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吐得昏天黑地,慕容承更是僵硬到每个指节都发硬。
他僵硬地缓缓低下头,艰难地望着满身污秽,顿时洁癖发作。
他扬起手像是丢一个世间最让他炸毛的包袱般,一把将唐小苔丢到田埂上。
“嘭——”
田梗上扬起一片飞灰。
慕容承扭头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另一边。
唐小苔还蹲在田埂上干呕,呕够了连忙到前院的咸井里挑几桶水擦洗干净身子。
妈哎,太臭了。
等唐小苔回到后屋找件干净粗布衣换时,总觉得唐家宅子有些不太对劲。
原本吵吵闹闹嚼舌根的妇人们好像都跑了似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后屋里老爹唐富强和豆子一早就去田里除草所以不在,但就连秦氏春芽和虎子也不在。
他们都跑哪儿去了?
唐小苔心中疑惑,还是飞快地换上粗布衣,再阖眼进入随身空间看看刚白捡到的老母鸡。
随身空间农田。
原本长满小棵油菜的田地里,现在已经满眼郁郁葱葱。大颗大颗的油麦菜和油菜全部舒展开叶子。一只臭烘烘的老母鸡悠闲地低头啄菜叶。
唐小苔垒石块搭了个简陋鸡圈,把老母鸡束缚在农田的菜地角落里,再转头望望整片地。
在阳光的照射下,农田右边一片满是绿油油的漂亮油菜,左边冒有几丛竹子。竹子长势很旺,竹节眼里冒出可人的细枝带起好几丛竹叶,靠近泥土的竹杆已经有手腕这般粗细。再等些日子,就能砍掉竹节再切成段做竹筒饭吃。
唐小苔望着竹子眼馋。只要把竹段横里切个盖子,里面放上生糯米加水,再缀上猪肉,连带整端竹子放在火上烤,就能吃到香气扑鼻竹筒饭。
好馋!
竹子啊竹子,你长快一点,我已经等不及了。
水池边,之前放进小水池的蛇鱼已经几乎爆缸。
唐小苔震惊地咂了咂舌。
厉害啊!
现在自己可是蛇鱼大户。
这一水池的蛇鱼不吃都说不过去。
说干就干!
唐小苔抄起一长截木棍,扬起手就在水池面上狠狠捶打。
“嘭嘭嘭——”
暴力夸张的捶水方式,很快打得一条小蛇鱼翻起肚皮。
“抱歉了啊,我会记得把你做得好吃一点。”
唐小苔回后屋把盐巴和菜刀捎进空间,开始处理鱼肚子。
“轰——”
小水池边升腾起一小块柴火,一条蛇鱼被串在树枝上架在火堆上烘烤。
很快,烤鱼的焦香味冒出。唐小苔往烤鱼上撒上盐巴,顿时整条鱼更是焦香浓郁,外脆里嫩,泛起说不出的鲜香。
唐小苔对准鱼肚肉咬下一大口。
好吃!
鲜嫩焦脆,一股浓郁的肉汁淌下,带起蛇鱼独有的鲜美清香。好吃到让人差点把舌头都卷进去。
空间里能有一个小水池养鱼果然是很棒的!
唐小苔一口气吃掉一整条蛇鱼,还准备再棒打水面也给爹娘和弟妹弄几条。但捞太多鱼需要竹篓子,自己只能返回后屋再去找竹篓子。
当唐小苔再度回到后屋时,终于发现唐家宅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如果说奶奶邹氏还在命人鞭打唐枝儿的话,那堂厅里应该鬼哭狼嚎才是。但现在整个宅子很安静。
太安静了。
唐小苔心中一凛,冒出不好的预感,连忙拔腿就夺门而出。
堂厅!没有人。
灶房!没有人。
就连好几个嫂子的屋子门都是敞开的,没有人。
奇怪,她们到底去哪里了。
唐小苔连忙奔向田埂高头,依据高地的地势往下望,终于在接近村口的方向上,隐约看见一大帮人,依稀还有哭天抢地的秦氏。
后屋出事了!
唐小苔忙不迭地撒开腿狂奔,一口气奔到村口的方向。
只见秦氏死死拉拽住一辆轿子的木板,但敌不过众嫂子妇人的大力。
终于。
“嘭——”
秦氏跌倒在地,绝望地哭嚎,眼看着轿子越走越远。
唐小苔心中大惊,顿时背脊窜起一股凉气。
轿子里是谁,虎子抱住秦氏的裤腿,那春芽呢?春芽人呢?
人牙子老婆子正赶着轿子,拼命催促轿夫赶紧扛着跑,嘴里骂骂咧咧。
“好一个疯婆娘。她家老太太昨儿让俺们上门收人,还收了银子。这个疯婆娘拦啥子?她拦,她拦得住么?”
