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在周航下班之前回了家。
一回家她就忙活着下厨做饭，生怕耽误了他吃饭的时间。
周航下班的时候，林静灰头土脸的坐在桌前：“饿了？”
他诧异的替她拍掉头顶的尘土：“你这是钻灶坑里去了？”
“啊？”林静疑惑的摸了摸头顶，妈耶，还有这么多尘土渣子呢，她也不想隐瞒：“我刚才去把你家给拆了。”
“什么？”周航一脸震惊。
林静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此时周航的表情比外头即将落山的斜阳还要多变，好半天他才艰难开口：“他们，竟然这么不要脸吗？”
‘噗嗤’，本来很生气的林静，竟然被他给逗笑了。
这个男人真是太可爱了，骂人都不会，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结果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个‘不要脸’。
“这几天事情太多，等过几天忙完了，我回去会处理好的。”他虽然话不多，但一向是说到做到。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李秀莲现在名义上还是周德的妻子，绝对不允许她这么放肆！
吃过饭，他到周德的房间去探望。
此时的周德病得愈发严重了，有时候连人都不记得，大小便都需要人来提醒，要不然都会忘了。
如果不是周小兰照顾得好，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周航坐在凳子上，看着炕上不断流着口水发呆的人：“爸，你这辈子，爱过我妈吗？”
原本以为得不到任何答案，周德却突然转头看向他，目光一片清明：“你妈，太高傲，我，配不上。”
周航愣住了，最近他一向是很少说话，就算说话也是含混不清的。
但今天，为什么吐字如此清晰？
“爸，你现在清醒吗？”激动的起身坐到炕上，紧紧拉着他的手。
周德点头：“清醒。”用那只能动的手，回握住他的手：“爸爸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妈。”
“爸，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妈吗？”周航今天特别想妈妈，记忆中那个人影已经太过模糊了。
周德缓缓说道：“你妈妈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也不会下嫁给我。”
“哪件事情？”周航急切的追问着。
可是周德却突然打了个喷嚏，之后又恢复了以前那种痴呆的状态，好像什么也记不得似的，问什么也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失落的垂下眼帘，从小到大，周德都特别忌讳谈起他的生母。
可是，他真的好想知道自己的妈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今天林静说起李秀莲，惹得他格外思念自己的母亲。
就在他沉浸在悲伤里的时候，周德突然迷迷糊糊呼唤着：“秀莲，接我走，我好想你啊。”
紧紧握住他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
周航心下一沉，果然，自己的生母在周德口中不过就是那个过于优秀，而他自己配不上的女人而已。
这一辈子，他爱的，恐怕只有那个李秀莲。
然而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现在正在厚颜无耻的勾引亲家公！
周小兰打水回来，见周航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知道周德又惹他不高兴了：“你别跟咱爸一般见识，他病了，他说什么都是胡话。”
真的是胡话吗？呵，就算在说胡话，想念的不还是那个李秀莲么。
正说着话，周婷婷跑了进来，抢过周小兰手中的水盆：“我来给咱爸洗脚。”
周婷婷表现得相当有耐心，特别孝顺的哄着周德把脚泡进盆里。
转头看向周航：“哥，我每天都来给咱爸泡脚，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爸爸的。”
她这话说得，周小兰听得特别不舒服。
她什么时候每天给周德洗脚了？周航不在的时候，她连面都不肯露，偶尔出现就是嫌弃周德又脏又臭，嫌弃的躲得远远的。
这怎么在周航面前，还当起孝顺好妹妹了呢？
周航并不知道这些，只当是妹妹长大了，无比欣慰的拍了拍她的头：“婷婷乖，哥知道你最孝顺了。”
“嗯，以后等哥哥老了，我也给哥哥洗脚。”说完还附赠给他一个大大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周小兰看着这兄妹情深的一幕，丝毫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周婷婷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心机却太过深沉了。
她目标特别明确，只讨好周航一个人，对于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从小周航最是疼爱这个小妹妹，周小兰是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的，怎么会不懂。
有些话，她也不好深说，只得把疑惑憋在了心底。
夜里，周小兰突然传出了哭嚎声。
周航吃了药睡得很沉，林静机警得很，听到声音就赶紧起了床。
刚穿好衣服，就听到急迫的拍门声：“小航，静儿，你们快去看看，爸好像不行了。”
周小兰哭得不成调的声音传入耳朵，林静的心瞬间凉到了底儿。
赶紧打开门：“姐你别哭，好好说，爸咋了？”
周小兰几乎是吓到站立不稳，死死抓着林静的胳膊：“你快去看看，咱爸好像不行了。”
林静安抚着她：“别怕，我去看看。”
赶到那屋的时候，周德已经在倒吸气了。
现在明显是出气比进气多，人估计是不成了。
林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屋轻拍周航：“醒醒。”
可是吃过药，他睡得太沉了，这么轻柔的呼唤根本叫不醒，没办法，林静狠下心摇晃着：“醒醒，快醒醒。”
这么大的动静才把他给弄醒，眼里挂着迷茫的睡意：“怎么了？”
“你爸不行了。”
“嗯？”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看着林静：“什么？”
“我说，你爸要去世了！”这句话的声音相当大，震得周航打了个激灵。
几乎是从炕上摔到地下去的，林静勉强拉住：“你先把衣服穿好。”
慌乱中他把衣服穿反了都不知道，赤着脚跑到周德的房间，看着正在倒气的人模糊了双眼。
他再怎么坚强也没怎么见过人临终的样子，林静以前可是没少见。
拉着他的冰凉的手，走到炕前：“你别哭，好好跟爸说几句话，爸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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