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将还没发毛但已经馊掉的豆腐加水煮沸。再加盐,花椒面,辣椒粉,白酒,菜籽油,撒匀后腌制,密封装坛。
唐小苔阖眼将刚封好的坛装进袖子中,从袖子里把豆腐坛带进随身空间。
原本荒芜的随身空间里,现在已经冒出三根幽竹,小水塘边的枯木上,还长满了漂亮可人的蘑菇和小碗耳。
唐小苔惊喜地呼出声,将豆腐坛找了个阴凉的青石板下藏住,这才赶紧去看看种植的木耳和幽竹。
“好漂亮!这木耳长得真快。平菇也开得大。”
在阳光照耀下,原本的菌种已经从枯木里钻出大大的蘑菇片。水塘的枯木就像是焕然一新般,散发勃勃生机。
“那就,先摘为敬了啊。”唐小苔满足地把碗耳和平菇又摘下些,随后开始到农田里翻土。
随身空间的农田有些硬,看起来很久没有被犁过。
先前自己进来时,让豆子从地里捎了点油麦菜和小油菜的籽。
“嘭——”
一铁锹砸下去,田地硬的压根啃不动。
唐小苔吃痛地晃了晃手,用脚踩在铁锹铲上,将铲头望地下压。
终于,踩实了。
“轰——”
一大铲的土被刨开。唐小苔连忙挥动铁锹把大块刨开的土碾压碎。
“哐哐”几下,这才翻了一小片的地。
唐小苔抹去额头的汗水,开始勤勤恳恳地翻土。
“太硬了,还好沙质含量不高,土的颜色也深,挺肥的。”唐小苔努力挥洒汗水,终于在太阳落下前,把整片小农田的地都翻了一片。
放眼望去,原本平整的硬土地,现在像是翻腾的小波浪般,有成就感极了!
翻土成功!
“嗤——”
唐小苔将油麦菜的菜籽和小油菜菜籽撒进土里,盖上薄土,再挑了水塘的水来浇灌。
“好好长,等你们长大,这里就能满是翠绿色。”
辛劳干了一天活的唐小苔晃了晃湿透的长衫阖眼回到外界,发现居然才过去一眨眼的功夫。
“豆子?”
豆子正好奇地望着唐小苔手里消失的豆腐坛,道,“阿姊,你做的豆腐呢,怎么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坛子就被阿姊藏起来了?”
唐小苔心中明白。随身空间里两天等于外界一盏茶的功夫,豆子只以为自己打盹了一会。
唐小苔忽悠道,“我刚出去了一下你没瞧见。你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一篓子木耳和平菇晃荡在豆子面前。
豆子惊喜地呼出声,随后立马蹙起眉头担忧关切道,“阿姊,你又去灶房偷吃的了?可别,嫂子还得打你。你和俺说,俺要是知道就替阿姊去!”
豆子将胸脯拍得嘭嘭作响,恨不得去灶房挨打的人是他。
唐小苔苦笑道,“没事没事,自家灶房怎么能叫偷。嫂子这几天她想开了,对我也没以前那样糟糕,你别担心。”
她这么一说,豆子更是担心了。
早上猪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早就听说阿姊又差点没有讨到好。嫂子能对他们二房一家好?他才不相信。
唐小苔拍了拍他。
现在,自己真的要去灶房用火了。不用火怎么把平菇做熟?木耳也得在滚水里焯一焯才能吃。
“豆子乖,你在这等我,我这就回来。”
这时候,唐家众人正在堂厅里围成一桌吃饭。
唐家男丁和老祖宗在桌上,女子挤在灶房里蹲着捧碗吃。唐小苔这倒是进得不巧了。
嫂子张氏瞧见唐小苔鬼鬼祟祟进来,立马将早上没发泄完的怒火移到唐小苔身上。
“干什么干什么!又来偷食!”
她扬起藤鞭就要打,她一旁蹲着吃饭的唐枝儿一见藤鞭吓得花容失色,缩起身子就要躲。她早上被抽怕了。
唐小苔提着一篓子木耳和平菇笑道,“哪里的话,嫂子我来给你们加餐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加餐送菜来了。
说完,唐小苔麻溜地燃起火折子,趁着堂厅里老祖宗正和众子孙谈笑风生的时候,把一锅平菇炒木耳给做了,顺便还撒了点酱油。
“嫂子,给。大伯娘,给。”
唐小苔乖巧地把一大锅平菇和木耳先盛装了两大盆。
但是,一盆大,一盆少。
香喷喷的平菇野味顿时飘散进空气中,浓郁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嫂子张氏冷哼一声,“算你懂事。又不要命的跑后山去?仔细被狼吃掉!”
她虽然这么嘀咕,还是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大筷子。
突然,一声不满的低喝从她耳边传来。
“慢着!”
