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悦开着车，助理坐在车上，两人都有些疑惑。
傅坤跟周航这两个人钻进公园好久没出来，好不容易天黑出来了，竟然还是不上车，依旧沿着马路闲晃。
“傅总平时也这么爱散步吗？”朗悦满头疑惑。
助理比他还要迷惑：“不啊，那周总平时也这么能闲晃吗？”
“不啊……”
而这两个平时都不爱闲晃的人，此时正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有说有笑，看起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走到一处路边摊的时候，傅坤停下了脚步：“咱们在这吃点儿。”
“好。”周航倒是不挑剔，有什么吃什么。
坐在比他们小腿还要矮的板凳上，两个高大的男人蜷着长腿坐姿相当别扭。
“两位想吃点什么呀？”一个走路不太利落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傅坤上下打量着，这个大姐如今已经这么老了啊，当初他跟李雪琴每次逛完公园都会来这里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水饺。
他并没有接过菜单，直接问道：“大姐，还有纯素水饺吗？”
老板娘明显愣了一下，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傅坤：“我们这儿都十年不做纯素水饺了，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卖纯素水饺的？”她看着这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好像又不熟，一时想不起来了。
傅坤明显有些失望：“那现在不能再做了吗？”
“能是能，但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没人愿意再吃纯素的了。”
“那麻烦你给我做两份，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女人笑了：“我好像想起来了，很久以前你是不是经常带着一个漂亮姑娘来我这里吃水饺啊？”
“是啊，很久，很久了……”傅坤低下头，天太黑，看不清他的神色。
“行，等着。”女人拖着并不利落的腿回了小棚子，忙活着现包水饺。
棚子外面摆了几张桌子，扯了一盏并不算太亮的小灯泡挂在外头，只够看清眼前桌子上的东西。
“那个姑娘，是我妈妈？”周航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你妈妈最爱吃她包的水饺，因为不放油。”傅坤抬眼看着昏黄的灯泡：“她有点挑食，不爱吃肥肉，一点都不行，吃了就说犯恶心，平时做菜也都不怎么放油，口味很清淡的。”
就算再迟钝的人，听傅坤说的这些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周航用手指抠着桌边翘起的木屑：“你喜欢她吗？”
突然，两人之间有了难得的沉默。
现在只听得到路边偶尔路过的汽车声，还有叫个不停的蛐蛐。
这种尴尬被旁边一桌刚坐下的人打破，男人扯着大嗓门儿朝棚子里头喊道：“阿姨，给我煮两碗猪肉水饺。”
“好，稍等。”
男人身边坐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女人有些不满：“我想吃羊肉的。”
“吃个屁，猪肉的能吃上都不错了。”男人从兜里掏出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老板娘端出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到桌上：“尝尝，跟以前的味道是不是一样。”
傅坤夹起一个塞进嘴里，多年前那个熟悉的味道瞬间填满口腔，有些鼻塞点头道：“嗯，一样的。”
老板娘笑眯眯的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周航：“小伙子，你也尝尝，当初你妈每次来都吃这个馅儿的。”说完就转身去忙了，边走还边嘀咕：“长得跟他妈妈可真像啊。”
愣愣的夹起一个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着，原来这就是妈妈最爱吃的味道啊。
他努力的想要记住味道，好像这样能够离妈妈更近一些。
当老板娘给隔壁桌端去水饺的时候，男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发起了脾气，朝着女人大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像头猪一样。”
女人委屈：“我这不是怀孕了么。”
“别人怀孕也没你这么能吃的，咱家都让你给吃穷了。”男人借着酒劲儿嗓门儿更是大得几百米都能听见。
“你给我闭嘴。”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男人顿了一下，看向周航：“你特么少管闲事。”
周航拿起桌上的小碗，砸向了男人。
他的手法相当精准，不偏不倚砸到了男人的额头上，把他给砸得一阵头晕，险些栽倒过去。
那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不干了，跑到周航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叫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老公。”
周航面色越来越难看，他只是想好好尝尝妈妈最爱的味道，可是旁边这两个人实在聒噪。
本来觉得女人怀孕了男人这么欺负她有些过分，现在看来，一点也不过分。
两个憨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男人额头被砸出了血，叫嚷着让周航赔钱。
突然几张百元大钞扔到了他的脸上，助理和朗悦站在他身后：“拿着钱，赶紧滚。”
他们天色太暗看不清周航和傅坤的模样，但却能看得清身后站的两个人，看起来就特别不好惹，男人弯腰捡起钱拉着女人赶紧离开。
那女人心疼的替他吹气，临走之前还不忘转头咒骂周航多管闲事。
傅坤始终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见人走远了，才笑着拍着周航的肩膀：“你还是太年轻啦，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
吃过饺子，傅坤指着旁边那桌没付钱的饺子：“我一起把那桌的也结了。”
老板娘摘下围裙：“不用啦，下个月我就不做了，现在也不指望这个赚钱，就是想给老主顾留个念想。”说完拿出一张纸交给周航：“孩子啊，这是纯素饺子的做法，你拿回去，以后我也不出来摆摊了，你妈妈要是想吃让她自己照着上面的做就行。”
他想说话，可喉咙生涩得难受，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堵在那里。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谢谢。”
回到惠县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傅总要不去我那里将就一晚上。”周航发出了邀请。
傅坤摇头：“不了，我还是自己住更习惯一些。”
林静面朝窗户坐着，困得脑袋一顿一顿的，眼皮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似的睁不开。
“怎么还没睡？”周航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迷糊着撑开眼皮：“等你啊。”
突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没说话，但林静能够感觉到，他好像有很多话都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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