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邹氏颤抖苍老的大手,死死咬住发颤的唇瓣,倔强地抬头盯住慕容承。
慕容承扯起寒冽的冷笑,沉哑嗓音,一字一顿慢慢道,“春苔出事,唐家陪葬。”说完他转身跨马离开。
威严的沉声震荡在整个堂厅,敲击在所有人心间,回音不绝。
直到慕容承快马离开许久后,整个堂厅的人都还震惊不已,维持跪拜的动作,僵硬到不能动弹。
终于。
“噗通——”
奶奶邹氏再也勉力维持不了家主气势,膝盖一软跪倒匍匐在地,拐杖也掉落一边。
唐枝儿惊呼,“奶奶!”
唐家宅子再度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
元山村里还有一处更混乱的宅子。
田家。
田大曾正欢欢喜喜地穿着新郎官服准备迎娶他的第三任媳妇儿,唐小苔。
田家老母骂骂咧咧,“新妇进门可得敲打敲打,杀杀她气性,不然进了家门她还以为田家是她娘家好说话呢!”
田大曾激动地直搓手,望着田埂尽头恨不得唢呐声赶紧传来。
“春苔妹子长得好啊。就是瘦了点,不过没事儿,俺捏捏,多捏捏就捏大了不是。”他猥琐地笑两声,按奈不住兴奋,恨不得立马趴在唐小苔身上拱。
“嘭——”
田家老母一把将支在后院的铁锹递过去,骂骂咧咧,“儿啊,要是新妇不听话,你别再挥拳头打,回头里正老爷那帮人可得查出来。你用这个铁锹,打完后把挥上去的血擦掉就是。回头要是人死了,就说是地里干活摔着的,也没人敢多嘴。”
田大曾丝毫没有惊奇,就像干了许多回一样,接过铁锹道,“这锹太长了不顺手,娘,你去给俺找把棍子来得了。横竖就是不让俺用拳头挥呗。女人不听话多打几拳就老实了,还用锹?多费事?”
田家老母骂道,“哪家媳妇儿会干活摔在棍子上?叫你用锹就用锹,让新妇瞧瞧咱们田家的规矩!”
就在母子两人暗中打龌龊主意时,田埂小径已经传来动静。
田大曾激动地探长脖子搓手道,“春苔妹子来了!春苔来了!俺可以洞房了!俺等女人等了老久了!”
然而。
他没有等到唢呐接亲队伍,等到的却是两个高大健硕的官家暗卫。
“哗啦——”
长长的卷轴被拉扯开,暗卫冷冷道,“田家适龄儿郎田大曾,田大力逃脱征兵,官府特来缉拿,即刻充军!田家女眷一并充入后备炊军,不得违抗!”
说完。
田家一阵鬼哭狼嚎,田大曾和田家老母纷纷傻眼,惨叫声撕心裂肺。
田大曾哭嚎,“娘!俺不要充军!俺还要娶媳妇儿!俺还没洞房!”
田家老母眼见没法子,哀求道,“充一个成不成,俺大儿子充军,小儿子田大曾留下。”
暗卫沉下脸,冷冷道,“还敢抗令?打!打昏了拖出去发配!”
“嘭——”
“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
无数铁拳如同漫天冰雹般冲着田大曾劈头盖脸落下。
顿时田大曾青一块紫一块,眼眶高肿,脸被揍成猪头,连亲娘都不认识。他歪着嘴还在苦苦嚎叫,“俺的洞房!让俺摸一把女人再走!”
“轰——”
暗卫抡起硕大的铁拳,一拳砸到田大曾额角这才让他没了声息。
暗卫内心冷笑,和主子抢姑娘,哪来的胆子。
很快,田家几口人全部被拖出村子。田家前院只有红艳艳的灯笼,和双喜窗花依旧耀眼。
田家宅子回归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穿一袭大红喜袍,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推门进入田家前院。
阳光洒下,在他墨发上笼下层金光。
慕容承负手站在田家前院中央,镇定自若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接亲队伍,耳边是渐行渐近的喜庆唢呐声。
呵,他亲自来接新娘了。
……
另一边。
唐小苔被颠簸的喜轿晃得有点恶心。
奇怪,这田埂路有这么远么?
自己记得唐家和田家也就一里路的距离,这长途跋涉也太远了些。
“喜娘大姐!”唐小苔揭开喜帕,掀开轿帘往外看,却发现外头下起了太阳雨。
淅淅沥沥的太阳雨,像极了现在自己的心情。这真是应和了一句打油诗“出嫁有谁陪着你,自己打着油伞去。”
这也太惨了!
“喜娘大姐?”唐小苔更疑惑地探头向轿外张望了一下,却发现轿夫衣服好像换了。
不对,自己刚才记得轿夫穿的是红色衣服,怎么现在换成了藏青色?
还是自己记错了?
唐小苔一连喊了好几遍,都没听到喜娘的回应,唯一作为应答的是,轿子好像跑得更快了些。
“师傅,你慢一点,我快吐了。”唐小苔忍住晕车的冲动,只能一头重新栽倒进轿子里。
晕车难,在古代晕车更难,在喜轿里晕车更是难上加难。
终于,在唐小苔翻腾的胃快要叫嚣的时候,轿子停了。
“呼——”
舒口气。
唐小苔飞快地将随身空间里的小刀放在袖口中容易够到的地方。要是田大曾敢胡来,那自己可要让他知道,什么是两败俱伤。
“嘭。”
轿子堪称轻柔地被放下,这和之前轿夫粗蛮的动作截然相反。
唐小苔还没探出手拨开轿帘,只觉得一只温热的大手已经接住自己的手。
那宽厚的掌心,暖暖的,让人觉得很舒服,好像是个温柔又体贴的人。
奇怪。
喜娘的手有这么大吗?
这个手感,这个触感更像是男子的手。
唐小苔这么疑惑,更是用力地捏了捏宽厚的大手,努力印证自己的判断。
但是,好像太用力了些。
对面应该挺疼的。
那只大手也不恼,耐心地凌空顿了顿,像是在等待唐小苔一般。
终于,唐小苔放下内心的疑虑,牵住那只大手,低头下了喜轿。
轿子的槛好高,她险些绊倒。
不过幸好那只大手极为体贴,已经看出她的窘迫般将她搀扶住。
唐小苔原地晃了晃,这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喜娘。”唐小苔困惑道,“周围怎么这么安静?田家接亲的人呢?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耳边没有人应答,只有那只大手牵着自己缓缓走着。
大手牵得缓慢,像是体贴唐小苔蒙着喜帕走路不方便一般,带引她走一步,停下来缓缓,再继续走。
温柔又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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