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辉实无奈笑笑
“孟兄，你最是刚烈，若是被你知晓，不是火上浇油，我也是近几年才懂了你的心境。”
他从地上起来，对给予自己和好友充分时间叙旧的少女道谢，有些歉意
“闹了许多笑话， 倒是差点忘了正事。”
秣枝轻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剑重新架好。原本悲痛低沉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路书丛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挡在二人中间
“这里我不要了，就当是谢谢刚才的包容了，梁兄，我们好兄弟一起喝上一杯，独月双杰一起讨个院子住，还不简单。”
梁辉实点头，收回武器，架起受伤的孟路书往屋外走去。秣枝在两人还没出院子之前，突然开口
“为何不出去？”
两人脚步顿了一拍，然后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十七跑出门，看着梁辉实架着孟路书的身影在地上拖出老长，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点点消失在院子尽头，这才看见院子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地打探着，忙松了口气缩回院子里，把门严严实实地关紧。看着倒座房里不知所措的一众仆从，突然有些开心，他特意板起脸，开口问
“还不快滚！”
那些下人像得了大赦，赶忙架起受伤的人，连滚带爬地跑出院子。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十七突然有些高兴，他连蹦带跳地跑到秣枝面前，开口道谢，发现秣枝没有理他的意思也不懊恼
，推着章渔走进内院，那边宋清河也拉着宋清流跟着走进去。
刚走进内院，章渔就示意十七停下，然后面容严肃的对十七说
“之前，谁准你开口了？”
十七一愣，才想起来是什么事，“哦”了一声。
章渔猛地用手一拍扶手，也没顾上那手还包着布，倒是把十七吓了一跳。
他轻咳两声，问
“是不是最近过得太好了。”
十七摇摇头，却没有之前的随意。
“你现在住的吃的，都不是靠自己得来的，若是惹出祸事，除了把命赔上，你还能做什么？”
十七点点头，将主子的话记在心里，旁边宋清河看了一眼宋清流
“你也一样，听懂了吗？”
宋清流低着头没有搭话。
梁辉实架着孟路书穿过两个街道，看着一片一片的院落问
“你想住哪个？”
孟路书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阳光撒在树丫上，看麻雀穿过屋檐又再次跃起，看院墙上的花猫用肉爪子摸了把脸，慵懒地甩甩尾巴。他突然开口:
“为什么不出去呢？”
他看着梁辉实，补充:
“当初想着安逸，试着逃避，却发现自己只是抄了条近路去见它。因为害怕在路上跌倒，因此选择止步而返……现在想来，那条路绿树成荫，阳光飒爽。”
梁辉实没有说话，看着曾经粗放豪迈的汉子低垂着头，脸上尽是沧桑。
“一起去吧！”
孟路书苦笑一声:
“那可不容易。”
梁辉实拍了拍他肩膀，笑了
“
瞻前顾后也不是哥俩的风格。”
孟路书抬眼看着他:
“会死的。”
“那也一起吧。”
“那妮子不厚道，就这样拆穿我的梦啊。”
“你心里是高兴的吧。”
“高兴，有些话我不敢亲口讲，听别人说出口才有试探的勇气。”
“龟缩了大半辈子，还欠下别人的恩情。”
“下辈子还吧。”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 ，梁辉实放纵的笑了，笑意在他脸上折出一道道皱纹，将他原本立体的五官扭在一起，眼角的细纹多增添了几分沧桑，却也生出一股失去已久的豪气。
孟路书将手里的巨斧掂了掂，一下甩在脑后扛在肩上，另一只手用力的拍在梁辉实背上，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架着朝着秣枝他们刚来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他们身后被阳光勾勒出的暗黑倒影，在青砖的路面上印出一个个无形的脚印，那原本佝偻的宽后背影，在清瘦瘦的长杆影子的支撑下，一点点延展伸长，被掩埋了许久的豪迈之气又一点点自内而外的催生出来。
在梁辉实原来待着的屋子里，雍容的胖男人正用手摩擦着一串白玉珠串，他的脚下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正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他抬头看着被各式影壁层层遮挡的大门处，缓缓舒了口气:
“不会回来了啊，有意思。”
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寒意。
这边院内 ，秣枝并没有着急去挑选屋子 ，她走到顾榭身边，蹲下来问他
“想
不想去瞧瞧？”
正在收拾院子的十七一愣，显然不知道两人又开始打什么哑迷，顾榭一只手缓慢地撩开额头的碎发，轻声说:
“好。”
秣枝点点头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推起四轮椅就往外走，那边还在打扫的十七一下子丢掉扫帚窜到他们面前，双臂一展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焦急的喊道
“这，这院子不要了。”
秣枝无所谓的耸耸肩，轻易地拨开他的手臂，淡然的说
“要是真有人从咱们牙缝里扣东西，就让他们再吐出来呗。”
说完就推着顾榭走出里院子，那边宋清河根本不管十七，直接拉着宋清流跟上去，只留下十七一个人紧张地看看空荡荡的院子，他一路小跑跑到宋清河身边问她
“你都不问问啥事？”
“跟着就对了。不然，你守那院子？”
十七被宋清河的话狠狠噎了一下，只好回头又不舍地看了一眼院子 ，抬脚跟上前面的人。
忽视掉街上几道似有似无的目光和若近若离的尾随身影，秣枝很快在城门口遇见了孟路书和梁辉实，两人看了他们一眼，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回身，孟路书拎起斧子一下劈在城门上。
秣枝推着章渔稍稍向后退了退，然后站在他身侧，那边十七和宋清河也赶忙让出一大片区域。城墙上那独自饮酒的人只是垂眼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动作。
孟路书也不恼，又举起巨斧再次劈下 那斧刃还未碰到
城门，一道银光自上轰下，砸在巨斧的斧背上，将他撞在地上，那杆长枪径直将青石砖震裂了几块，直挺挺的插进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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