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妈是怎么去世的?只有你能跟哥说实话了。”林志新红着眼睛看她:“家里人都不告诉我。”
果然,那些龌龊的人并不敢告诉他王桂英的真正死因。
林静也有些犹豫,如果把真正原因说出来,他承受得住吗?
看她这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你说,要不然这辈子我都不知道自己亲妈是怎么死的,永远都会很遗憾的。”
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他有权知道这一切!
“咱妈,是气死的。”
‘咔’的一声,林志新手里的陶瓷杯柄竟然被生生掰断了。
努力控制着情绪,怕吓到林静肚子里的孩子,林志新几乎用尽了全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气的。”
这回林静沉默了,她端起杯子轻抿一口,没再说话。
“小王,你去车上等我。”林志新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分明,手背上更是几乎爆了血管。
小王起身给林静敬了个礼,快步走了出去。
屋里现在只剩下兄妹两人,林志新哆嗦着嘴唇:“是咱爸,对吗?”
林静无声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摘掉帽子扔在一旁,双手抱头沉默好久。
“还有吕艳,不过她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想要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手伸到半空中最终没有落下去,男人在最崩溃的时候,其实给些时间让他自己消化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林志新抬起头的时候吓了林静一跳,脸色涨得通红,眼睛好像要爆出来了一样。
“大哥,你别动这么大的气,别气坏了身子。”
他这是标准的气血上涌,搞不好是会出大事的。
林志新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胡乱的想要解开过紧的扣子,手却哆嗦的解不开。
林静见状知道事情不太妙,赶紧替他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断给他拍背顺气:“你哭出来,不要憋着,要是把自己气死了真就让那些人如意了,咱妈最疼你,你这样她会难过的。”
随着林静的开导,林志新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憋了几秒钟都吐不出来,憋到脸色红到快要爆炸。
林静见状,拇指扣住他的人中,狠狠掐了好几下,他才终于像干渴了许久的鱼儿重新入水一般,重重吐出一口气。
呼吸渐渐正常之后,脸色也缓和了过来。
林静惊出了一头的冷汗,刚才他那种状态如果搞不好真的会脑出血。
躺在沙发上,林志新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泪水慢慢汇聚起来,最终决堤。
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哭得像个孩子,不断抽泣。
林静并不打扰,坐在一边默默等着,等他哭够了,自然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哭累了,也哭到缺氧了。
“小妹,你说咱妈会不会恨我。”现在他的声音更加嘶哑,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咱妈虽然没有等到你,但她生前总跟我说,说你是咱家她最放心的孩子,你最要强,她后来逢人就说你在部队当大官儿了。”林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军帽拍了拍,重又在茶几上摆好,凝视着军帽:“你是最让咱妈自豪的儿子了,她怎么会恨你。”
“可是我只顾着提干,这么些年一天都没伺候过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开始复苏。
林静摇头:“咱妈那个人你还不了解么,刚强得很,到最后她也没用人伺候过一天,走的时候挺安详的,干干净净跟睡着了一样。”
周航今天下班比较早,离老远就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这是部队的车啊。
朗悦疑惑:“航哥,你家有部队的亲戚吗?”
“没听说啊。”
朗悦没敢离开,跟着周航一起进了屋,生怕有什么意外。
结果刚一进屋,就看到林静正在安慰着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躺在沙发上哭得昏天暗地。
“这是?”周航整个人都愣住了。
听到声音,林志新赶紧坐了起来,胡乱抹着满脸的眼泪鼻涕。
“周航都长这么大了啊。”林志新沙哑着嗓子起了身。
林静介绍:“这是我大哥,今天刚回来。”
周航眨巴眼睛,好像记得林静的确是有个大哥在部队当兵,小时候见过他。
仔细看了看,还真是那个林家的大哥哥。
认出来之后,他礼貌叫人:“大哥。”
朗悦看了一眼,人家家人团聚而已,害他白跟着担心了,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林志新有些尴尬,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妹夫,竟然是哭成猪头的模样,真是丢人透了。
周航眼珠一转,就知道林志新肯定是知道王桂英去世才会哭得这么凄惨,现在人家应该觉得在自己面前出糗了?
他赶紧打圆场,假装埋怨林静:“大哥回来怎么不早说呢,我回来这么晚哪里像话。”
林志新不了解周航,以为他真的在埋怨林静,赶紧解释:“妹夫你误会了,是我回来谁也没告诉的,今天突然拜访是我唐突了,你别怪她。”
“哎呀,大哥你别听他的,这个家我说了才算呢,他不敢怪我的。”林静斜眼瞪他:“怎么着?想造反是不是?”
周航既然想给林志新解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今天大哥回来了,我就膨胀,彻底膨胀!”说着挺起胸脯,一副骄傲的样子。
林静嫌弃的用手指戳他,把他戳得到处躲闪。
被他们夫妻两人这么一闹,林志新也忘了尴尬的事情,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
周小兰揪着衣角,从墙边只探出半个脑袋:“准备吃饭了,那个啥,你喜欢吃啥?我给你做点儿。”
林志新转头看向她,瞬间那半个脑袋‘嗖’的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好像有点儿怕我?”林志新一脸无辜。
“我,我不怕你。”周小兰的脑袋又探了出来:“那个啥,你留下吃饭不?”
林志新仿佛被她传染了,也跟着结巴:“那,那个啥,如果我妹夫强烈挽留,我就留下。”
周航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现在妹夫请大哥同志赏脸,留下吃个晚饭。”
林志新‘啪’的一下,回了一个更干脆利落的军礼:“妹夫同志,你姐夫说他同意了。”
林静无语扶额,果然只有男人才最懂男人。
她辛辛苦苦哄了那么久都没哄好,周航刚一回来,林志新已经能跟收拾好心情跟着他一起瞎扯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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