轿夫抬着轿子,跑得气喘吁吁,“可不就是么。这女娃子水灵,卖去馆里学个舞学个琵琶,保管客人多,生意红火。”
人牙子老婆子笑得露出泛黄的牙,“水灵是水灵,但价格也不便宜,不过好在货好,容易出手。对了,俺看那个疯婆娘裤腿上挂着的娃娃也不错,白白嫩嫩的,也容易出手。要不咱们合计合计,改明儿和这家人的老太太打个商量,也把那个白娃娃一起收得了。”
轿夫抬轿子奔得飞快,连人牙子老婆子都有些赶不上。
“得嘞!王姐你说啥就是啥,两个白娃娃出手,也多惦记惦记俺,给俺多分点下酒钱。”
就在两人打着商量好像已经卖掉两个娃子得了大把银子时,突然村口路被一个人堵住。
唐小苔横眉冷竖,手里抄着一把杀鱼菜刀,横步拦在村口小路上,气势汹汹。
瞬间,轿夫一愣。
“咋又多出个疯娘皮?”
不等人牙子老婆子骂咧,唐小苔抄起菜刀就冲向轿夫。
人什么时候能为一个人拼命?
这时候,自己是真的想拼命。
轿夫被凶神恶煞的唐小苔吓了个措手不及,他连忙放下木轿抬板一个窜步惊慌避开。
“你这个疯娘皮是谁啊!你还想杀人?就你个小丫头还杀得了人?”
唐小苔眼眶发红,额头青筋暴起,所有的勇气全部集中在手中的菜刀上。一股护犊子的勇气迸发出,她如同护崽子的母鸡般牢牢挡在木轿前,对准人牙子老婆子和轿夫狠狠挥动菜刀。
“当我不敢砍?你倒是上来啊!你试试我敢不敢砍!刚磨利的菜刀,锋利的很,我一刀下去削下你一片肉,我一膀子抡下,你骨头都能被剁碎信不信!”
轿夫被唬住,人牙子老婆子顿时哈哈大笑,但还是被菜刀震慑,后退一步。
“你个小丫头看起来也没多大。你家老太太决定把这女娃子卖给俺,又不是俺去偷去抢的。你家老太太还收了俺八两银子,买卖文契都画押了。就算你今天把这丫头弄回去,明天你家老太太还是得喊俺来带人走。你这一来一去,不是消遣俺的赶路钱么。”
人牙子老婆子见唐小苔愣了愣,连忙捅轿夫命他上前。
“轰——”
轿夫一脚踩上前,以一个刁钻角度反手就劈下唐小苔手里的菜刀。
“哐当——”
菜刀落地,轿子里迸发出春芽吓坏了的哭声。
“阿姊!阿姊!阿姊!!!”
唐小苔不顾冲上来的轿夫,一把掀开轿帘就把春芽护在怀里。
春芽又惊又怕,抱着唐小苔大哭,“阿姊!奶奶把俺卖了!奶奶说俺多事,说俺是唐家的赔钱货,说以后八两彩礼嫁出去也是嫁,现在卖给人牙子也是卖。”
唐小苔咬牙难以置信,“奶奶真的这么说?”
春芽哭得涕泪滂沱,受惊幼兽般钻进唐小苔怀里连连点头,“奶奶还说她卖不了你,但她能卖俺。说爹这屋子里只能留一个能干的。”
唐小苔心中大骇。
奶奶邹氏当真这么说?她是对二房有多深的憎恶,这才不肯眼看着二房一家崛起?现在自己是二房家能干的主力。豆子帮唐富强下地,收成都归唐家,赚不了钱。虎子年纪小帮不上太大忙,秦氏眼睛又不好。剩下能真正帮到二房的只有学会绣活的春芽。
老祖宗连个春芽都容不得么。
唐小苔咬牙,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春芽瘦小颤抖的后背,“春芽,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人牙子把你带走。”他们要把你卖去的地方,可是青楼啊。
就在唐小苔死死抱住春芽不肯撒手时,轿夫在轿子外重重冷哼。
“话说完了没?话说完就赶紧滚下来,老子要带货上路!别误了下家的交货时辰。”
春芽怕到抖若筛糠,死死攥紧唐小苔的手不肯放,就像是拽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阿姊!阿姊!俺怕!俺怕啊!”
就在唐小苔狠狠一咬牙,瞅准地上掉落的菜刀,准备再度拿起菜刀冲上去和轿夫拼命的时候,一道残影掠过。
身影快到让人看不清。
只听轿夫杀猪般惨嚎,随后“擦咔”轻脆的脆裂声。
轿夫被折断的手腕,软绵绵耸拉下,怎么都使不上劲。
人牙子老婆子吓得张嘴尖叫,魂飞魄散,她连连挥动手里的帕子,使劲喊,“饶命啊!饶命啊!俺们就是个做生意的,你要找去找那家人的老太太啊!”
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浓郁鄙夷和不屑。
“滚!”
轿夫披散着乱发,人牙子老婆子还想拉回轿子,别抵不过男子出奇冷厉的漆眸,吓得连轿子都顾不上抬,拔腿就跑。
周围再度恢复安静。
唐小苔抱紧颤抖哭泣的春芽,掀起帘子往外看。
一名男子长身而立,穿着村里最普通的布衣褂子,正捡起地上的菜刀,翻来覆去地看。
阳光洒在他身上,笼下一层耀眼金光。
明明是最平平无奇的农家青年伪装,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却卷起一股清隽冷漠的矜贵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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