大伯娘冷氏十分不爽地盯住她面前小盆炒菜,又看了看嫂子张氏面前的大份。
“春苔丫头。”大伯娘冷氏嗓音冷峻,悠悠道,“怎么这盆少了?”
瞬间,嫂子张氏夹筷子的手僵滞在凌空,塞进嘴里也不是,不塞进嘴里又不甘心。
她这盘多,正中她下怀。还要她把大的盘子让出来咋地?
一时间,大伯娘冷氏板起脸望向嫂子张氏,张氏战战兢兢又不敢还嘴,但把菜盘换一换又不甘心。
唐小苔趁着两人僵持不下的功夫,连忙把锅里剩下的一盆菜舀出来,还舀了一大盆白米饭,这才悄悄贴着壁角默不作声地离开。
你们俩争着去。
这叫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后屋里。
二房一家舀着香炒碗耳平菇拌饭,吃的不亦乐乎。
爹唐富强终于悠悠转醒。
他醒来就闻见浓郁的菜香,一度他还以为闻错了。
“老祖宗来送吃的了?”他惊诧瞪圆眼,接过唐小苔递来的碗筷,问秦氏。
唐富强自言自语,欣喜地喜上眉梢,“老祖宗终于想明白了。俺就说,娘信佛,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不,给咱们送吃的来了么。”
他嬉笑讨好地对秦氏道,“媳妇儿,你也别天天垮着脸怨娘。你瞧,娘还惦记咱们,她悄悄拿好的送来给咱们尝。豆子和虎子,不也拉扯大了么。要不是娘容咱们一家,咱们还能上哪儿去过日子。”
后屋里安静无声。
豆子春芽和虎子使劲扒饭,各个吃的和花猫似的,还用机灵的眼睛瞅大人。
秦氏叹了口气,哀怨地斜睨了唐富强一眼。
唐富强像是被鼓励了一般,扒了一大口饭,打趣道,“媳妇儿,你瞧你这病不也好了。肯定是娘暗地里让大夫给你瞧,给你配药。咱们二房的好日子啊,就要来了。俺就说,娘信佛,心最是良善,她还能看咱们二房饿死不成?”
“媳妇儿啊,你也别天天垮着一张脸。俺记得你刚加进咱家的时候,那多漂亮,你看你天天愁眉苦脸的,额头都出皱纹了。”
说着,唐富强笑呵呵地掰过秦氏的脸,打趣似的抚了抚她额角的褶皱。
顿时,豆子听不下去了。
“啪。”
豆子努力将筷子轻轻放下,但还是敲击出了轻脆的声响。
唐富强脸色瞬间一黑,冷冷道,“反了。”
豆子下意识地身子一抖,他惧怕威严的父亲,但他更是为唐小苔和娘叫屈。
“爹。”豆子按捺住对父亲的恐惧,挺直腰板,慢慢道,“娘的病,不是奶奶托人瞧的,也没有大夫上门过。娘的病,是阿姊喂了一锅鸡汤才喂好的。阿姊说了,娘贫血还一直受饿,就是饿坏的身子。”
“爹,奶奶也不准咱们去吃饭,也从来没托人送过饭来过。今儿的这菜和白米饭都是阿姊偷偷去灶房拿来的。”
他越说越哽咽,咽了咽喉,眼眶泛红,“爹,你不知道阿姊去灶房给咱们几个拿吃的,受了多少的鞭子。俺也想替阿姊挨鞭子,但她都不让俺去。阿姊……阿姊说了,只要咱们几个能吃上饭,她就算多挨几下也不痛。”
说完,豆子倔强地死死咬住唇瓣,不让大颗眼泪从眼眶滚落。他泛红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挺直瘦小的腰杆,看起来倔强又让人怜惜。
周围一片安静。
鸦雀无声。
唐富强错愕地瞪圆眼,呆呆望向唐小苔,问秦氏,“当,当真?老祖宗这几个月从来没托人送过饭?那俺去田里除草的时候,你们都咋吃的?”
秦氏哀怨地叹了口气,“平时和你说你也不信,非要被蛇咬了亲眼瞧见才信。你以前捎回来的那些饭食还不够娃们一顿的。你又是早出晚归,回来倒头就睡。咱们娘俩的日子你啥时候上心过。你就知道老祖宗老祖宗,你也知道俺比嫁给你的时候看起来老了?难看了?”
秦氏平时说话温柔,从来不顶撞唐富强。但这一回,她是真的恼了。
她得过且过的软弱,和唐富强的愚孝让几个娃子险些活活饿死。都是因为唐小苔,他们才挺过来。现在,唐富强居然还把唐小苔冒着鞭子拿来的食物说成了老祖宗赏赐。
这让她怎么咽下这一口气?
唐小苔望着出言顶撞的娘亲秦氏,也有点不敢相信。
秦氏是温柔似水的典型封建传统女子,素来都是以丈夫唐富强的意见为尊。但是今天,她头一回在孩子们面前顶撞了唐富强,她生出了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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