使劲,吊起布袋,用手摇动,待白花花的浆液流出。
两人反复吊起纱布,晃了足足有四回,浆液才全部沥干。
干完这些,唐小苔已经满头大汗,浑身想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林嫂子,这做豆腐这么麻烦啊。”
林寡妇也一头热汗,笑起来,“那是嘞,干活哪里有不麻烦的咧。但咱们苦人家只能做这些活,还能做啥呀。”
唐小苔紧跟着林寡妇的动作,不敢懈怠,两人又开始煮浆。
林寡妇取过滤后的生豆浆放入锅内,猛火加热煮沸,锅面豆浆泡沫开始破裂,这才撤火将熟豆浆从锅里倒出来。
唐小苔看着林寡妇在热锅子边的艰难动作心惊肉跳。
这里面可都是滚烫的水啊,万一烫到一下。
林寡妇笑开,“俺手上之前全是燎泡,后来做熟练了就好了。春苔丫头你离锅子远一点,小心溅你身上,痛得很。”
唐小苔开始和林寡妇学点浆。
点浆用盐卤,两斤干黄豆要用小指甲盖大小的盐卤。
林寡妇把煮沸的豆浆舀出锅后稍冷个半盏茶时间,就可以开始点浆。点浆时她用小勺将豆浆向前不断搅动,慢慢加入盐卤水,当豆浆粘勺后,搅动放慢,加盐卤水的速度也慢慢放慢。直到豆浆出现玉米大小的豆腐粒时,停止搅动,盖上锅盖,保持约半小时。
唐小苔看傻了眼,古代的点浆原来是这样的,和现代完全不一样啊。
最后一道包浆工序唐小苔也撸起袖子帮忙。
两人合力把豆腐脑倒在铺有棉布的木格内,包好,用重物挤压,把水挤出。
“春苔丫头,可以了可以了,不用再挤了。”
唐小苔还在使劲用力压,“可以了吗。”
“可以咧,你再压水就太干,变成豆腐干咧。”
终于。
两人抹掉一额头的热汗相视一笑。
平平整整的四大筐豆腐,做好了!
白花花的豆腐漂亮极了,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唐小苔心中也蔓延出一股成就感。
这是自己做的豆腐!
是自己亲手做的!
自己也在古代学会门手艺了!
林寡妇望着唐小苔自豪的模样,乐得咯咯直笑,精气神也利落多了,焕发出了往昔的漂亮女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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